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降临在身边》不知飞羽

9、第 9 章

　　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班主任的提醒，之后的几节文化课没有老师再点黎时羽让他去做点什么，也没有揪着他看似神游不太用心的模样生气，睁只眼闭只眼地无视了他的存在。

　　时羽因此顺顺利利地度过了大半天。即使没什么人理他，也好似自得其乐地翻着书，学习着对他来说必要的人类社会知识。

　　直到下午的体育课开始，这份平静才被打破。

　　众所周知，高中的体育老师是个神奇的存在。你永远想象不到他会些什么东西，又是不是曾经教过语文数学英语，甚至物理生物化学。
　　更早的时代，他们还常常莫名其妙生病，不论平时多么身强体壮，总会在考试期大病一场，将所有的课都交出去，任由其他老师瓜分。

　　不过在重视文化素养又不忘注意身体素质的现在，体育老师不会无缘无故生病，而是变成了另一种极端的生物——风雨无阻让学生完成基础训练。

　　只要基础训练没有做完，就绝不下课。这就是当今所有体育老师的共同特点。

　　三班的体育老师也是如此。

　　“体育委员，人到齐了吗？”声如洪钟的话语先一步到达，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顶着三七分发型，肌肉发达的胳膊肘下夹着文件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随意扫了眼排成四队的学生们。

　　只一眼，他那浓厚的眉就拧在一起：“怎么回事？这小子是不是你们班的？”

　　被指着的人孤零零站在队伍外，像是一整块蛋糕分离出去的一片，融入不了已经圆满的整体。

　　正是古怪的转学生——黎时羽。

　　“吴老师，他是新来的。”一个高个平头男生在队伍里应了一声，挠挠头，“我不知道要把他放在哪。”

　　“新来的你就不知道怎么排了？数学老师连身高怎么比大小都没教过你？”
　　体育老师瞪了眼自家体育委员，得到一个讪讪的笑。

　　吴坚秉懒得和这些鬼心思贼多的小子计较，快步走到被剩下的那个可怜虫面前，准备亲自给他安排好位置，以防有不识相的还来排挤。

　　“小子，你……”

　　然而距离一近，看清这位可怜虫的长相与神情后，原本要鼓励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准备拍头的手也落在了肩膀上。

　　吴坚秉除了电视上这辈子就没见过长得这么精致的人，想用诗词来形容都嫌弃自己没文化，憋不出什么好词。只有那种仿佛在一群灰黑鸭子里看见一只天鹅的感觉残留在脑海里。

　　“天鹅，咳不是，这位同学，不冤哈不冤。不过没事，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多少都会经历点磨难，踩过去就结束了。”他拍人的手都不敢用力，总觉得这人一不小心就能被拍碎。

　　时羽被这位说话奇怪的老师领着到了队伍里，按照身高比划了一下，正好被排到了陶子骞前面。

　　“哎呀，这不是天使同学吗？怎么不飞起来，还要站在人类的地上。”后排有人小声说道。

　　“人家下凡来体察民情，你懂什么。”有人佯装生气。

　　“安静点。”“你们烦不烦啊。”

　　同时出声的两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发现说话的人就在自己旁边，下意识对视一眼后又各自扭过头，像是有点嫌弃。

　　“没想到，荀深同学还有多管闲事的一天。”陶子骞先忍不住开口。

　　荀深回答得冷淡：“只是觉得很吵罢了。”

　　两人短暂的交流没有持续太久，找好空场地的体育老师带着他们散开后做热身操。吴坚秉不是无所谓学生做得怎么样的类型，反而相当认真，一如既往演示了一遍后就都挨个看过去，矫正学生们不对或者不到位的姿势。

　　热身对于正式运动很重要，但要做到位，注意到底什么地方发力什么地方不发力，不多练几遍是不会懂的。

　　一个个纠正了一圈，注意到某个人时，他颇有几分惊讶，如之前一般拍拍他的肩膀，夸奖道：“没想到你还不是个只好看的花瓶……啊不，我是说，你做得挺好的，不错，有前途。”

