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算命先生那几年》七耐

39、邪灵

　　胡羽恩如此溺爱，洛婕只能充当严母的角色，岛岛的饮食起居照顾周到，教育一点不含糊。

　　岛岛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赋予了特殊使命的，从妈妈每天教给他的那些古怪语句中他已经隐隐然明白了一些东西。

　　来来往往的客人们也都很喜欢白白胖胖的岛岛，总拿零食给他，吃不完的零食常常被妈妈拿去丢掉或者给隔壁的小孩，他的愁思也就此开始。

　　幸福中长大的孩子胆子都比较大，第一次被带到沧海书院时，岛岛甚至没有其他孩子的怕黑的毛病，在书院里尽情撒泼，把沧海日志翻得乱七八糟，丝毫不管脸色已经发黑了的妈妈。

　　“岛岛！看就好好一本一本看，干嘛乱翻东西？”岛岛从洛婕的严厉眼神中收敛了几分，小胖手也安分起来，像模像样地坐在八角柜前，开始读书。

　　读的是易经，他的妈妈爸爸也是从这里启蒙的，入门最难，进门后的修行靠自己，只是对爸爸妈妈连入门都要他自己参悟的教育方法，岛岛实在不敢恭维。

　　偶尔看到爸爸妈妈心情大好，他也会适时撒娇，做个正常的小孩子，或者说佯装为一个正常的小孩子，转头又会去翻看那些日志。

　　第一次注意到岛岛的异样的是胡羽恩，他无意间听到岛岛在背诵一些东西，本以为是他们教他读的四书五经，结果细细听来并不是，那是一些他都没有听过的咒语。

　　瞬间身上鸡皮疙瘩就起来了，他没有告诉洛婕，这件事已经引起了自己的不适，洛婕的个性敏感细腻得多，无法想象她知道以后会产生多大的反应，他们经历了太多，他不想洛婕再多惊吓。

　　他试着问岛岛，嘴里念念有词的是什么，岛岛只是笑，那笑容越看越诡异，就像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洛婕再迟钝也是和岛岛每天待在一起的人，总有发现不对的那一天，就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岛岛再次念起那些奇怪的咒语，胡羽恩眼疾手快捂住岛岛的嘴，借口他像是要拉臭臭就把岛岛抱了下去。

　　“等等，你们搞什么？”被洛婕叫住的胡羽恩头也不回，“他不是要拉臭臭了吗？我赶紧地去卫生间，免得你又要给他换尿不湿。”

　　等胡羽恩和岛岛从卫生间出来，洛婕截住他们，岛岛此时眼睛闭着，呼吸均匀，这孩子睡着了。

　　看着岛岛酣然沉眠，洛婕的心静下来了点，洛婕和胡羽恩一起把他抱到小床上睡午觉，两人一同出来品茶。

　　“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关于岛岛，你听到了他念的咒语是不是？”洛婕看着胡羽恩的眼睛，坦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胡羽恩哑然失笑，也是，洛婕和他在一块那么久，什么都瞒不过她。

　　“说吧，怎么回事？”

　　“我怀疑岛岛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咒语我们从来没教过他啊，问他的时候他也不回答，怕你担心就还没跟你说。”

　　洛婕抱着胡羽恩，安慰道：“无论是什么，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

　　“好。”胡羽恩轻拍洛婕的背，思忖该如何破局，现下他们不好下任何倾向性判断，岛岛是个孩子，任何玄学或者命理甚至鬼神附身这一类的说法都需要经验判断，经验不足是他们最大的障碍。

　　念及此，胡羽恩有意去请教此类专家，洛婕犯了难，这样一来，沧海阁的生意怎么办呢？虽说洛婕已经是出师状态，可对付难缠的客人还是胡羽恩拿手得多。

　　“如果遇到难缠的客人，直接让他打道回府就好。”胡羽恩这样安慰洛婕。

　　“他要是不听我的呢？”洛婕皱眉，同时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倒是胡羽恩哭笑不得，她平时对自己的豪横呢？

　　“给我打电话喽，我又不去很长时间，只是一周，这小差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胡羽恩轻松的语气，洛婕虽然不安，也稍稍定了定心。

　　此次胡羽恩要去拜访的是青碧山的一位避世高人，祁老爷子在的时候常常提起，鬼上身的例子以往也有，他们都是给客人这个高人的地址，让他们自行寻访，为了岛岛的事情，胡羽恩第一次亲自去拜访高人。

