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替身计划》袖里糖

69、第69章

　　接连几日，风平浪静，不止如此，有消息来时他们立刻赶去，可无一例外全都一无所获。
　　因此可以佐证，如今的平静不过是假象，而一次次的扑空，就是对他们的藐视。
　　虽然暂时没有修士失踪，但大家心里都悬着呢，隐隐能察觉到，这平静之下，好像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风波。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邹芜跟兰奕正要离开，被邓墨叫住，顺势，他也叫了相反方向正要离开的假向洛，真杭伶。
　　“这些时日大家都累了，身心俱疲，还这么个结果，不如一起坐下吃顿饭，喝喝酒聊聊天轻松一下？”
　　邹芜不想去，邓墨是所有被临时组织起来这些修士的联结线，他说的“大家”，肯定不是只有他们三个，但是他知道得去，有兰奕和向洛在，再加上邓墨，这顿饭，是为了稳固军心。

　　兰奕看出来了他的不情愿，刚要婉拒，向洛开口了：“好啊，一起去，热闹一下，作为东道主，我来请客。”
　　邹芜看向他，微微蹙眉，他算哪门子的东道主，就是瞎凑热闹。
　　至此，邓墨等着兰奕回话，兰奕看着邹芜，邹芜张了张嘴：“好啊，那便去吧。”他看着杭伶道：“麻烦了。”后者笑了一下，撇了撇嘴。

　　这一日辛义在邓墨默许之下回归队伍，刚好负责联络大家，他们四人先行一步。
　　南疆这几日的天气怪得很，忽而风雨，忽而落雪，今日又是雪。
　　雪花落在邹芜肩膀，被兰奕顺手拂去，邹芜分明能感觉到杭伶的不满，有些紧张，不知道兰奕察觉到了没有，但见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故而放心了些。

　　自来南疆，邹芜就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时候，平心而论，人不算多，十来个，坐在一起，看过去也是乌泱泱一片，挺有气势。
　　先前他没有参与其中，得知的所有线索都指向林玉夕，便觉得那事与自己息息相关，可如今跟着兰奕参与了几日，真切感受到这事跟其他人关系更大。多少人家破人亡，街上讨生活的无一不心惊胆战。
　　不过近期暂时没有失踪的修士，导致坊间已经对这件事没有之前重视了，只有他们还在紧张，还在坚守，其他人不清楚现状的，或许都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世间有很多事，都很难说。
　　觥筹交错之间，还是邓墨主持大局。
　　邹芜和兰奕都是不怎么爱与其他人交流的人，杭伶也是，顶着维神门主事人的头衔，他有很多话也不能想说就说，只好憋着。

　　一开始场面还算融洽和谐，后来有人谈到了自己已经在失踪事件上耗费了太多时间精力，几个月没曾回家，惹得其他好几个想到自己，跟着伤心。
　　邹芜看向最开始挑起话题的那位，他不记得名字，脸都不是很熟，对方正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会对上他的目光，骤然被他看到，还慌神了一下。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这么个叫不出姓名来的修士都知道矛头指向自己，那么证明，林玉夕的目标是他，远不是个秘密了。
　　“调查这么久，没有进展是我们没本事，怎么？修道之人还指望着以他人性命作为筹码，换得自己片刻的安宁吗？”
　　邹芜看得清清楚楚，兰奕想开口之时，杭伶是看准了时机在他前面开口说话的。

　　兰奕便没有说话，杭伶神色凛然，把那几个起哄的气势压了过去。
　　邹芜不问也能看得清楚他们在想什么，那些人恨不得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即便大家都没有权利要求邹芜献出自己，但是既然知道此事存在，邹芜应该自己站出来才对。”

　　他没有必要对别人解释什么，那些人不知道林玉夕跟他之间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兰奕杭伶和他的弯弯绕绕。
　　诚然，他也想过自己去面对林玉夕，可是他若死了，兰奕必死无疑，这种考量之下，最起码应该要先找到春骨丸的解药。
　　如若不然，就只能从长计议。

　　杭伶的话让场面陷入莫名的不甘心和诸多尴尬之中，邓墨起身安抚几句，效果寥寥。
　　他讪讪坐下，原本集会的意义是鼓舞军心，犒劳大家，结果……
　　他们这桌的气氛就不太好，邓墨递个眼神给辛义，辛义挑起几个话题，只有邹芜假意应和几句，最后还是归于平静。

