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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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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宜的慌张还没平复下来,看向霍晏的眼神里也连带着有些许惊慌,这一切都看在霍晏眼中。
霍晏眸光幽暗下去,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随后便是换上了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笑脸。
“宋小姐何曾有了偷听的习惯,这可不是你这种身份的大家闺秀该做的事。”
霍晏的话听上去极尽讽刺,偷听被当场撞破,宋思宜也觉得尴尬,自觉理亏,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看来我说中了,宋小姐无可辩驳了?”
宋思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对不起,打扰了,我先走了。”
虽然起初是无意,但确实是偷听了二人讲话,而且还听了许久,如今再解释,好像都只是狡辩。
一听宋思宜要走,霍晏上前两步,抓住了她的手腕,笑着道:“来都来了,不如进来坐坐?”
“反正都是熟人。”
宋思宜原本只听见屋内两人谈话,只知霍晏,另一人声音断断续续,不似霍晏的醇厚清冽,倒是一股子阴冷瘆人的味道。
如今进屋,才发现,原来一直坐在霍晏对面的人竟是沈安麟。
怪不得方才她听那声音总有种莫名的不适。
她与沈安麟确实是熟人,不过,熟稔一词用在他们两人身上,有些讽刺了。
沈安麟目不转睛地盯着霍晏与宋思宜,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品茶。
宋思宜被盯得很不舒服,虽然沈安麟什么都没说,但从他的眼神里,她品出了几分看戏的意思。
他的目光在她和霍晏之间流转,与平日他那副傲慢的样子不同,有些诡异。
宋思宜甩开霍晏的手,这样的行为不太符合她从小到大所受的教导,她的教养也不该容许她这么做,但此时此刻,她对霍晏仅存的一丁点好感也都消失殆尽了。
霍晏远比她以为的更加卑劣,更加无耻。
“你们慢慢叙旧,我就不奉陪了。”
宋思宜转身,身后传来沈安麟毫无波澜的声音。
“还是坐下来吧。”
“都在外面听了那么久,站都站累了,还不如进来舒舒服服地坐着,大大方方地听。”
“你来不就是为了见他的吗。”
沈安麟看向霍晏,几乎是明示的意思。
沈安麟说的没错,宋思宜确实为霍晏而来。
信上所写内容,她本想求证,但在听到霍晏的一番话后,突然觉得没必要了。
以霍晏的为人,做出那种卑鄙下作之事太合理了。
“好。”
既然他们要逼她,她也不怕,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宋思宜不理身边的霍晏,走回去,落座。
以往这种时候,都是霍晏唱主角的场合,但是,今日在宋思宜出现后,霍晏突然没了兴致,只是沉默地喝闷酒,沈安麟也不是爱劝酒客套的人,宋思宜就更不适应这种场合,霍晏一安静下来,一室静默,只能听见推杯换盏的声音,有些诡异的静谧。
沈安麟倒不觉得尴尬,相反还很喜欢这种古怪的气氛。
“听闻霍将军出生在栎阳,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几个月前才第一次踏足乐都,我还不曾去过栎阳,听闻那里不是个好去处。冬日严寒,夏日炎热,多是风沙,又干又热,连新鲜菜都吃不上,更别提瓜果了。”
“不知是不是这样?”
霍晏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是啊,自然比不得你们在乐都养尊处优。”
“霍将军这是舍小家为大家,西云所有百姓都会感激你的牺牲与付出,我与宋小姐自然也会铭记在心,对吧?”
沈安麟说完这句话,对着宋思宜举起了杯子,微微一笑:“说起来,我们今日的安逸还多亏了霍将军在战场上拼死厮杀,我们该敬霍将军一杯的。”
听完沈安麟的话后,宋思宜脸色大变,眼里是难以抑制的愤怒与恨意。
“是吗?”宋思宜一口吞尽杯中的酒水,“也不知是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才换来的。”
“多少无辜的人枉死,或许连姓甚名谁都不被世人知晓,所有的荣耀与风光,都被一人抢去了。”
沈安麟听出宋思宜话中带刺,来了兴趣,故意道:“听这话,宋小姐像是在为什么人打抱不平,其中好像有故事?”
