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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期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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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站到江时璟身边后,两人都没再说话,任由那特别的氛围感蔓延开来。他们还算默契地共同做完三道菜,让AI端着跟在他们身后一道去了外间的餐厅。
餐厅和整个基地风格一致,所有的东西都是金属的,没多少色彩。看着三道菜摆上桌,池砚不禁觉得差了点什么。
他拉开椅子坐下,尝了口江时璟做的蒸鱼,没由来地冒出一句话来,“比以前做的好吃。”
说完他自己怔了一下,抬眼看向江时璟。
应着他身后的金属墙,池砚蓦地想起一吵吵闹闹的热闹场景。这一次回忆里的两个人面容清晰,金发少年和一位黑长发的女人正拌着嘴,起因是女人尝了口烤乳猪后说了一句“委屈了这头小猪”,母子俩便有点儿无休无止的架势。
他面对的那面墙是木墙,有很明显的木纹,墙上有一竹编的吊篮,里边种的不像是植物,反倒像药材。
屋子里有些冷,不像基地永远的恒温,那时候他知冷暖,知喜哀。
他们母子俩还吵着,他妈妈的声音很好听,和那些模糊的记忆一样。
场景里他看不见自己,但此时池砚觉着他应该是笑着的。
池砚不仅回忆起这个场面,还想到了一些别的。
例如江时璟和他妈妈都不擅长做饭。
江妈妈不仅不擅长,也不喜欢做饭,加上她对江时璟的养育一直都秉承着放养式,所以江时璟自小的吃食上总是有一顿没一顿地应付。
这给小江时璟造成不小的心理阴影,于是江时璟很小就开始自己在厨房倒腾,但他应该有遗传他妈妈,在这件事上也没什么天赋。
不过江时璟很坚持,这是他的仪式感,到头来,每次吃饭家里都人仰马翻,热闹得很。
池砚面上的表情从呆愣渐渐生动,到最后带上了笑,江时璟看完了全程,不禁笑着垂头,慢慢将鱼肉放进嘴里,一点点品味这些年的变化,一点点在心里告诉他母亲。
待池砚回过神,江时璟才笑道:“下次给你做牛肉。”
“好。”池砚应声之后认真吃了会儿饭,随后抬头说,“璟哥,木屋还在吗?”
江时璟一愣,反应了许久才明白过来池砚说的是双月星上他们曾经的家。他犹豫了一会儿回说:“在。”
但不是以前的那栋了。
“带你回去看看,但没法住人。”江时璟补充说。
池砚点点头,“够了。”
慢悠悠吃完这顿饭,也差不多到了两人计划的出发时间,现在去到文森特刚好能赶上庭审。
这次庭审严格来说是公开庭审,对公众开放,且有各界媒体现场转播,但因为事件影响过大,庭审之后还要公布特效药以及芯片的部分内容,所以并没有多加宣传庭审,公众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萨利星,知晓消息的多半是得到官方通知或特别关注这类消息的人。
庭审地点离联盟政府中央办公大楼不远,江时璟担心遇上那些联盟政府那些老古板认得他和池砚,逮着他们唠叨,所以两人卡着进场最后时间进入庭审现场,坐在最后排。
尽管是最后排,江时璟还是麻烦了边上的人让通道,带着池砚坐到了中间的位置。
刚坐下,庭上正中央的法官便敲了法槌。
利丘·奥玛站在被告席内,光从背影就能看出他没什么精神,垂头丧气,蔫头耷脑,和之前他们看到的状态完全不一样,而他的红疹病已然痊愈。
法官严肃而庄重地宣读法庭纪律,随即要求陪审团成员宣誓。
“庭审”于池砚而言不算陌生,经特战队的任务大概一半都会走到庭审这一步,但这却是他第一次看庭审,第一次知道庭审的流程。
