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替身计划》袖里糖

36、第36章

　　这是完全不相信邹芜的个人魅力，所以猜测他会妖术，邹芜没忍住嗤笑出声，没想到惹到了这位大小姐。
　　“你笑什么？”对方仰着头恨不得用鼻孔看他。
　　邹芜心里烦躁，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让他想起了林玉夕。

　　那个被称作“齐哥”的站在她身侧：“你别小瞧他，你看他手里的剑。”
　　邹芜现在日日都会带着霜变，最开始是希望兰奕能从他的行为看到他的决心，后来已经成了习惯。
　　“那又如何？看起来还没我的灵也好用。”她抽出了腰侧的短剑，锋刃的光芒蛰了邹芜的眼睛。

　　“那是霜变。”另一个少年小声提醒，蓝衣女子一直坐山观虎斗不言语，此刻不由得多看了邹芜和霜变几眼。
　　“兰奕的霜变？”她神色沉了下去：“真的给了他？”
　　“那还有假。”两个男的煽风点火：“千真万确，也不知道是被什么邪物蒙了心。”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霜变的贵重不在于其他，而在于其本身对兰奕的非凡意义。
　　邹芜微微躬身，打算就此离开，却被蓝衣女子挡了去路。
　　对方脸上已经挂了笑，一改之前的低沉：“小兄弟，先别急着走，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她看了看黄衣女子，“我妹妹手里这把短剑叫做‘灵也’，是她父亲找了最好的铸剑师，用了上好的灵石花费了很长时间锻造而成的，而你的霜变，我们也曾经听说过，上一次……”她意有所指：“……我们姐妹也听说了，你明明还未拜师修行，对功法一窍不通，却能用霜变接住他们好几招，我们确实想见识一下，霜变和灵也，哪个法器更厉害一些。”

　　在对方眼里，邹芜一直垂着头，是不想跟他们继续纠缠，只想赶紧离开的样子。
　　听她说完，其余三人飞快对视一眼，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很快，几人的目光都重新回到了邹芜身上。
　　邹芜也是在此时抬头，神色游移不定：“只是如此？”

　　“自然只是如此。”一个少年开口规劝：“上次我们去找你，也只是慕了霜变的名，想去讨教一二罢了。”
　　那个“齐哥”也开口循循善诱：“之前都是误会，我们确实内心不忿，但如今你未拜入兰奕门下，我们还是能做朋友的，今日法器切磋，就当是不打不相识，如何？”
　　邹芜皱眉，不想答应，又讷讷道：“兰奕师叔是不会收我为徒的，我已经求了掌门，让他帮我寻个长老，拜其为师。”他凝视他们：“我这样的资质，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为何要与我为敌，甚至不惜毁了自己和师门的名誉，也想要置我于死地。”

　　“小兄弟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蓝衣女子亲昵上前劝慰：“他们纵然再没轻重，但肯定不会有杀人的心，只是切磋。”她看着霜变：“只是好奇。”
　　邹芜看起来动心了，拿起霜变：“只是切磋？”
　　“自然。”三人都笑着看他，黄衣女子冷哼一声：“你到底比不比？兰奕竟然把霜变给了你这样的窝囊废，看来真是老糊涂了。”

　　“衾儿。”蓝衣女子小声呵斥她：“说话客气些。”
　　邹芜垂眸思索片刻，“可以。”他看向他们：“怎么比？”
　　蓝衣女子眼珠转了转：“若比功法加法器，你恐怕不占优势，我们如今只比法器。”

　　邹芜思忖片刻，先前对上这两个人，他确实什么都不会，是兰奕跟他说，紧急时刻，霜变会告诉他怎么做。
　　这些时日，他也学了不少，纵使兰奕没教，他也能用一些简单的心诀操纵霜变，或许，可以一试。
　　“好。”

　　四人都笑了，邹芜皱眉，听从他们的说法，跟他们到了比试台上。
　　“所谓切磋就要有个切磋的样子，此次比试光明正大，输了可别说是我欺负你。”黄衣女子开口即怼人，邹芜微微颔首，不想跟她一般计较。
　　“灵也”和“霜变”都出了鞘，被稳稳放在比试台上。

　　黄衣女子盯着自己的法器，默念着什么，灵也悬空而起，锋刃指向对面的邹芜，邹芜神色淡然，放轻呼吸，像平日里练习一样，看着霜变。
　　很快，霜变也悬空而起，指向对方的灵也。
　　黄衣女子嘴角勾了一抹笑，灵也霎时间向前，霜变随之而动，刀刃碰撞造成颇为刺耳的声响，看戏的三人都皱起了眉，邹芜全神贯注地看着霜变，心无旁骛地投入到这场切磋比试之中。

