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性失忆》韩北继

21、不就是位弟控

　　唱片机里洋洋洒洒的传来探戈舞曲，填满了清晨稍显寂寥的酒吧。偶尔会有嬉笑声从酒吧外面的平台下方传来，但无伤大雅，只要酒吧里的人沉浸在音乐的美妙之中，就会觉得外面的声音也不为是一种伴奏。

　　在角落的某张沙发上端坐的江且却毫无欣赏音乐的雅兴，他的老板，不，现在他们还不是雇佣关系，那位自我介绍叫做“钟昀”的男人并不着急面试他，而是先挑选了一张喜爱的唱片播放，然后一边享受音乐一边擦拭着一只高脚杯。

　　他把江且晾在这里许久，如果按照江且以前的急性子恐怕现在酒吧已经被他破坏的一片狼藉，可现在他似乎能从空余时间中找出别的事干。

　　他打开自己的帆布包掏出钟幸新给的笔记本，又按照一直以来的学习进度开始埋头苦看起来，反正时间还早，白天人也不算多，他总不能把自己扔这一天吧？倒不如乐观一点把这里当成免费的图书馆，又安静又凉快。

　　昨晚的大雨好像是一场幻境，现在已经丝毫不见雨滴的踪影。很快外面嬉闹的人群逐渐离开，慢慢的，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的独自干着自己的事。

　　开店前的准备工作处理的差不多，因为江且太过安静以至于钟昀以为他早就跑路了。当墙上的挂钟显示在九点时，钟昀从吧台出来，扭头一看，正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埋头写东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他。

　　这个小孩竟然还没走，钟昀表示满意的点点头。他不是有意把江且晾在那里的，他习惯进店先处理昨天残留的工作，为新的一天开始准备，但他过于沉迷自己的世界，经常忘记提醒面试的人稍等一会儿，导致他这里唯一的员工极为不满，昨天晚上还以找学弟谈心为由翘班跑了。

　　钟昀缓缓走近，探头查看江且在干什么。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和公式，瞬间有些索然无味。看来这是个认真好学的孩子，他能适应酒吧的工作吗？

　　视线本想从江且的书本上移开，可在最后却被一本字迹清秀的笔记吸引了注意力。

　　他倒不是惊叹这本笔记内容详细或是字迹工整，而是这些字体他十分眼熟，好像前不久还在哪里见过。

　　“这个是你写的？”钟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好奇问道。

　　江且这才发现钟昀的存在，不紧不慢的抬头回答，“不然呢？”

　　“哦...，你写字挺好看的，和我弟弟写的字挺相似。”

　　他这是变向夸他弟弟还是夸江且？不过这些不是重点。江且低头看了眼手下掩盖着的歪歪扭扭的字，心想这样也算好看？就连吴相他们看见也会吐槽一句“鳖爬的”，看来他弟弟的水平也一般嘛。

　　“过奖，”江且收起桌上吸引钟昀注意的笔记，继续保持着他社交式的笑容，“请问可以面试吗？”

　　“可以。”钟昀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的主要目的。他起身到吧台抽出一张简历递给江且，待他填好后便仔细查看起来。

　　“同学，你这字风格挺多端的。”钟昀一看江且的字更加摸不着头脑。这和刚才的当真是一个人写的？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分裂了吗？

　　“这也是分心请的，心情好的时候写的好看点，像现在趴了两个钟头，换成谁都会难受。”江且在暗讽钟昀把自己遗忘了这么久。

　　钟昀也不恼，面前的小孩时不时就能勾起自己的兴趣，如果他真的来了说不定能找些乐子。

　　“你的学校是东西第一高校吗？听说那里面都是些小混混，竟然还有你这样类型的学生啊，你没有被勒索过吧？”钟昀注意到江且头上有个不太明显的伤口，看着像被人打过一样。

　　“他们不敢。”江且将事实讲出来，倒不如说有些人还会莫名其妙的给他送钱，当然江且还是有原则的人，拒绝贿赂。

　　“哦，那你还挺厉害的，关于薪资待遇和工作时间你应该知道吧？因为你是高中生所以不会让你通宵，今天晚上可以上班吗？我这里比较缺人。”

　　“没问题。”

　　“就晚上七点来吧，我让我们这里的打工仔带带你。说起来他好像和你一个学校的，刚刚毕业，你们应该认识。”