法官确认了被告身份,便让双方进行开场论述。
原告方是公诉,公诉方慷慨陈词,情绪十分激昂,具有很强的煽动力。被告有请律师,但在一系列证据面前,他只能往减轻罪罚方向辩护。
池砚微微敛下眼,江时璟大概不清楚这些年他做了些什么,才会带他来看这关于善恶的辩论。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算不得好人。
他偷瞥了眼身边的人,江时璟听得很认真,他很浅地笑了笑。下一秒就收到了江时璟的发来的通讯消息:「笑起来很好看」
池砚又气又好笑,最终什么也没回,收了笑继续观看庭审。
庭审进行了两小时后,池砚又收到了江时璟的消息,是几张截图,来自于多个平台,讨论的话题都是这场庭审。
池砚这才知道,外界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场关于红疹病的庭审。
这算是官方第二次正面报告红疹病相关的事,只要引起关注,便传播得非常快。
当确定红疹病来源于一场政治阴谋后,萨利星的战况也陡然清晰,瑞文方势弱,联盟军趁此追击,而提前收到一些消息的特战队队员看准时机拔掉瑞文方的关键力量。
在庭审结束前,萨利星的暴.乱竟基本平息,这是池砚没有预料到的,或者说以前他没有关注过后续,没有考虑过他执行的任务会是军部的一盘棋中的哪一步。
法槌再次落下,利丘·奥玛定为□□罪,获刑二十年,收押于太空监狱。
听完这个,江时璟拉着池砚的手腕尽力低调地离开了法庭,进了大楼传送梯,江时璟输入指令,去往平层大街。
“跟着我走就好了,你别问。”江时璟说。
池砚淡淡瞥他一眼,“没打算问。”
江时璟笑开,“恩,小砚乖。”
两人到了一楼大门边的角窗,江时璟往外扫了一眼,和预料中一样,中政大楼前站满了人。
“前排的是非官方的记者,想要拿到一手消息,但后面的那些大部分都是病患家属,想求一个结果。”江时璟很轻地说,“当初加入联盟军有多方面的原因,因为我妈的死,因为我爸的要求,也因为自己像无根的浮萍,但第一天换上军装,在联盟旗帜下宣誓为星际联盟的和平、为民众的平安而战时,我就想我一定要做一些对的事,哪怕仅仅是我认为对的事。”
池砚听他说这番话,忽地理解了江时璟那时为什么要去审问利丘·奥玛,也理解江时璟带他看庭审看这些守在大楼前的人的意义。
并非是来看如何伸张正义,只是想让他看见这最严肃的地方、这些刚正不阿下的人间烟火,关于这个世界善恶的真实。
江时璟:“你上次问我是不是很在意任务背后的事情,我没来得及回答,现在我想郑重一些回答你,我不在意背后的那些弯弯绕绕,尤其是涉及政府或是军部的关系网,但我在意任务背后的民众,这些人的期待也是我的期待。”
“我这些年在训练营待着,执行的任务不算多,但每个任务或者是我知道我的兵做过的任务,我都会关注一下后续,偶尔会申请假期出来看看。军营只是这个世界很小的一部分,很小很小。”江时璟感慨说。
江时璟说这几句话的时间,场内庭审结果的转播已经投放到了大楼外墙的通知屏。
刑罚定下,法官落锤,那一刻振奋人心。
池砚看惯生死,看惯体制内的各种奖惩,却不知这样的消息能带来这样的效果。
紧接着红疹病特效药的消息公布,这一次不仅仅是楼前的人,远近的所有人都倏然停下,大家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而下一刻那些病患家属喜极而泣。
看着那些人的眼泪,从未落过泪的池砚心里骤然泛酸,就像一张平整的纸被揉得皱皱巴巴,碰一下都会“嚓嚓”地响。
池砚感觉后背被拍了两下,他偏头看过去,就见江时璟很温柔地笑起来,眼尾弯弯的。
他说:“今天的咖啡点茉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