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做家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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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小雏菊只要三十星币，江时璟付了钱捧着用一张做旧羊皮纸包着的花走出来，站到池砚面前，歪了歪头，笑着盯了他一会儿才把花束递出去。
“谢璟哥。”池砚大方接过来。
江时璟看他那样子，觉着实在可爱，手不受控制地搭上了池砚的头顶，用了点儿劲儿揉了揉。
池砚瞪了他一眼，江时璟爽朗笑出声，收了手。池砚在他转身的时候说：“璟哥，借我一百。”
“恩？要买什么？”
“回礼。”池砚简单回说。
江时璟挑了眉，“行，你挑，我付钱。”
他没打算直接给池砚转钱，不然池砚就能看见他资产账户里的巨额财产。
池砚没多想，按着江时璟说的，抱着小雏菊进了花店，冲店老板礼貌道：“麻烦帮我包一束这种蓝色的花。”
蓝色的花是蓝玫瑰，眼前的蓝并不艳丽，相反有些暗沉。池砚觉得和适合江时璟，低调、沉着，也不失华丽，在任何地方都能引起他人的注意。
店家包好花，江时璟忍着笑付过钱。池砚也学着刚刚江时璟的郑重，将这束蓝玫瑰从自己手里递送过去，“送给你。”
“恩，谢谢小砚。”江时璟的注意力并没有被花束吸引过去，视线像是钉在了池砚脸上一般，看得池砚有些疑惑。
终于，他在池砚开口询问之前说：“小砚知道每种花都有属于自己的花语吗？”
“你这么问不就是清楚我并不知道这些吗？”池砚反问道，“不管别人对它们的定义是什么，我觉得这些花很衬你，就足够了。”
江时璟点点头，“恩，说得有道理。”
他们不好堵在人家店门口，说完这几句便继续往前走。
除了诸多花店的这点小浪漫外，夜市的诸多店门前还会摆上芷叶柏的叶子，能吸引来夜星虫，绕着店门飞的小虫泛着星星点点的暖光，应和着夜市两侧的灯带，温暖至极。
池砚喜欢这样的温暖，看惯了冰冷的金属环境，这里的氛围让他感到放松和闲适。
这些暖光让池砚脸的轮廓显得柔和，下颚线也不像平日里那么锋利，甚至眉骨下方有一圈光晕，看上去毛茸茸的，他的视线都有了温度。
江时璟看看怀里的花，看看身边的人。
仿佛一瞬间回到曾经阖家欢乐、欢声笑语的日子。
“我想江女士了。”江时璟突然出声。
池砚垂下眼，他也想那位似乎咋咋呼呼但万分细腻温柔的女士，不过他不知道此时该如何接江时璟的话。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理她的尸体的，想来结局不会太好，我也没敢给她建墓碑，她曾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好好活着，好好照顾自己，离那些斗争的事远远的。”江时璟说得沉重。
他很轻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做的事错与对，只是觉得我活着算是给她了一个交代。”
“人死后会去天堂。”池砚小声道，“她现在应该过得很好。”
这话是江女士给池砚讲故事时说的。江时璟想起那时的情景，顷刻间卸下沉重笑起来，“对，她会过得很好，这么善良的一个人，虽然她自己说她做了很多坏事，但她对我们好，我相信她的善良。”
“是吗？我也做了很多坏事。”
“我也相信你的善良。”
两人没再逛下去，他们找到一个缺口，离开了夜市的主通道，站到外围等刚刚租用的空间车过来。
江时璟豪气地租了一辆高档的智能空间车，给池砚一通描述其性能的优良，结果等空间车驶来，向来没多少表情的池砚十分嫌弃地撇了嘴角。
“虽然比不上你那军用空间车，但也不至于这表情吧。”江时璟敲了下池砚的脑袋，“这可是去年新出的款，租一天得二十多万星币。”
池砚：“……”
还不如他手里三十星币的雏菊好看。
嫌弃归嫌弃，该上车还得上，在他有限的记忆里能大概知道这里距离那栋小木屋还有些远。
没有军用空间车内的武器装备，这里边很宽敞，足够他们以半躺的姿势在车内休息。江时璟设置好目的地的位置，便使用了智能驾驶，半躺下来和池砚聊天。
江时璟：“你这些年除了任务没有别的一些活动吗？”
池砚略沉吟，说：“前段时间劳伦斯先生想安排相亲。”
江时璟：“……”
倒也没说这种活动。
“所以呢，你去没？”江时璟问。
池砚：“没，还没来得及，就有你了。”
江时璟：“……你今天不正常。”
池砚：“有吗？”
江时璟：“有，以前你有这么会说话吗？”
池砚：“没有，因为以前没遇见你。”
江时璟：“……”
这天没法聊了。
看他表情不再沉重，池砚勾了勾嘴角，脑袋偏向窗外。
此时已经到了无人区域，附近那些辨认不清的树应该是芷叶柏，有很多夜星虫在树叶间流连，景色清幽，这样的情景下他想多说些什么，顺着前面那些胡话再多说一些。
“璟哥。”池砚低声叫他。
同时江时璟激动喊出声：“小砚，你快看！”
池砚顺着江时璟的指示看过去，天空的月潮层层翻涌起来，光亮因为气层的波动而变得炫丽。交错间，天光擦过树林，晃过不远处的溪水，映出的粼粼波光像是一幅光的画出现在池砚眼前。
江时璟将空间车停下，他们在这里无人烟的地方享受最真的美。
这美的不仅仅是月潮，还有这颗星球。
他突然很期待退役，如果有那一天，能够卸掉所有的功勋荣誉，离开战场，他一定会在双月星上定居，置办一块田，种满小雏菊。
