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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公子宜修 ...

  •   如果能够一命换一命,我愿意让你活得长长久久。
      如果不能一命换一命,我愿意随你到黄泉碧落,实现另一种长长久久。
      ——《公子宜修》

      听到这声音,季之遥原本略显慵懒的坐姿立即板正了起来,而后快速起身,恭敬地行礼:“参见母后。”

      看见来人是谁后,一向吊儿郎当不着边际的季修霎时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起身行礼的姿态亦变得端端正正:“儿臣参见母后。”

      也只有在柳皇后面前,他才能够难得正经。
      他对柳皇后的感情是矛盾的,一边想要得到她的爱,一边又想要忤逆她。

      可每每到了最后,他都选择了顺从。
      “免礼。”柳皇后说完款款落座。

      她鲜少来这重华宫,季修一时摸不透她为何而来。
      总归不能是因为思念他而来。

      是以,他没再开口,只是静静地重新坐下来,目光再次不自觉地落到那翅膀微颤的红蜻蜓上。
      “皇儿可是在瞧那红色蜻蜓?”半晌,柳皇后率先打破沉寂。

      “母后,儿臣……”季修思考着自己该不该如实说明。
      见他久无后话,柳皇后的口吻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皇儿,母后要你记住,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她并不在乎七公主也在场,她要的就是有第三人在场:“母后不能失去你。”
      面对柳皇后突如其来的表意,季修有些受宠若惊,亦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她接下来彻底打消了季修的疑虑:“母后和你父皇已经接连失去了两位皇子,皇儿,你不能再有事了。”
      他红蜻蜓也不看了,将目光牢牢地锁在柳清荷那张看起来依旧风华绝代的脸上。

      这是仅有的一刻,季修从柳皇后身上感受到了母爱。
      浓烈到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母后……”季修喃喃开口。
      “无论将来发生何事,母后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柳皇后字字铿锵,慈爱的目光几乎要将季修融化。

      就连一旁的季之遥都忍不住被这母慈子孝的场景所感动,又想起刚看完不久的那个新话本子,瞬间感觉鼻子酸酸的,险些就要落泪。

      “儿臣知道了。”季修到底还是不习惯突然变得温情的柳皇后,最后也只是说了这样五个字。
      “知道便好。”柳清荷满目柔情,“皇儿有事都可和母后说,母后只有你一个孩儿,说什么都会尽力帮衬你的。”

      她说这番话并非出自真心,只是白王和五皇子的骤然离世,让她更加有把握扶自己的儿子登上那帝位。
      母凭子贵,是她这辈子的倚仗。

      柳皇后并未逗留太久,片刻后便起身离去。
      廊腰缦回间,她与一人迎面碰上。

      阮相宜低眉顺眼地行礼:“皇后娘娘金安。”
      “免礼。”柳清荷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便挪开视线,继续朝前走去。

      亭子中,季之遥总算舒出一口气,重新恢复怡然自得的模样:“三皇兄,我可否在你这儿用晚膳?”
      闻言,季修跟见了鬼似的看了她一眼:“这不像你啊,七皇妹。”

      搁在以往,他这天刁蛮任性的皇妹可不会这样征求他的意见。
      “哎哟,人家是会长大的嘛。”季之遥撒起了娇。

      “行行行,皇妹长大了。”季修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长大了就好好说话,别发嗲。”
      季之遥:“……”

      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
      说好的男子都喜欢娇滴滴的女子呢?

      余光中瞥见一抹红色身影后,她心生一计。
      待阮相宜走近,季之遥便起身迎了上去:“相宜哥哥,你可否教我弹琴呀?”

      阮相宜那平静无波的脸上霎时龟裂开来,露出比见了鬼还惊恐的表情:“还请七公主勿要这般唤在下,在下不敢当。”
      季修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

      季之遥:“……”
      她再也不相信劳什子话本子了。

      “皇妹,我就说要你好好说话了。”季修逗她。
      气得季之遥抬脚就走,边走还边气呼呼地说道:“我回我的瑶光殿用晚膳去!”

      “流萤、银竹,我们走。”她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险些和已经跟上来的流萤、银竹撞到一起。
      气得她大袖一甩,走得更快了。

      季之遥走后,季修心情颇好,开始提要求:“作为为本宫解闷的琴师,来陪我下盘棋不为过吧?”
      “自是不为过。”阮相宜在亭中坐下,“殿下请。”
      季修手执白子,毫不犹豫地落下。

      三更时刻。
      昭阳殿。

      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主殿,直冲季安南而去。
      季程曦将声音压低又压低:“云侍卫,我们为何要三更半夜前来,还不能让人知晓?”

