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休》远方无城

28、斩霜雪

　　沈影山答应把那藏宝图交还江饮寒，前提是江饮寒要在两个月内学完天宝宗凌虚剑法，然后在三月后的武林会剑大会上拔得头筹，方可得到藏宝图。
　　自那日后，江饮寒便被沈影山抛在一个山洞内，日日重复练凌虚剑法。
　　山洞寒湿逼人，江饮寒内力全无，外加寒天数九，江饮寒终于没撑过，在山洞内昏死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身边燃起了一堆篝火，偏头看过去，发现是子鱼蹲在那熊滚滚的橘红火旁向火堆里添柴。
　　江饮寒没忍住，眼睛一下子红起来，泪水登时滚出来，他立刻抬起袖子擦干。
　　子鱼听见江饮寒抽鼻子的声响，转过头盯住江饮寒惊喜地笑道：“阿寒，你醒过来了！”
　　江饮寒不想被子鱼看见他哭出来了，把面向一边的阴影里转，瓮声瓮气“嗯”了一声。
　　子鱼忙忙向身后去把一只陶罐架上火上去温，又从怀内掏出一个油纸包，双手禀住向火前去。
　　过后方才向江饮寒送过来，笑道：“我下山替你抓药，想起你喜欢吃羊肉，便替你买了烤羊腿。”
　　说罢，他笑弯了眼睛盯着江饮寒。
　　“吃吧！”子鱼见江饮寒迟迟不接过去，又道了一句。
　　江饮寒方去拿过那烤羊腿，他身体很虚弱，亦很饿，抓住那烤羊腿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中途方反应过来自己太饕餮了，才缓缓吃起来，眼睛偷偷去瞥子鱼，发现他笑眯了眼睛盯着自己。
　　江饮寒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咽下嘴里的羊肉，突然想问子鱼沈影山在做什么，张了一张口却终究什么也没问出来。
　　心里却又寂寥，江饮寒思量沈影山这样久不来瞧他一眼，难道不曾思念他？
　　子鱼仿佛看出来了江饮寒的心事，道：“师兄近日事务缠身没法来看你，便让我来瞧你，”说着，子鱼笑了一笑，故意给脸凑近江饮寒的面前，侧头盯着江饮寒问，“阿寒是不是又失望了？”
　　江饮寒脸上倒果然是失落，子鱼看了故意作出一脸心痛的模样，道：“果然，阿寒心里只挂念有师兄，见到我还是一脸失望！”
　　江饮寒愣愣的，半晌才道：“师兄来，我也很开心……”
　　子鱼撇撇嘴，一脸“我不要听”的模样，江饮寒只冷淡地盯着他。
　　那火光暖了整个山洞，江饮寒把烤羊腿方吃完了。
　　子鱼来他身边靠着，摸了一摸江饮寒身下用稻草铺的床，那稻草湿濡完全了，子鱼惊讶道：“这样睡着得多冷！”
　　“我无内力，”江饮寒思量着说，“如此寒气便可凝我体内的热气，加之练凌虚剑法，内力增强得要快些。”
　　子鱼听闻，点了点头，又道：“凌虚剑法怎样了？”
　　江饮寒脸色立刻冷下去，摇了摇头。
　　“不好？！”他惊讶道。
　　“我已练了一层功法，”江饮寒凝眉，“可我的秋霜剑还是……”
　　说时江饮寒把手向头上的发带摸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知道个地方，兴许可以帮到你！”子鱼突然道。
　　——
　　在清寒洞旁走过两三里小路，便又瞧见一山峰耸入云霄。
　　江饮寒立在那山前仰头望上去，倒有些震惊，没想到天宝宗奇山异峰这样多。
　　子鱼在前头走，见江饮寒没跟上来，回头发现江饮寒呆呆地仰望山顶，便笑嚷道：“阿寒，快过来！”
　　江饮寒立刻奔上去，同子鱼再上云峰半山腰处的一穴山洞，又是三个时辰。
　　山洞在云峰的山腰，立在洞口望出去尽是云雾缭绕。一旁的光树枝上积着白雪，山崖窝里有寒鸦的窠。
　　这时候过一档风，吹出江饮寒一个激灵，此地较之清寒洞更加冷，凛风片片如利刀。
　　“师兄说的地方便是此处？”江饮寒抱起胳膊，把脸看向子鱼。
　　子鱼点了一点头，道：“正是，进去吧！”
　　江饮寒倒有些好奇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遂跟着子鱼身后入了那山洞内。
　　洞内幽幽有火光，似有淙淙流水声，江饮寒提高警惕留心紧跟着子鱼。
　　待沿着山洞甬道走，只发现那甬道越走越窄，不一会便只能一个人通过了。
　　“阿寒！”子鱼声音冷下来，让到一旁，转脸向江饮寒道：“你先进！”
　　江饮寒虽不知子鱼是何意，心有怕意，却还是信任子鱼向那黑洞挤去。
　　可这时候江饮寒臀部被子鱼一脚用力一蹬，江饮寒立刻踉踉跄跄冲向前，那甬道突然豁然开朗。
　　江饮寒眉头一紧，正欲回头瞪子鱼时，那洞内微弱的烛火也突然灭掉。
　　“子鱼！”江饮寒微怒，口气冰冷，咬牙道。
　　偏偏子鱼并不回答，江饮寒却可以清晰地听见子鱼的呼吸声，那轻轻稳稳的均匀的呼吸就像在江饮寒的面前。
　　可江饮寒不敢轻举妄动，努力压制怒火，强颜讨好又唤：“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还是无尽的沉默，可呼吸声还在。
　　“吱嘎——”空气内清脆的声音，仿佛转动什么机关。
　　江饮寒身心戒备起来，随时预防要出现的情况，敏锐觉到脚下一凉。江饮寒小退一步，马上听见水声，他心底猜测着斗胆走了两步，发现脚下踩的果然是水。
　　一定是子鱼触动的机关，要放水淹死他！
　　黑暗中，江饮寒把手向墙壁摸索而去，一路走过去，脚下的水越涨越高，淹住了脚踝。
　　“你干什么！”江饮寒冷冷道。
　　外头还是无声的应答，只听得又是“吱嘎——吱嘎——”转机关的声音，水流凶猛起来，江饮寒咬牙更是去寻洞内是否有什么机关。
　　这时候他的手突然摸到一个龙头一般的物什，江饮寒心内虽很想静下心去想，可那水声哗哗，积水已没住腰来，他由不得非常焦虑。
　　转动龙头会是怎样的结果他不知道，倘或局势再坏会如何？江饮寒不敢轻举妄动，而那积水却不停向上来。
　　“还在犹豫些什么？！”外头终于有了人声，不满地怒吼道。
　　江饮寒被吓得手一抖，揿下来龙头杆，只听得机械转动的声音。他的心登时突突地跳，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会是什么。
　　在等待的那一小段时间里，江饮寒回想方才的人声，那音色，不是子鱼，倒像是，沈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