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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7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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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伶一脸的迷茫,好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从一出现就带着一堆秘密,但非常不善于撒谎或者隐藏,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死咬着不说也就罢了。
邹芜问他:“你不记得那件事了吗?”
杭伶摇头,问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还在你昏迷的时候,有几个人找我麻烦。”
杭伶眼神微变,邹芜安抚他道:“没什么事,他们没占便宜,反而比我惨。”
看他不愿意多说,杭伶也没有再问,把霜变递给他。
邹芜没有接,抱臂看着他:“我怀疑林玉夕总是对外宣告她的目标是我,只是个障眼法。”
“那你觉得她的真正目标是谁?”
“是你。”邹芜无比笃定的样子倒逗笑了杭伶,他点点头捧场,“有什么依据呢?”
邹芜垂下眼睛,轻声道:“你的到来,不是秘密。邓墨道听途说知道的那些信息,有心人再打听一下荣郡宗客人的名字,就会忍不住多联想一些事。何况林玉夕那么想我死,对我身边人的了解,肯定比我想象中要多。”
如他所想,提起这件事,杭伶的状态就变了,多余的话是一句不提。
邹芜继续开口:“兰奕的修为固然人人想要,但林玉夕若知道的比其他人多一些,就不会在意兰奕了,毕竟兰奕还有我这个拖油瓶,他的修为如今之际与你相比,林玉夕更想选你。”
杭伶执意把霜变还给他:“我不会有事。”
“你拿着。”邹芜抿唇道:“霜变是我的,我什么时候想用它自然会回到我手里,你拿着它,我放心些。”
杭伶低眉思索片刻,知道邹芜有意瞒他什么,但无论是什么,他说了自己就会做。
于是不再推辞,收下了霜变。
二人至此相顾无言,邹芜鼓起勇气看向他的眼睛,美丽澄澈的一双眼,满目柔情偏向他去。
“虽然不能说完全是同一个人,但……那时候你难受吗?”
杭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靠在他身边:“我昏迷就是因为他的存在,若我们之间只能留一个,你想让谁死?”
邹芜咂舌,不知道这个问题该给出什么答案:“两个都是你……”
“是,都是我。”杭伶没有否认,“所以我比谁都要清楚,若他先知道真相,也会果断了结了我。”
杭伶摸了摸他的脸:“他是争不过兰奕的,但是我能。我不可能把你交给别人,另一个我也不行,更别说兰奕了,既然是我,为我牺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邹芜不知道该说他残忍还是什么别的,果决又可怕。
“你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吗?”
“没有。”杭伶冷声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我不会给自己留后患。”
邹芜叹了口气,杭伶开口道:“我知道你会觉得我可怕,但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我晕倒也是因为我的一切都在流向他。”他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我清清楚楚地知道,除了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除了先下手为强,否则一定会一无所有。”
邹芜用一种极尽悲哀的眼神看着他,杭伶却对他笑了一下:“你看,现在我能站在这里,就是因为先下手为强,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或许是吧。
但是邹芜这段时间总忍不住地去想,他下手的时候,会难过吗?会痛苦吗?那可是他自己啊。
杭伶问起容祭到底是谁,邹芜摇头,只告诉他容祭的名字,并解释自己除了他的名字,其他的也都是一无所知。
邹芜问他:“你记得这个名字吗?按正确的时间来说,现在的你跟他没有交集,那在之后呢?”
“不认识。”杭伶摇头,“也不记得。我应该确实跟他没有任何交集。”
邹芜猜得很对,他把霜变给了杭伶,又找借口要自己一个人先回客栈,回去的路上,麻烦就跟闻着味儿了一样自己找了过来。
不过他倒是很惊讶,看到的是邓墨,而不是林玉夕。
难不成林玉夕真的行动不便?
