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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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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南星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荒谬的事——或许是从前出身优越,从小到大的爱慕者也总是络绎不绝的——是以天生的配得感,叫小少爷认为,即便傅常言对自己是一见钟情,那也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这人喜欢得好像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于是陆南星轻轻吸了一口气重新开口道:“嗯,这段时间我也重新考虑了下我们的关系。虽说一开始是抱着协议结婚的目的在一起的,不过……”
仿佛是这件事需要巨大的勇气。
陆南星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续道:“不过如果傅先生要是想的话,我们可以试一试。”
试一试?
傅常言漆黑的眼眸微眯,勾了勾薄唇不置可否地反问:“试一试什么?”
“试一试……能不能把我们坚定的合作感情升华一下!”
陆南星攥紧了拳头,语气坚决,仿佛下一刻就要举起拳头宣誓自己自愿成为少先队员了。
傅常言笑意不由更深,故意逗他:“升华成什么?深厚的夫夫感情?怎么,陆南星,你决定爱上我了吗?”
一连三问,霎时间砸得陆南星一怔。
爱?这是多么宏大的一个词。
即使是对着当年那位不知姓名的学长,他也只敢在情书里,隐晦的说一句仰慕。
仿佛是看出他的迟疑,傅常言微眯的黑眸闪过一丝冷意,跟着冷嗤一声结束了这场毫无营养的对话:“陆南星,我奉劝你不要太自以为是。”
爱上他?下辈子吧!
“不过你要是想要追我,可以。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机会。”
音落。
漆黑的车窗升起,只倒映出陆南星那张怔愣的脸,
陆南星:“……”
不是,这——
兹——
车窗再一次降了下来。
傅常言冷酷地发令:“上车。”
陆南星:“……”
狗男人!莫名其妙!!
……
一路无话回到傅家。
陆南星被傅常言这反复无常的样子气着了,一回家就一股脑窝回了卧房继续筹备画展的事,而傅常言也没空搭理陆南星这古怪的脾气,因为项目推进的事,如常去了书房继续办公,一直忙到夜深时分才坐着轮椅缓缓回到卧房。
原本以为陆南星早已睡下,却不想卧房昏黄,床头的小灯照映出陆南星白皙的脸来。
“傅先生。”
听得傅常言进屋的动静,原本靠坐在床榻上的陆南星陡然清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缓缓站起身来就要去接傅常言。
傅常言锋利的剑眉收拢,见着他来的动作倒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薄唇翕动像是想要开口责问,但或许是夜深,话语不自觉放缓了些许,“怎么这么晚不睡?”
等他?
但等他做什么。
“我想跟你汇报一下画展的情况,以及……”
陆南星忽然驻足,神情也在这一瞬间有些迟钝,但迎接着傅常言灼灼的黑眸,陆南星沉默一瞬后才是开口问道:“以及,傅先生,我想跟你确认一下,我们是协议结婚吗?”
陆南星回房后原本打算直接睡下的,但他又一向是个今日事今日毕的性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都是这件事,终于一骨碌坐起来,准备跟傅常言好好谈一谈这事。
而其实关于协议结婚这个词,陆南星还是从苏文静成天看的那些霸总小说里熟知的。
虽说傅常言当时跟他结婚时并没有明确说过他们是合约夫夫,但陆南星琢磨着他这意思,总感觉是应该这样给他们这段婚姻定性的。
当然,这是他一开始的设想。
而现在……
昏黄的灯光下,傅常言那张锋利的脸庞一时间都显得柔和不少。暖光把二人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在他们不曾注意的地方,放大,融合。
“……傅先生,这样说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不过一开始你找我结婚,我确实觉得,你只是想随便找个结婚对象。”
好像是生怕用错了什么词辜负了对方一片心意,小少爷说这话时特地蹲下/身子来,平视着傅常言的眼神,言辞斟酌又诚恳。
傅常言只凝眸看着他,明明是这么昏暗的房间,傅常言却偏偏觉得,这小孩眼眸灿若星火。
他原本忙着跟孙家的项目落地——孙老爷子这个叱咤风云了半辈子的枭雄,竟然还是心软了将孙家最后这一只独苗苗孙世民给调任了回来,虽说仿佛是经过了一番警告,孙世民如今的确乖觉了不少——骤然听到陆南星这问话,剑眉下意识收拢,还没问个分明,就见这人突然蹲了下来,猝不及防地来了一番真情表白。
……这是在做什么。
“陆南星,你想说什么?”