　　高人住在一个温泉山庄里，同在C市，却相距50公里之遥，路途奔波倒不算什么，爬山是个大挑战，没点体力找不到他的住处。

　　跟随着祁老爷子留下的山路地图，胡羽恩来到了温泉山庄所在的金玉山，穿过岩洞，爬过峭壁，他终于见到有人生活的踪迹。

　　和想象中的茅草屋大相径庭，眼前是一座堪称豪华的二层别墅，在乡野间格格不入，门口的石柱子带了一对鎏金石狮子，排场大的像古代公侯，胡羽恩整了整衣襟，敲敲门。

　　很快就有人来应门，是个瘦高的男人。

　　“胡施主？”

　　“胡羽恩。”他递上名片，了解到高人要收名片，他特意做了新的名片带来。心里嘀咕着，高人还真形式主义。

　　“请吧，主人在野外游猎，中午便回，您先喝盏茶。”男人很有礼貌，且低眉顺眼，敛目垂头，教养倒是极好的样子。

　　进到屋内，和胡羽恩想象的差不多，夸张的鎏金装饰，暗红色朱砂雕花，名贵的金丝楠木几案，一切都透露出两个字：有钱。

　　看到这里，他怀疑高人是不是圈钱的骗子了，沧海阁的生意已经算是门庭若市，这里门可罗雀，居然如此富丽堂皇，怪异怪异。

　　连呈上来的茶都是名贵的雀舌水芽，抿了一口，清香扑鼻，甚是解乏。

　　茶喝了两三盏，人一直没到，胡羽恩的腿都要坐麻了的时候，高人终于回来了，伴随高人来的还有一只边牧。

　　打猎带猎犬常见，带一只边牧很少见，尤其这只还是罕见的陨石边牧，通身银灰色，眼睛边还有一小撮黑色的毛，像小小的泪痣。

　　总的来说，可爱有余，霸气不足。

　　见来了陌生人，这边牧警惕性很高，眼神透露出凶气，胡羽恩虽然不怕狗，还是被吓到了，那凶狠的眼神就像下一秒马上要咬死他。

　　“黑玉，过来。”高人开口，那边牧立刻回到他身边坐下，眼神崇敬地望着高人。

　　得，这还是位驯兽高人。

　　“大师，我是来拜访您的胡羽恩。”

　　“知道，预约记录我看过了，你来看什么事？”

　　“想问上身附体的事，我的养子岛岛，似乎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胡羽恩说着拿出自己拍的视频，给大师看。

　　大师拿过视频，投到他的巨幕上查看，在岛岛的正脸出现的一瞬间，大师眼神骤变。

　　“这……这……这个孩子现在在哪里？”

　　“怎么了大师？有什么问题吗？他现在在沧海阁，我夫人在照看着，有何不妥吗？”胡羽恩眼见着大师双目圆睁、惊恐万分的样子，蹊跷的同时心底不无害怕，强烈的直觉驱使下他立刻拨通了洛婕的手机号码。

　　嘟嘟嘟的几声后，洛婕接了电话：“喂，羽恩，怎么了？我在给岛岛洗澡，他这些日子热得到处长痱子。”

　　“没什么，就是想你们了，你们那边一切都好吧？”胡羽恩沉默片刻，没说什么，又闲聊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稍稍静下心来，那大师又耳提面命：“小伙子，不是我吓唬你，你这儿子不是你亲生的吧？”

　　如果是平时，面对此种问话胡羽恩都是要生气的，他早已把岛岛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然而当下他生不起气来，冷静片刻，问大师：“不是，这又怎么讲呢？我通过合法的领养手续领养了这个孩子，倒也不算什么错吧？”

　　“非也，非也，”大师摆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领养虽没什么，可你不该领养这个孩子，他，他……唉……”

　　“他怎么了？”胡羽恩觉得大师很古怪，“大师，您有话请只说，这么不明不白的我也领会不到，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他是邪灵之体，待他长大后，那邪灵终将附身在他最爱的人身上。”大师沉默了近两分钟，终于说出了答案。

　　“邪灵之体？可否解释得再详细一点？”胡羽恩眉头皱起来，心也揪起来。

　　旁边的陨石边牧狂吠起来，对着虚空中的一点扑腾，心有余悸的大师看到边牧的异样大为震惊，“你看，我的坐骑都感受到了邪灵的威力。”

　　……坐骑……好吧，边牧承受了太多。

　　“邪灵有什么样的威力？将导致什么异状发生吗？”刨根问底本不是胡羽恩的本意，奈何有关岛岛，有关他和洛婕，不得不问。

　　“邪灵本身带了祟气，会导致风水的陡然变化，还会影响周围人的身体健康，这么说吧，总有一天，邪灵会耗尽你的气数，带走你所有的希望。

　　“气数？我还有多少气数？望大师指点迷津。”后背发凉，眼神忧虑，胡羽恩什么都明白，还是不敢相信。

　　“施主，我点到为止，那孩子，留不得。”大师语重心长，关切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