　　“好的，麻烦你了。”江且起身，朝钟昀微微鞠躬表示感谢。钟昀又引领着江且在酒吧内四处转了一圈，帮他熟悉一下工作的大概流程，一路上还提过好几次关于他弟弟的事情。

　　看得出来钟昀宠爱他弟到了变态的程度，只是这么短短几分钟就让他了解了他弟的所有情报。比如说他在市中心的最高级的贵族学院皇家高校上学，还多次获得奖学金，再比如他生日是后天的七月二号，身高190cm，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喜欢配着茶吃草莓和蛋挞等等一系列江且听完就忘记的东西。

　　很快江且感到了厌倦，就在摸透了酒吧内部的情况后找个借口溜了出来。没想到钟昀表面上是个高冷的帅哥，实际上这么话痨，估计平时在家他弟弟也很烦他，所以他才会在话题结束的最后加上一句“我弟弟可能学习太忙了，没时间和家里联系，我做大哥的应该支持他。”。

　　这样兜兜转转一直到中午，江且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直叫。说起来他早上没吃东西就出门了，不知道中午要吃什么味道的泡面呢？

　　他一边幻想着一边坐电梯，电梯稳稳到达四楼，一出来他便闻到了一股肉香。

　　多亏了这味道让他更加无力，可很快他就发现这是从自己屋子里传出来的。

　　只见江且惊慌的打开房门，一眼就看见自家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电磁炉，上面放着只正在冒出徐徐热气的锅子。当他诧异之时，右侧的帘子被撩起，身上套了个围裙的钟幸端着几盘菜走出来。他看见江且在门口傻愣着，便把菜放下走过去，一把接过江且手里的雨伞和背包，语气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进来？”

　　“...你在干什么？”

　　“煮火锅，你不喜欢吃吗？”

　　“喜欢...，但是为什么？”

　　“我看你每天吃泡面，这样要营养不良的，学习肯定没办法集中，所以我就去外面买了点东西。先说好，这些菜啊肉的都是按你说的去那些超市市场卖的，你不要挑三拣四。”钟幸格外有耐心的解释着。他也不懂为什么要一大早跑那么远去买这些材料，不过一回想起江且每天扔的垃圾全是泡面袋子，就忍不住想多给他一些关怀。

　　这倒不是有什么别的感情，就是纯粹的觉得江且可怜，忍不住救济一下。真的没有别的感情，真的！钟幸已经这样在心里宽慰自己半天了。

　　江且的鼻尖忽然有些酸痛，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一回到家里就有人为他准备好饭菜的画面了，几乎每一天，他打开门看见满屋清冷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感到厌恶，还不如在外面一晃晃到半夜要有趣的多。

　　夜晚他回家时抬头看向公寓，家家都是一片张灯结彩，正如同夜空中的繁星点点，是人间难得的奇妙景象，可唯独自己的那一隅是漆黑一片，让他格外孤单。反观钟幸家，每天都是充满着生活气息，即便是静悄悄的也知道有人在。他生怕钟幸发现里面的端倪，所以回家时会刻意制造出来点动静好让他知道旁边是有人的，可现在他似乎不用这么做。

　　隔壁的亮光已经传到了自己家中。

　　“还不进来？”不知道江且为什么在发呆，钟幸正要上前拉他，谁料江且竟转身夺门而出，只留下一句，“我很快回来！”，后有隐身术一样消失在楼道里。

　　保持着伸手动作的钟幸因为锅里翻滚的声音而回过神来，他赶忙上去关掉电磁炉，却一不下心踢到了江且的包包，里面的笔记书本都掉落出来。

　　钟幸蹲下帮他收拾着，还顺带打开检查了一下。他在学习方面格外下功夫，从原先白痴到令自己发狂，到现在能够举一反三，正确率越来越高，看得出来他这次下的决心有多么坚决。只要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笔记就能想象得到江且焦头烂额的样子。

　　兴许是江且带给了钟幸努力的勇气，钟幸望向关机的手机，心想偶尔给家里面联络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他现在还靠家里养着，他所隐藏的秘密不可能瞒一辈子的，尤其是像他兄长那样敏锐的人肯定早就发现了端倪。

　　心中还在犹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门外的脚步声又传了过来。他回头一看，正对上江且大汗淋漓喘息的模样。

　　“你去哪了？”

　　钟幸话音刚落，江且便像变戏法一般从身后举起一个袋子，笑得比整个夏天的阳光还要明媚温暖，“这个给你，吃火锅怎么能没有甜点呢？”

　　钟幸惊讶接过，从袋子里面散发出来的香甜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几只他最喜欢吃的草莓蛋挞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