邓墨不动声色地试探他,跟他道歉,说自己先前说的话是情绪使然口不择言。
还说是兰奕让他来道歉的,这一句就已经完完全全暴露了。邹芜只想发笑,兰奕根本不可能让他来道歉。
邹芜知道他是想等,等着看自己究竟是不是独自一人,如果不是,万万不敢贸然下手。
他知道霜变离了身林玉夕那头的人就会找过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来对方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只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邹芜斜眼看他,一言不发。
邓墨还在假客套,邹芜突然笑了一声。
邓墨愣了,脸上的表情骤然消失,看起来有一种行尸走肉般的僵硬感:“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通了,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第二个人。”
“你什么意思?”邓墨皮笑肉不笑的,“邹公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凶手是你,帮手也是你。我只是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邹芜看着他轻声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邓墨已经不在了,是吗?”
邓墨的脸色开始变得灰白,像腐朽的墙面,一阵烟雾,他的脸像墙皮一样脱落,露出内里,一个女人的样子。
女人的表情生动起来,邹芜以为自己看到林玉夕的脸会害怕,但并没有,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他只是……觉得有些厌烦,恶心。
他不明白,自从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就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见不得别人好,眼见美好的东西就要毁坏,就要据为己有。
“乖儿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邹芜闭了闭眼睛,他以为自己很平静了,但听到这个称呼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杀人。
“别这么叫我,我跟你没有关系,我娘早就死了。”
“我也死了啊。”林玉夕脸上一直带着笑,笑得阴险恶毒:“你忘了吗?我是被你那个……不怎么真心相待却很有利用价值的道侣杀死的,你当时就站在他旁边亲眼看着。”
邹芜听了这话比之前冷静多了,“你那时就已经学了邪修的心法?”
“不。”林玉夕与他并肩而行,若有人从远处看,恐怕会认为他们两个是家人或是朋友,绝不会看出他们两人其实是你死我活的仇敌。
“我这样,还真是多亏了你。”林玉夕看向双手,“这力量,原不足你道侣的千分之一。他为你杀了人,做了孽,你跟他之间有因果,他的修为只丁点落在我身上,就能让我死而复生,这感觉真是奇妙。”
邹芜面无表情:“兰奕从未做过恶,只是为我报仇,就害了他。”
林玉夕笑着看他:“你以为呢?你从来都是个……祸害累赘。”她朱唇轻启,字字诛心:“当年若不是知道你的存在,我与你父亲,是可以长久下去的,那个蠢货,有我在旁,却执意要与你母亲相守相伴。你早该死了,苟活至今日,不过都是别人强行帮你续了命,原不该如此。”
她道:“我步步紧逼,不过是要……拨乱反正。”
邹芜突然大笑起来。
“只不过是一己私欲,为了自己的不甘心,却口口声声说这些,倒像是杀了我,是为了天下似的。”邹芜笑着摇头:“你哪儿有那么伟大,你害死我母亲,逼死我父亲,求他爱你,那么可悲可怜,懂什么叫天下大义。”
“闭嘴!”林玉夕终于被激怒,煞白一张脸瞪着他,忽而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
“不过若说起来,你们母子倒是一脉相承,你娘把你爹的魂魄勾走了,你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乐不思蜀,不知廉耻。”
“你根本不配提起我的母亲。”
“我为何不配?我是你父亲明媒正娶的夫人,你母亲是什么?不过是被休了的弃妇!她拿什么跟我争?一切都以如我意,她却用肚子使坏,留住了你父亲的心,你跟她一样下贱,用身体取悦男人,让他们为你生为你死,你坐收渔翁之利,还口口声声我不配,最不配的是你!”
林玉夕被彻底激怒,张牙舞爪朝邹芜扑了过来,邹芜只是稍稍后退几步,有人挡在他身前。
是杭伶。
杭伶冷笑看着林玉夕:“嘴里不干不净的,你们当时杀她的时候,怎么就没割了她的舌头。”
邹芜深吸一口气:“……也是一时不察。”
林玉夕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你就这么自甘下贱,他爱着一个,还勾着一个,你却甘愿成为他手里的剑,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杭伶没把她放在眼里,反手一指,一道剑光划向林玉夕,她没躲过。
脸上先是出现一道细微的血痕,然后那血痕逐渐变大,一道斜线,划破了她整张脸。
林玉夕捂着脸尖叫起来,邹芜冷眼旁观。人死了也是会痛的,只要对手够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