等这片刻的气层翻动散去，两人才继续朝木屋的方向去。全速行驶了近两个小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刚下车，熟悉感就涌了上来。木屋四周满是被栅栏围起来的药田，和池砚记忆里的几乎没有差别。
他站在屋前小路的路口愣神，江时璟慢慢往里走，站到了木屋门边，抬手准备开门，“我入军稳定后，就请人重建了这里，虽然这些年从来没回来看过，但我知道这里和以前一样。”
池砚跟上去，“重建？”
回到这里，江时璟心里也有些触动，说话没怎么注意用词，没想到池砚能抓关键。他解了门锁，推开门回答说：“恩，重建的，那天屋子药田都被烧了。”
那天也就是江时璟妈妈走的那天。
不用多说，他们俩都心知肚明。
只是江时璟还留了半句：「还有…你也丢了。」
既然池砚不知道，那就一直瞒着吧，他们可以认为池砚被带走和妈妈被杀是两件没有关系的事。
“留了清洁AI在，也加装了清洁系统，应该能住人。”江时璟打开了屋内的空气循环，“以前我们俩都不怎么爱做家务，所以重建的时候加装了很多智能系统。”
进入屋内，就是客厅，说是客厅也不准确，因为这也没多少活动空间，反倒是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木桌和六张木头做的椅子，更像餐厅。
“餐厅”往里，就是楼梯间，绕过楼梯口，就能看见厨房的小门，真的是扇小门，高度不到一米六，形状也不规则，可能换邻院的胖大婶就进不去。
“厨房门还是那么小吗？”池砚问。
江时璟欣慰一笑，为他记得这件事而感到高兴，“恩，没变。”
“为什么你要在基地做饭，而不是等…”池砚说到这里顿了下，他稍稍抬眼偷瞥了眼江时璟，见他神情无异，似乎还有点儿高兴，便继续说，“回到家再做？”
江时璟咂了下嘴，“因为那会儿真饿了，如果你想在家里吃顿饭，我也可以做，不过得去市场上买菜。”
“哦，那你去买吧。”池砚丢下这话，含着笑意踏上楼梯。
江时璟探着身体看了眼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身影，失笑摇摇头。他们时间紧，要去市场买菜再回来做，怕是归队得迟到。现在最好的方法只能是去隔壁院子赊点儿食材了，他想了想晃悠着出了门。
木屋占地不小，但眼前的这点儿空间是不够的。
这也算是江女士得意的小设计，另一大半空间需要上了二楼再往下，那边则是江女士的工作空间，江时璟除非紧急情况，是不允许进的，倒是池砚去得多些，他需要在江女士的实验室里治病。
他的病况江女士一直瞒着他，后来劳伦斯先生也瞒着他，但他的痛很真实，他不傻，身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里有数。
他很感恩江女士当初为他做的事。
他抬手按指纹开了实验室的门，然而进入房间错愕一瞬，房间内除了装潢和以前一模一样外，别的什么都没有，空无一物。
江时璟像是知道屋内的情况一般，恰时给他发了条消息：「如果你去了实验室的话，可以按一下墙上的开关看看」
池砚依言按了开关，屋内顿时响起江女士的声音，她说：“小砚，欢迎回家。”
池砚看着出现在屋子中央的虚拟人像，喉结不禁滚了一下，他垂落在身侧的手捏紧成拳，眸光缓缓下垂，落到地面。
江时璟在实验室留了一段全息影像，是他们三个人在客厅玩乐时记录下的。这是池砚第一次直面自己，还是小时候笑得明媚张扬的自己，很有趣，也很……
说不上来的感觉。
影像里的两个小萝卜头围着江女士转，江女士被他们、主要是江时璟闹得烦不胜烦，暴力将江时璟挥开，随后弯腰对着小池砚说话。
池砚挑了嘴角，慢慢坐到地上，一条腿屈起，胳膊架在膝盖上，继续看这阖家欢乐的场景，直到江时璟敲门来叫人吃饭。
“为什么这间房没有复原？”池砚问。
江时璟哼笑一声：“我也要知道里边有些什么才能复原啊，我长这么大进去的次数还没你多。”
池砚默了片刻，对上他的眼睛说：“阿姨有和你说过我身体怎么样了吗？”
两人回到一楼楼梯口，江时璟停下脚步，摇摇头，“没有。我先去拿碗筷。”
池砚朝外面望了眼，做好的菜江时璟已经端到了餐桌上，他便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等江时璟出来。
主菜是熏牛肉，配了果酒还有几道素菜，总的来说色香俱全，只是烹饪时间短了些，不知味道如何。
池砚见他出来，问：“哪里来的熏牛肉？”
江时璟在他对面坐下，笑道：“隔壁借的。”
“借？能还？”
“不能吗？等我年纪大了，从军中退役，一定会回来住的。”
池砚握着刀子的手顿了下，慢慢切下一片肉放进嘴里，“璟哥。”
“恩？”
他垂着的目光没有勇气上移，一句话在嘴里转了好几圈。
他其实更应该说的是“牛肉很好吃”，但刚刚在实验室听到的那句“欢迎回家”让心里那点蠢蠢欲动成为不可压抑的念想。若说这些天江时璟给他带来的温暖是一枚种子，那在听到“回家”两个字的瞬间便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一直寻找着模糊记忆里的声音，一直在自己生活中刻意避免“家”这个字，他很庆幸今天来了这里，找到了他想找的。
“璟哥，我能做你的家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做家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