宋思宜低头,握紧了手中的酒杯:“你这么想吗?”
“难不成是我曲解了你的意思,可我怎么听都觉得好像是在埋怨霍将军?”
霍晏盯着宋思宜,一改往日的散漫,认真道:“说起话来夹枪带棒,也不知我怎么得罪你了。”
宋思宜抬头,望着霍晏,双眼泛红,质问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该清楚什么?”
“你好像比我更了解我的事,不如你来告诉我,你到底在暗示我什么。”
“你敢说你能爬到如今的位置,手上没有沾过一点无辜之人的血吗?”
“你做的那些腌臜事想装作从来没发生过,可是,做过就是做过,怎么可能抹去,午夜梦回时都不会有冤魂来找你吗?”
霍晏气极反笑:“我霍晏虽然称不上是顶天立地,可做事一向是问心无愧,你这莫须有的罪名可真是不给我一点反驳机会就直接压在我身上。”
“陆尧。”宋思宜死死盯着霍晏,“这个名字你应该还记得吧!”
听见这个名字,霍晏的脸色变了变。
“我没说错吧。”
霍晏未曾否认,眼里流露出几分遗憾与悔意,自嘲似地笑了笑:“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问题。”
“你承认了?”
霍晏坦荡无比:“是。”
“这件事我有很大的责任。”
“一句轻飘飘地有很大责任就想把这件事翻篇,你凭什么!”
“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到底为什么能这么无动于衷!”
霍晏不明白宋思宜的愤怒从何而来,他一把擒住了宋思宜手腕,阻止了落在他脸上的耳光。
“你的仁心未免太泛滥了,无关的歌姬要管,如今连这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也要管,要替他向我问罪,是不是只因为我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所以才找这么些借口来发泄?”
宋思宜红着眼,瞪着霍晏:“卑鄙无耻!”
“你真就这么厌恶我?”
“难道不应该吗?”
霍晏自问虽然平日对着宋思宜有些许过界,多少有点轻佻,像宋思宜这种大家闺秀自然是没接触过他这样的人,难免有些怨气,所以宋思宜的讽刺挖苦横眉竖眼,他都一一接受,并不觉得恼人,反而还有些可爱之处。
但此刻,宋思宜眼里的浓烈恨意骗不了人。
她好像真的对他恨之入骨。
“能让你有这么强烈的爱恨,我是不是该觉得荣幸?”
毕竟用尽全身力气去恨一个人,至少他也算是在她心里留下刻骨记忆了。
“你不必动这么大的火气,乐都这么大,不想看见我的话,从生到死,不复相见,不是件难事。”
“我做事有自己的准则,自认对得起所有人,你为此大动肝火实在不值,我也不会因你而改变。”
“你管得太多,手伸得太长了”霍晏松开宋思宜的手,站了起来,“看来今日这酒也喝不下去了。”
离开之前,霍晏看了宋思宜一眼:“若往后不想再看见我,还是少来这些地方,以免你心里不痛快。”
霍晏离开以后,沈安麟一脸玩味地看着宋思宜,许久才开口:“你受刺激了?”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是淮……”
沈安麟打断了宋思宜:“我想,我应该比你清楚更多。”
“奉劝你一句,别信错了人。”
“到最后,后悔的一定是你自己。”
“你是在帮他说话?”宋思宜震惊,“如果你知道他做的事,你……”
“不必用裴淮璟来压我,我跟他并不是你以为的有多少情谊,或许该说,你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们。”
“裴淮璟如何,我并不在乎。”
宋思宜道:“都忘了他,你们怎么能这么无情!”
“他是为什么离开乐都,如果不是他,现在出事的可能就是你,可能就是哥哥,你们为什么可以这样,他是替你们死的!”
“你们都是凶手!”
对于宋思宜的指控,沈安麟很平静:“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你。”
“宋景云可以一直背负这些恶名,不代表我也可以。”
“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一直麻痹自己,对你来说,也许还是好事。”
沈安麟也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宋思宜一人。
沈安麟这番话,对宋思宜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可是以认识沈安麟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了解,宋思宜只把这些话看作是他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证明。
淮璟明明那么好,那么善良,她替他的牺牲不值,死的不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