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虔诚祈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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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后的晨驹像是一个被抽取了灵魂的木偶，双眼无神而又浑浑噩噩。她乖巧地抱着修的外套，安安静静地紧紧地跟随着逆卷修，但是明显能看出她心不在焉，换句话说，她的灵魂似乎已经沉浸在了情绪的世界里，被情感的波涛冲刷得体无完肤。
“我来吧。你回去。”盛宴过后的收尾工作繁重而杂乱，晨驹像是一个听话的玩偶，卖力地服从着命令，或者说已经卖命了，除去逆卷怜司安排给她的搬运垃圾的工作，她还抢走了安排给小森唯的清洗餐具的工作，面对小森唯的不解和疑问，晨驹精神恍惚地置之不理，最后终于愿意开口解释时，又不知是在和谁说话：“凭我现在的能力，我还能做些什么呢？”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引起了看守人的注意，在沙发上打盹的逆卷修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看了小跟班一眼后，又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深深的鞠躬行礼送走那些贵族，大量的残羹冷炙被丢进垃圾袋子里，堆积如山的餐具被一个个擦拭干净后分门别类的放回储藏柜中，还有宴会时用到的架子和桌子也要被抬走…….每一项工作都需要大量的体力和耐力，三胞胎早就不知所踪，在沙发上睡觉的修被同母弟弟喋喋不休的说教一番后终于被吵得受不了了，难得的看他回了几句嘴后就离开了，只剩下怜司先生在原地气得咬牙切齿，小森唯本来想留下帮忙，却被晨驹抢走了本职工作后被昴带走。而晨驹如同那些完全服从命令的家仆一样，哪怕已经累的腰酸背痛，她依旧不知疲倦的卖着体力，一旦停下来，她的眼睛就开始充斥着泪水，就会又一次自言自语：“那种情况发生，我能做得了什么？我到底，能做些什么……究竟有什么是我可以做到的……”
这样不知疲倦的工作和顺从倒是极大的取悦了怜司先生，他似乎终于不再追究晨驹带着修参加宴会的事情，而且一再的建议晨驹重新考虑选择看守她的吸血鬼，晨驹低着头，似乎花了很久才让脑子重新工作起来，沉默了一会儿后，只是静静的回答了一句：“怜司先生，请您宽限我几日再做出决定。因为我看得出来您是很优秀的，我并不敢保证自己能配得上您所要求的优秀——所以这是个很谨慎的事情，我并不想仓促对待和意气用事。”
“哦呀，终于知道自己的能力卑微而又渺小而开始变得驯服了吗？简直就像关在鸟笼里的麻雀一样，不过这对你而言倒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女孩低着头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深深鞠了一躬后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饭厅里一片狼藉，逆卷昴正和逆卷绫人打成一团，逆卷奏人和逆卷礼人似乎已经回房间了，晨驹对躺在贵妃椅上的逆卷修行了个礼，金发吸血鬼仅仅是嗯了一声后又睡了过去——他的反应让晨驹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厨房里不断飘来食物的香气，晨驹这才发觉到自己饿得发慌，胳膊沉重得抬不起来，腿像是灌满了铅，身体的极度疲惫和肚子的饥饿却依旧阻挡不了她翻江倒海的情绪，她不允许自己的思绪停下来，快步走了进去。
逆卷家的厨房食材丰富，设备齐全。小森唯正在厨房里来回忙碌着，鱼丸炉里放置着热气腾腾的章鱼烧，灶台上的热水里滚着意大利面，锅里正煎着滋滋冒油的汉堡肉，还有菜板上已经处理好的番茄酱散发着香气。明明是十分温馨的一幕，晨驹的思绪却又回到了宴会上那些被郑重端上又被匆匆端走的山珍海味，还有血族女孩狼吞虎咽的营养食品，内心重新被悲痛所占满，眼泪终于不受克制地簌簌流了下来。
——自始至终，我都不明白，父亲也好，朋友也好，那个可怜的女孩子也好，这样的结局对她们而言是不是真的最合适。对他们而言，现实太过残酷，只会让她们在痛苦和绝望中扭曲沉沦。人死后会去哪里，是彻底的解脱还是无边的地狱，没有人说得清楚，因为生命从来只有一次。但是很多时候，我宁可欺骗自己，告诉自己说他们的灵魂仅仅只是离开了现实，被他们信仰的神用爱善待，并矗立在他的身边等着我。
“前辈？晨驹前辈？”一条手帕盖住了晨驹的眼睛，白兔站在晨驹面前，用自己的手帕小心翼翼的给她擦干净眼泪，“前辈饿了吧？因为听前辈说，只要吃一顿热乎乎的饭就可以振作起来，我并不知道前辈有什么喜好——问了所有人，他们都说不清楚。只有修先生说无论什么食物前辈都会喜欢的，所以我做了最擅长的意大利面。”