　　***

　　小黄鸟在树梢上直挺挺地立着，毫无生命气息，看着无趣。
　　这院子一向没什么活人气息，自兰奕独院起，就时常独自待着，有时看上整日的书，抬头的时候都会想自己是否还有呼吸。
　　邹芜刚跟他回荣郡宗的时候，听闻他一个人住一个院子，很是惊奇，“我以为你们修道之人都是结伴而行，同吃同住的。”

　　兰奕说他想的没错，不过他的地位早已不是刚入门的小弟子，已经有了独院自居的资格。
　　“可你毕竟是住在一整个大集体之中，怎么都不可能总是一个人吧？”
　　兰奕以为他了解了他的修为所指向的地位，是想说即便他不出门也会有人找上门去。

　　“我不喜欢人多，也不是每一位登门的客人都必须见。”兰奕道：“我不太喜欢……人。”
　　邹芜那时候只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那孩子很好懂，恐惧，惊疑不定的小心思，不知者无畏，到后来的自卑，了无生气，都很好懂，但是那时候兰奕却看不明白他的眼神，“怎么了？”
　　“你可能不是不太喜欢人，而是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兰奕打开他昨日放下的点心盒子，样式精美，闻着却没什么味道，放得久了，这个天气虽不至于腐败，但必然味道已经大打折扣。
　　他拿起最不起眼的一个尝了一口，皮很硬，干巴巴的口感，实在是提不起食欲。
　　他将咬了一口的点心重新放了回去，盖好盖子。

　　今日没有起风，他不会来了。
　　邹芜不是顶聪明的那种人，但他也不傻，尤其在荣郡宗待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听到了什么话。
　　头次见他身上带着的取巧劲儿全都没了，他看起来和善，低眉顺眼，说话声音都不会太高，他在一众普通弟子里，让自己变成了无限接近“普通”这个词的一个。

　　兰奕昨日对他说的那句话，在肚子里绕了好多天，邹芜听到之后的表情在他脑子里印了好久。
　　他以为邹芜会骂人的，会变回当日那个敢直接抱着他的腿，让他不要走，求他救命的小乞丐。
　　但他没有，邹芜好像平静地接受了他的话，也赞同了他的决定，只留下这盒明天过后就会完全变质，无法食用的点心。

　　他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兰奕看着那盒点心，看了许久，突然拂袖一下将整个食盒扫到地上，花里胡哨的颜色散落一地。
　　他久违地，心里升起了某种情绪，手指微微颤抖，呼吸不顺，他闭了闭眼，记起那种情绪可能是……愤怒？

　　半个时辰后，有人登门。兰奕站在门外，神识扫过急于进门却不得章法在院门外急得不行的褚介，正有些疑惑想要发问，却听其大喊。
　　“师叔！你在里面吗？！邹芜出事了！”
　　兰奕眉头一跳，看向地上的食物残骸，心沉了下去。

　　***

　　“灵也是我找万古铸造的，用了足足四十颗白丧门的高等灵石。万古说这东西灵气太重，当时还劝我最好不要给林衾玩儿，怕她压不住伤了自己，我也是担心她惹事，这才只让万古做了把短剑，没想到……”
　　说话的男人叹了口气。
　　“这孩子也真是的，他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不认识我女儿，不识法器是否上乘，也不该这么莽撞就找她切磋，他怎么可能敌得过灵也呢，掌门说，这还是个未正式拜师入门的弟子？那便是只修过群课，真是……真是胆大妄为，如今这场面，也是他自己太过自负的缘故，唉！可惜，可叹啊！”

　　林衾哼了一声，不以为意：“对啊，是他不自量力，我都说了灵也非同一般短剑，是他硬要拉着我比试，仗着自己有……兰奕师叔送的霜变，得意的不得了。”
　　在床边帮失血过多昏迷的邹芜擦汗的褚介坐不住了，怒气起身：“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师弟根本不是那种人！如今他昏迷不醒，你们四个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丘之貉！你们原来就想……”
　　“褚介。”掌门开口挡了他后面的话，褚介胸膛上下起伏：“师父！他们的本意就是想杀人！就是嫉妒！”

　　“我嫉妒他？”林衾仰着脖子不服气：“我爹是寒霜门的掌门，他是什么人？我用得着嫉妒他？”
　　褚介上前一步，想继续分辨，还没说话，一直坐着没有言语的兰奕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