      “因为……”季遇胡乱编了个理由,“陛下定然不许让人随意动五殿下的遗体,卑职还不想死,是以……”
      话说到这里便足够,他相信剩下的季程曦应当听得懂。

      好在他这聪明又不聪明的四皇弟不但听懂了,还成功被他骗过去了:“原是如此,那我们的动作再轻点。”
      季遇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此次的夜探昭阳殿本就只是他放出来的烟幕弹而已,什么灵丹妙药,什么起死回生,都是做给季程曦看的而已。
      他又一次给季程曦丑话说在前头:“四殿下,这药不一定……”

      “我知道,只能一试,对不对?”季程曦自己作为医者,深谙生命无常的道理,也深知此行的成功率有多低。
      “殿下心里明白最好。”季遇的声音越来越轻,“卑职担心殿下会失望。”

      “走吧。”季程曦听完只是说了这么两个字。
      季安南的遗体尚留在他的寝宫当中,守卫的人早被他们事先安排进了自己人,是以两人很快便顺利到达。

      季程曦甚至不忍心去看季安南的遗体,全程都是由季遇行动。
      这也给了季遇很大的操作空间。

      他将足以以假乱真的“复活药”送入季安南口中,而后运功助对方吸收药效。
      之所以要准备能够以假乱真的“复活药”,是因为季程曦到底在医术方面有所钻研,并且很有天赋,随便的药糊弄不了他。

      “云侍卫,怎么样了?”季程曦心中焦急。
      “殿下且再等等。”季遇假意安抚道,“还需要点时间,等药力发挥作用。”

      可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药力是不会发挥作用的。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季程曦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又问:“云侍卫,如何了?”

      “且再等等。”季遇很有耐心地继续安抚他。
      只有让时间无限拉长,季程曦心中的焦灼和希望才会被慢慢燃烧殆尽,直至彻底死心。

      不知过了多久,寝宫中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季程曦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云侍卫,我们失败了对吗?”
      季遇等的就是季程曦的主动出言放弃。

      只有让季程曦切身感受这等待的煎熬,切身地明白死去之人再无可能复活,才能够让他彻底地放弃救回季安南,且短时间内不会对季遇索要蓝翎一事起疑心。

      季遇遗憾地摇了摇头:“对不住,四殿下,是卑职无能。”
      “不怪你,不怪你……”季程曦喃喃自语般,不忍再去看五皇子的遗体,率先抬腿走了出去。

      山月堂。
      燕枝一脸怒气地训斥手下:“废物,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他话一说完,底下人便哀号出声。
      山月堂所制之毒,最擅折磨人。
      而此次,就连空茕也没能幸免。

      “空茕,你太让我失望了!”待药力消失,燕枝狠狠一掌打在空茕身上。
      “请火枝大人息怒。”空茕嘴上求饶,内心早已恨意滔天。

      他每看到燕枝一次,就会想起武一鸣的惨死;每想起一次,就会忍不住想要将燕枝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可如今还不到时候,他还没有能力对付燕枝。

      所以他只能够继续假意顺服,继续做燕枝的犬马,继续为其卖命。
      但是总有一天,他要让燕枝后悔今日没有杀了自己。

      一定会有那一日的。
      空茕赤红着双眼,在心里暗暗发誓。

      他这副模样在燕枝看来却是另一层意思:“有意思,我还是头一回在你身上看到这种表情。怎么,要反?”

      “火枝大人冤枉,属下只是在想,等抓到那四皇子,定要好生折磨他,让他乖乖交出蓝翎。”空茕低眉顺眼道,“请求火枝大人再给属下一个机会。”

      他们不知道的是,蓝翎早已被季遇取得。
      “机会?”燕枝冷笑一声,“本座的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给人的。”

      “火枝大人请再信属下一次。”空茕斩钉截铁道,“属下这次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好,本座就再给你一次机会。”燕枝表情狠厉,“若是再让本座失望,提头来见。”

      “是,火枝大人。”空茕说完,抚着疼痛不已的胸口走出了大殿。
      他内心的仇恨也在这一掌之后,犹如熊熊烈火,越烧越旺。

      如果不是他能力不足,他今日定要让燕枝血溅当场,替武一鸣报仇。
      ——师弟,是师兄太没用了。

      ——阿鸣,你等我,等我为你报仇。
      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他早就不记得武一鸣不让他为其报仇的遗愿。

      他满脑子只有“报仇”两个字。
      什么狗屁火枝大人,他要让燕枝彻底化为灰烬。

      他要毁灭燕枝的宏图大业,他要燕枝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救走四皇子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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