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随记》温风散粥饧

358、2024.9.23

　　今天又被低血糖加贫血击败了。
　　出门去医院开药，坐地铁的路异常艰难，上地铁之前那两公里还能走，下地铁之后，真是一步都走不了了。我一边狂炫巧克力豆，一边眼发黑，然后暗骂积水潭地铁站出口没有电梯。
　　那台阶，我走两步，坐两分钟，走两步，坐两分钟，终于来到地面。我感觉自己像跟着刘备逃亡的穷苦百姓，风尘仆仆，身心俱疲。
　　但是还好，我不是。所以我打了个车，渡过最后几百米。

　　.
　　终于开完药了。刚才在取药窗口排长队的时候，我蹲在长龙里，差点儿让大爷一屁股坐死。
　　但是还好，我没死。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谁能说低血糖完全就是坏事呢。至少我现在很饿，很有食欲，已经在思考是去吃火锅还是去吃烧烤了。我太想吃肉了。我确信我待会儿会狂吃的。
　　不像这两天，基本就没吃东西，也不想吃。也弄了饭，但是就是吃不进去，昨天一整天只吃了两块奶奶烤的纸杯蛋糕，今天出门之前更是只吃了巧克力豆。
　　……等等。
　　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低血糖了。

　　.
　　我常常觉得自己心脏绞痛。
　　现在是晚上十点，我好像精神了一点，又出门散步了。也不知道在散什么。散什么都行，别散财就行。
　　猛猛走路，十分亢奋。
　　想起来白天去开药，我随便挂了个普通门诊——我之前的主治医生治了我四年，老头子已经从副主任升主任了，我逮不着他。不光抢不到号，连哪天出诊都找不着，甚至叫人一度担心他的健康，后来才知道是出差了。所以我这次只好挂了个普通号。这位男医生很年轻，充斥着没被工龄折磨过的活力。
　　“之前是王主任给你看是吧。”
　　“嗯。”
　　我向他简单陈述了一下近况。
　　我说：“有一个药是缓释片，王医生给我开了一片大的，然后又给我加了一片小的。小的我吃完了，最近两天就没有吃。”
　　他：“哦，你说那个小片儿啊……”
　　我：“然后我现在每天要散步四个小时。”
　　他：“其实那一片也不小！”
　　我：“我之前还夜里抽风骑车三十公里……”
　　他：“我给你开！！”
　　我挠了挠下巴。

　　.
　　但我还是出门了。出门之前，奶奶知道我要这么晚去散步，不高兴地唉声叹气，因为她已经锁过门了。我没说什么，还是打开锁走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回家，连散步都负罪。
　　以前也会和朋友走在一起，聊聊各自的家长里短。我称呼自己的现状为“寄人篱下”。
　　“怎么能叫寄人篱下呢？那是你的家。”
　　“好吧。”我点头，不打算反驳。
　　因为懒。
　　我常常能感觉到我是她们的投资，而我像一场诈骗，在投资初期显出利润很高的盛景，而后暴跌，却因为某些错觉，让人仍然试图去赌它能再次一路飘红。
　　但我是一个有良心的诈骗犯，所以我总打算一次性返利，然后消失。
　　十几岁的时候，我走在马路上，绿灯很短，车流很急。我不急。我总想就这么被撞死，然后让我妈拿到一笔赔偿，那笔钱会远超过我五年内能带来的价值——从今天来看，也可能是十年。
　　但我又在想，司机又做错了什么呢。说不定他还有急事。
　　于是我加快脚步，平安走到马路对岸。就像刚才。

　　我每天都在想，我要怎样才能有些价值。我把我的人生轨迹画到了报恩上。当然，这一次和我的理想同路。
　　我的理想在次次跌倒后变得简单。我只希望我可以安稳地睡在我的小床上，醒来，写故事。把想写的故事写完。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吃好吃的。喝酒。
　　不吃也行。
　　不喝不行。

　　只希望接下来的两年都能按计划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