　　邓墨眼珠子转了转，“你们几个，有没有听过一件奇事？”
　　前几次都是邹芜接话，这次邹芜不想开口了，胳膊在桌下把兰奕撞了一下，兰奕挑眉看他一眼，邹芜就当没看到。
　　兰奕问道：“什么事？”邹芜错眼看到杭伶，正在瞪他，不好发作，只好权当没看到。

　　“赶路而来帮忙的修士里，有一个，在路上遇到了一位父亲，在寻找自己的儿子。”
　　兰奕看起来不想搭腔，邹芜只好开口问他：“他儿子也是……”
　　“不不不，不是，据他所描述来看，他的儿子只是个普通人，但最后与他相处的时日，却发生了很多不普通的事。”

　　邹芜顺势问了一嘴，好让邓墨继续讲下去，但无意间瞥到杭伶看着邓墨的眼神不对，好像有一丝丝冷冰冰和遮遮掩掩的寒意。
　　邓墨并没有发觉，还在讲故事：“那位父亲说，他儿子年纪尚小，是个俊俏的少年郎，原本，虽并不算羸弱，但也只是普通人的体格力量，可突然某一日起，他儿子像变了个人一样，拥有神奇绝妙的力量，据他所描述，他儿子无意间使出的咒法，竟然有些像……你们荣郡宗……一脉相承的。”
　　邹芜的好奇心被彻底挑了起来，他下意识看向兰奕，兰奕面色如常，似乎没觉得惊奇。

　　“是误传吧，我荣郡宗弟子，没有一个有你所说的那种经历。”
　　看兰奕的模样和语气，应该是根本不信功法相似这回事，只道是谣传，但邹芜总觉得哪里不对，兰奕好像……太过于淡定了。
　　“或许是误传。”邓墨也没有执着在这个问题上，“但不仅如此，在他的描述中可以体会到，他儿子并不仅仅只是突然拥有了修为，而且……修为不低，起码在金丹之上。”

　　邹芜瞪大了眼睛，他不认为普通人一夜之间可以变成修士，更别说变成高阶修士，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只是个故事吧？”
　　“若是故事，我说来也没有意思。”邓墨叹了口气，不知是遗憾还是伤心：“不过若必须请出证人来，倒是不能了，碰上此事之人，就是前不久被救回，又被溺死的那位修士。”

　　邹芜愣了愣，感觉此事巧合过多，但一时之间又揪不出错来。
　　“我也是刚刚想起来的。”邓墨抿了口酒说道：“如今，那位修士，那位父亲，都不在场，你们姑且当个故事来听吧。”
　　邹芜顺嘴问道：“既然凭空得了一身修为，他儿子又是怎么失踪的？”

　　“他父亲自言说，自己有好赌的毛病，一日追债者上门，他儿子不会运用那一身的力量，竟失手杀了人，然后跑了。”邓墨道。
　　“他自己也被吓得够呛，躲了一阵子，但怎么说都是亲生骨肉，如何能说放下就放下。那孩子突遭变故，不知道会怕什么什么样儿，他心里急，便到处寻找。那位修士，与他相遇之时露了本事，他这才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一直没吭气的杭伶突然冷笑了一下，邹芜一惊，看过去，只见他唇舌轻启：“放不下？好赌之人口中胡言不可信，恐怕是没了赌资，又欠了债，或找儿子庇佑，或……想卖了儿子继续赌吧。”

　　杭伶也很奇怪，邹芜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的心情看起来比刚才还差，刚才是流于表面的嫉妒，而现在……好像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也……
　　邹芜看向兰奕，是的，兰奕从邓墨开始讲这个故事开始，就已经有些奇怪了，所以这故事，跟兰奕有关系？或者……兰奕知道些什么？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向公子怕是因为还没有孩子，所以不能体会作为父亲母亲的良苦用心，谁会舍得自己家里的孩子在外面受苦呢？”邓墨不知为何，突然把矛头指向了邹芜，想要邀请他与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你说对吧？邹公子？”
　　邹芜抿唇，“我……不是很清楚，我父母离世得早，不过他们很恩爱，也很爱我，若是在世，我们一家三口，应该是很幸福的。”
　　他补充道：“可即使我没有当父亲，也知晓，这世上有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也有自私自利的父母，没什么稀奇的。”

　　邓墨的笑容有些奇怪，邹芜听他轻声反驳：“不是的，这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若是有，那便是孩子忤逆了父母，该自己检讨才是。”
　　邹芜眉头微蹙，瞥到杭伶想开口却又突然闭嘴，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兰奕正看着杭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