傅常言眸光微动,看着陆南星那双澄澈的眼睛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想说……”
陆南星下意识舔了舔干涸的下唇,又仿佛是鼓足了什么天大的勇气,深吸一口气续道:“如果傅先生是真的抱着寻找一个相伴一生的伴侣的念头,我想我们……也可以试一试。”
试一试。
傅常言眼眸幽深,食指也下意识地在扶手上轻敲了一下。
待理解过来意思后,不自觉勾了勾薄唇,要不是看在这小孩这股正气凛然的劲儿,他真要嗤笑出声了。
坦白来说,他对结婚这档子事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于他而言,结婚这种事无非是一个平庸的人拉了另一个平庸的人来搭伙,狡诈地以为能做到一加一大于二,能通过婚姻把另一半所有的成功果实都窃取过来,可大多数情况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而原本,如果不是因为骤然发现自己身处的世界不过是一本虚妄的小说时,傅常言是绝不容许自己落入这种俗套里的。
“只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事必须向你坦白。”
深吸一口气,陆南星攥紧拳头缓缓站起身来,转回头,将早已准备好的那副画作拿了出来,“傅先生,在遇见你之前,我有我喜欢的人了。”
无论他们后续会怎么相处。
但作为夫妇之间,陆南星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做到坦诚相待的。
借着昏黄的灯光,傅常言看到陆南星拿起了一副四四方方的画框,这副画仿佛有些年头了,边框上甚至有些泛黄。
而在这画纸上,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少年正坐在树下细细画着什么,而在他身后,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正单手插在兜里,有些戏谑又傲慢地站在他身后,明明画作没有声音,却叫人分明能听到这幅场景里声响——
【小孩,这么画不对。】
刹那间,傅常言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黑眸狠狠一沉,竟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这副陈年的画,上面的油彩早已干涸,穿破时光的洪流,夏季闷热的气息,树木清新的枝叶味道,却仿佛在这一刻都扑面而来——
“……不过,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之前觉得只是协议结婚所以没必要向傅先生你交代,但现在……”
虽然现在他们也结婚不久,虽然比起之前针尖对麦芒的架势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结婚了,既然作为契约关系的另一方想要更进一步发展,陆南星觉得,就算是遵守契约精神,自己也不应该隐瞒这些。
于是暗暗下定了决心,陆南星握紧了手中的画,深吸一口气后还是将这幅画撤走了,“傅先生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以前喜欢的,也会留在以前。现在……”
“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夫夫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所以,我向你坦诚了。”
陆南星坦坦荡荡地收回了画。
傅常言却有些失神,下意识地伸了伸手,仿佛并没有将眼前的画观摩个清楚。
也许是黑夜让一切都变得模糊而迟钝,陆南星在一瞬间没有理解傅常言的意思,皱眉看了看他伸出的手,迟疑一瞬后终于试探性地牵了上去。
夫夫……是这样吧?
指尖的温热穿进傅常言手心。
傅常言浓稠的黑眸更沉,盯着陆南星那张白皙得仿佛一张白纸的脸,一时间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刚刚说……你喜欢他?”
“你们,在哪里认识的?”
在哪里。
陆南星仿佛一瞬间被拉回到了那个倔强的不肯戴眼镜的中学时候,虽然已经记不清对方的长相,但那年盛夏的味道还是无孔不入地扑面而来,“三中。傅先生你之前说,你好像也去过?”
“不过你说你当时去好像是为了……”
捐栋楼给傅常乐走后门?
……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