“唯小姐……没有……算了，别太在意了。”晨驹伸手检查了小森唯脖子和锁骨处是否有了新的牙印后，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努力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扭过头，任由一滴眼泪重新滑下脸颊，“我猜我只是累了，谢谢你给我准备的食物，真体贴。”
“前辈。”白兔走前几步，绕到晨驹身前，重新给她擦干眼泪，一如既往的温柔，眉头因为担忧而蹙起，晨驹紧紧抱着她，终于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低低的呜咽出声，任由小森唯拍着她的后背。
“章鱼烧！”看到热气腾腾的章鱼烧被端上，逆卷绫人笑得几乎看不到眼睛，不顾烫地就往嘴里塞，逆卷昴在一旁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看到晨驹的意大利面端上桌，逆卷绫人刺耳地大笑起来：“本大爷不是告诉你吗平胸女！就在你贫血昏迷的那一个星期里，辫子女天天躲在没劲男的房间里不敢出来，却从来没耽误过一顿饭！”
“总是在做无聊的饭前祈祷，你是瞧不起本大爷吗？怎么连辫子女都被带下水了！？”“哈！？就你？你真的很烦啊！”无视掉兄弟俩又要开打的架势，一向只会狼吞虎咽的晨驹却默默拉住小森唯的手，和她一起闭上眼睛虔诚的祈祷起来。
——万能而又仁慈的主，请您宽恕我自身携带的原罪，如若我的不虔诚如此不可饶恕，还请您惩罚我的灵魂和□□，宽恕所有和我有过牵扯的无辜灵魂，并用爱善待他们，让她们明白死亡是爱的一面。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扬。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总是磕磕绊绊的经文，无论朋友和父亲教过多少遍总是记不住的教义。这一次却如此流畅的在心中默念出来。眼前在一次浮现出那些人的脸庞，晨驹祈祷完，便动了叉子。她吃得如此快和狠，刚出锅的意面还很烫，她却像不知道疼一样狼吞虎咽得吞下肚去，如果不是有绫人和昴在一边，小森唯几乎可以肯定她绝对会用手抓着面往嘴里塞。哪怕被烫得满脸通红，她却依旧不肯停嘴，仿佛要把所有的悲伤和愤怒都和着食物狠狠地吞下去，拼尽全力的活下去一样。
——这样的命运，真的只是注定的吗？那个女孩的结局，就是自己的最好的未来吗？每一次，我都仅仅只是目睹着这一切发生，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却总是用着无数的如果去质问自己。如果死亡降临在我的身上时，我难道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仅有一次的生命被理所应当的夺走吗？
这个忽然出现的想法再一次狠狠地刺痛了晨驹，哪怕她的嘴已经被意面塞得鼓鼓囊囊，如同一只松鼠一样。她的面孔已经被食物烫得满脸通红，眼泪却又一次如同断了线滑下脸庞，滴在胸前，滴在餐盘上。
“你哭了？”逆卷绫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东西，抓起晨驹的脸来仔细的观察，那是非常滑稽的一张脸——嘴巴里塞满了食物，腮帮子鼓鼓的，番茄酱和肉末沾得满嘴都是。原本有点苍白的面颊现在因为食物的原因涨得通红，额头和鼻子上全是汗滴。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却悲愤而绝望，眼泪不断的从眼中流出，和汗水一起滴到冰冷的手上。晨驹恼怒得想扭过脸去，但是因为嘴里塞得太满，又紧闭着嘴不肯放弃一点点食物，又逃脱不了吸血鬼的手，无论怎么尝试着扭头，都以失败告终。腮帮子鼓鼓的，嘴巴闭得紧紧的，面条都几乎从鼻子里喷了出来，像两条长长的鼻涕一样，这样滑稽的表情惹得绫人大笑不已：“哈哈，哈哈你还真是个有趣的食物！本大爷还从来没发觉过这一点！虽然在此之前很多女人都挺有趣，但是能做出这么滑稽的表情的，你还算得上时第一个！”
就在餐厅里，就在绫人因为晨驹滑稽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时。谁都没发觉在贵妃椅上睡觉的金发吸血鬼睁开了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极具穿透性的注视着她。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虔诚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