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休》远方无城

48、灵风剑

　　盛夏最令人心动的物什，大概是山谷明亮啼叫的布谷，葱翠茏郁森林间云蒸雾腾，那青青白白、浓淡相宜的雅韵光景。清脆的鸟声在空寂而鲜活的山林里，那样巨响，警人心钟，就算那经论世务者听了、看了，也会将烦事皆抛，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朝阳那样红，那样亮，黄油油的一颗，仿若打水中捞起来。光辉刺穿白云间的罅隙，金黄的光束射向千山万壑，人世也许在此时此刻就能化为涅槃，俗世种种亦烟消云散。
　　子鱼被江影寒猛地一推开倒一时无措，又见他眼神惊恐地望着洞口，便顺着他目光望去，才看到原是沈影山站在那里。
　　“师兄？”子鱼望着沈影山，见他低沉着头，定定地望着他和阿寒，眼神里闪烁寒光。
　　“你出去！”沈影山捺低声音道。
　　江饮寒立刻害怕地抓住子鱼的衣袖，害怕子鱼听从了沈影山的话。子鱼回头看见江饮寒眼神中的害怕，他心若点进一粒冰渣子，那极小的晶莹一粒，却让他心猛地一缩。
　　“师兄，我们三人都是师兄弟，你有什么话要对阿寒说，当着我的面也无妨”子鱼和气的笑笑，背后的手已把江饮寒的手紧握在手里，算是对江饮寒的安慰。
　　“我和他的事！”沈影山铁青着脸一面说，一面向二人靠近，子鱼与江饮寒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他极力控制怒火，“旁得人插手不得分毫！”
　　这时候他已走到两人的身前，伸出手掌抓住子鱼的胳膊，用力将子鱼握着江饮寒的手扯开。
　　哪知子鱼并不松手，他与江饮寒握着的手便被拉在空中。
　　“你放开！”他眼睛死死盯着江饮寒，话却是对着子鱼说的。
　　江饮寒没料到子鱼师兄会为了自己违逆师兄的命令，他望着子鱼心中若有所想。但他也明白，以他对沈影山的了解，如此僵持只会激怒沈影山，对他和子鱼都没什么好的。
　　“师兄，你先出去吧，我自有分寸！”江饮寒向子鱼道，子鱼见他心有成算就顺了他的意，口内道：“若有事你唤我！”
　　江饮寒点了一点头，子鱼方才出去。
　　谁知等子鱼一离开洞口，沈影山立刻掐住江饮寒的脖子，将他按在床上，愤怒到面容扭曲地问：“你跟他眉来眼去，当我是死了吗？！”
　　江饮寒被他掐得面红脖子粗，逞强着极力说了一句：“我想你死是真的！”
　　“啪——！”沈影山放开江饮寒的脖子，一耳光顺势响亮地抽在江饮寒的脸上。
　　沈影山一气冲上床去，骑在江饮寒的身上怒瞪着他：“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心里有其他人！你是我的！是我的！”
　　“是你的玩物么？！”江饮寒脸被扇得红肿，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来，他却向沈影山讥笑道，“你想要就要，不要立刻就可以甩了？！“
　　“我从未这样想过！”沈影山反驳道，神色激动。
　　江饮寒故意冷着眼激他：“从未爱过吧！”
　　“什么？”沈影山一时并不明白。他仔细分辨江饮寒这句话的意思，一开始他以为是江饮寒向他说从未爱过他，但听那口气却不像是，而且……沈影山觉得这话过分耳熟了！
　　他想起来了，曾经子鱼问他对阿寒是何用心，他冷淡道“没有爱！”
　　沈影山开始急了，他害怕了，他不敢相信江饮寒听到了那句话！
　　他忽然抓住江饮寒的手，红着眼眶，可怜巴巴地向江饮寒解释：“阿寒，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心里一直有你！只有你！自从去岁冬天失去你之后……“
　　“住口！“江饮寒恨恨剜了他一眼，“你不提去年的事，我对你只有怨恨，你提起隆冬，我便会忍不住立刻杀了你！“
　　沈影山见到面前之人面若冰霜，目中无他，他如坠冰窟。
　　两人突然陷入沉寂，良久沈影山方才开口：“阿寒，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别再来找我！”江饮寒盯了他一眼，“我怕你！”
　　池中的荷花被山洞上方漏进来的太阳光迟迟地照着，偶尔一阵风动，花叶才晃动一下，惊得停在上头的蜻蜓拍翅而去。
　　“师兄！”子鱼这时候走了进来。
　　沈影山扭头愤怒地吼道：“我不是说了，不准进来吗！”
　　“该回天宝宗了，宗里出事了！”一个细柔的女声在子鱼身后响起，沈影山和江饮寒皆看过去，是汀林立在洞口。
　　江饮寒冷笑了一声，他现在只觉得和沈影山之前的纠葛分外恶心！

　　慕安城之事算是彻底解决了，城内百姓又恢复了往日热闹的生活。
　　酒肆二楼，眺看街上人来人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让人十分向往。
　　子鱼盯着对面坐着的沈影山和汀林，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三盏茶，一一推到沈影山和汀林面前，道：“赶了这么半天的路，喝点热茶吧！”
　　“你找到他，为何不与我说？”沈影山兴师问罪，“为何向我说他去世了？”
　　子鱼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用眼神示意他，汀林还在，谁知沈影山只说：“你只管回答我的话，旁的！不该你管的！你不要管！”
　　子鱼拿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道：“师兄关心他这么多能护他分毫吗？”
　　不待沈影山回答，子鱼先自开口：“不能！”，停顿了下，用目光盯了沈影山一眼，“既然不能为何又要管这样多？”
　　“你对他动心了？”沈影山忽然站起身，捉住子鱼的领口，瞪着他问。
　　“没有，”子鱼笑着抓住沈影山的手，一把扯开，挑衅的眼神，笑灿若旭阳，“暂时还没有！”
　　他不等沈影山开口，偏头对着汀林，道：“嫂嫂特地前来，还有正事要与师兄交代吧？”子鱼一面说一面站起身子，“那我就不打搅了！”
　　话毕，双手抱在身前拱了一拱，然后转身就走。
　　“你要是和他相爱了，我一定杀了你！”子鱼听到身后沈影山暴怒的呐喊，他只淡淡一笑——未来的事，谁说的准！

　　江饮寒听见洞门口传来脚步声，他一弹坐起身来，目光中出现子鱼的身影，向他道：“往后，我陪你去做你想做的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