　　时羽看了他一眼，没漏掉“花瓶”这个词，打算之后再翻翻书上对于花瓶的解释。

　　十五分钟的热身操很快结束，吴坚秉让他们聚在一起，进行下一项热身，即慢跑一圈后，才宣布正式开始今天的课程。

　　“秋季运动会快到了，也就是说，为班级和个人挣得荣耀的时候到了！”他自觉笑得和善，“按照往年的惯例，今天简单测试下大家的跑步能力，再按照能力和个人意愿分配运动会项目。如有异议，认为自己能在某项比赛能发挥更好，想要报名也欢迎。具体每个项目限制的人数和比赛场次，体育委员会告诉你们。”

　　“想要争取的话就给我好好跑，跑得不快也要跑出个人特色。这样参加运动会还能拿个‘最受瞩目’的娱乐奖。”

　　“女生八百米，男生一千五，总之，给我跑起来！姑娘们、小子们！”

　　哨声吹响的同时，所有人铆足劲冲了出去。

　　除了——

　　“你怎么不跑？”吴坚秉无语地看着站在原地的新来小子，甩了甩手上卷成圆筒的点名册，威胁道，“消极怠工可是会受罚的。”

　　时羽眨眨眼：“不，我只是想问，要跑多少个一千五？我没有听懂。”

　　“还能是几个，当然是一个！”吴坚秉觉得这小子简直张口放屁，就这身板，估计跑女生的八百米都够呛，还能放话问几个，真是不嫌牛皮吹大了。

　　“快去，跑最后要你好看！”他轻轻推了一把，感觉自己像是只牧羊犬，赶着不听话的学生往前走。

　　“明白了。”被推了两步的小子看了眼其他人已经跑了一百米的背影，不慌不忙地用脚尖点了点地面，像是在感知地面的柔软程度似的，又踩了两下，才摆出个架势。

　　——踏出了第一步。

　　“咚”，似是什么沉下去的声音，细小的烟尘在地面升腾。

　　看不清的残影在视网膜停留，似一道拉长的线直直穿过操场一角，就要刺入黑压压的人群。

　　吴坚秉手上的点名册掉到了地上却无暇顾及，直愣愣瞪大了眼。

　　只是一眨眼，刚刚还在眼前的那个柔弱花瓶、脆弱白天鹅，已经快追上前方的大部队，并且还在不断提速，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速度型吗？”他摸摸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试图冷静下来思考，“虽然有冲劲很好，但不适合长跑，可以的话就把人放在短跑比赛里吧。”

　　还不清楚自己得到了个什么位置，时羽专心致志地完成着老师布置的任务，轻巧地越过几个人，继续向前。

　　却听见有人在后面呼喊：“喂！你、你这家伙，是、是故意的？”

　　他看了眼，是个认识的人，于是按照手册里教导的规矩打招呼：“你好，陶子骞同学。”

　　喘得话都说不出的陶子骞看清他脸的时候更觉得不爽：“你、你好，个鬼啊！嘲、嘲笑我吗？”
　　已经八百米了，这家伙连汗都没有流，是什么怪物体质啊！

　　“我只是在打招呼。”时羽不由得思考自己是不是在错误的时机打招呼了，“你的样子似乎不适合说话，等结束再继续吧。”

　　陶子骞喘着气没有来得及回答，只能看着人一溜烟跑远了。

　　与他有类似经历的不止一人，被打招呼的荀深和郭滨心情都十分复杂。

　　此时，几个已经结束的女生站在操场内侧平复呼吸，顺便看看男生跑得怎么样，却没想到一抬眼就看见一道身影轻快地越众而出，飞一般跑了过来。

　　“啊，你们好。”

　　打照面的一瞬，那人微微转头，黑发散乱，露出光洁的额头，并无汗水的脸庞上，眉目舒缓，眼眸沉静，甚至露出些似真似假的笑意，像是在闲庭漫步，而不是参与一场与竞争有关的比赛。

　　“你、你好。”

　　下意识的回应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人已经如风一般消失，远远离去，好似从未出现过。

　　只有心脏不断搏动的声音提醒刚刚发生过什么。

　　有女孩捂住通红的脸：“完蛋，我好像恋……”

　　“啪”，力气不大的一巴掌拍在女孩后脑勺上。

　　另一个女孩翻白眼：“你清醒一点，这不是什么心动的感觉，是跑步跑得心跳加速而已。恋什么恋。”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