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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jin(晋)jiang(江)文学城首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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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兰拼命用眼神暗示,终归是近了阮玲珑的身,催促道:“您还是试试吧!若不然东家要说我不上心了。”
阮玲珑无奈只能合门试衣,依照她现在的身形,腰间果然是大了一寸,十三娘记下了尺寸,“我就说得落姑娘亲自试试才知合不合身,定不会耽误落姑娘夺魁的。”
时兰接过衣裳好生叠起,捧着托盘走到楼下,她还特意同西落尔打了一声招呼,西落尔打量着眼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故意询问,“你是不是不知晓我的身份?”
时兰微微屈膝颔首,大大方方行了一礼,笑着道:“想必您便是众人口中的那位貌若潘安的外使,我自不会因您身份尊崇而感到畏惧,不知使者大人还有何指教?”
西落尔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微微点了一下头,“并无。”
时兰转身离去,西落尔犀利的眼神就落在她的身后,直到她消失在门口,他才收回视线,心中一时间觉着有些好笑,他这在西漠闻风丧胆的沙狐狸,怎么到了他们大邺,便成了无名之辈。
他负手缓缓走上楼,大拇指一直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想来不久之后,他西落尔的威名能响彻大邺。
阮玲珑轻转身体之际,感觉腰间有东西扎自己,摸到了一张叠起来的字条,字迹很是潦草,但她认识,那是温千楼的字迹。
“望卿安,西窗之下的雪中藏有解药,可祝你快速清残毒。”
阮玲珑无可奈何点了点头,当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如此干脆利索,大抵是想向自己证明,这几日是他专心做事,无暇估计其他。
这么一想,他当真还有一些幼稚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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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那个小小的状元郎四方宅院,现已是破旧不堪,门外贴着的白色封条还尚未撕去,写着“温府”二字的牌匾满是蛛网,阮玲珑曾所居的卧房,现已换了新人。
温千楼裹着披风坐在火堆旁烤火,看着被她连通的书房,若有所思,这卧房感觉是大了些,连光线都亮了不少。
从织裳纺后门溜出来的时兰,此刻也已翻墙回到了温府,入门携着一身寒气,不过靠近温千楼几分,他便忍不住咳嗽。
柳如弃很是嫌弃的炉上汤药倒入了碗中,挖苦道:“时兰啊!你待暖和些再过来,这些时日还得仔细着些咱们督公,现在可是实打实的病秧子,风一吹就倒,当真是为博美人一笑,命都不要了。”
待汤药凉些,柳如弃才递给了温千楼。
温千楼手纂成拳头抵在唇边重重咳嗽了两声,压低了声音,“你如今也没大没小的,都敢调侃孤了。”
一旁的时兰睁大了眸子,就差给柳如弃竖个大拇指:柳大人当真是神勇无比。
柳如弃顿时规规矩矩,“属下怎敢。”当即看向时兰,“时兰,帝姬可有消息?”
温千楼面色苍白病的厉害,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将柳如弃的话忘在了脑后。
时兰恨不得给柳如弃两巴掌,恭敬道:“属下与帝姬倒是见了一面,按照督公您的吩咐,将字条交到了帝姬的手中,她……”
温千楼迫切的想从时兰的神情中知晓,阮玲珑她是不是还在怨自己?或是恼怒?还是说对自己的厌恶更胜从前,心思千回百转,还是忍耐着询问,“她可有说什么?”
“回督公的话,帝姬没有说一句话,按照约定,属下明日还要再去见她一面的。”
温千楼心中有几分欢喜,她既是不怨自己,大抵从心里还是会在意自己的吧?
时兰心虚的很,当时厢房外都是那位使者的带刀护卫,习武之人五感敏锐,隔着一道门,就算是低声说话,他们也是听得清得,自己哪敢多吐出半个字,只能祈祷帝姬,再和督公见面,能给他一些好脸色瞧,切莫再折腾他们这些当属下的了。
温千楼露出浅浅笑意,“好好好,只待将明日安排妥当了。”
阮玲珑将字条丢入了火盆中,只是西落尔生性多疑,她贸然出去寻东西,恐会引起猜疑,也只能另寻他法了。
只是待到第二日,变天了。
先前的清欢阁白日大门紧闭,一旦夜幕降临,便是灯火通明一直笙歌曼舞到天明,自大西落尔在清欢阁落脚,清欢阁日夜都是敞着门,未有一人敢踏足此处。
寒风刺骨刮起了鹅毛雪,阮玲珑一袭大红色的凤衣侧卧美人榻,像一直慵懒的小猫,闭眼假寐,袖子垂落露出一截皓腕,依兰香弥漫在整个厢房,她慵懒的翻过身,露出背影。
门从外打开,混合着熏香的暖风扑面而来,西落尔眉头微皱,抬脚跨过门槛,直直奔向美人榻上的阮玲珑,在她耳旁低声呢喃:“小懒猫不要睡了,快些起来,该起身去参加夺魁了。”
阮玲珑不情愿得睁开了眼,缓缓坐起身,转过身便靠在了西落尔的怀中,娇嗔道:“可我不想去了。”
“听话。”西落尔抬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话语间满是宠溺,“待你夺魁,我还有奖励。”他从袖中取出一条墨蓝色的吊坠,系在了她的脖子上。
阮玲珑这才起身去照镜子,很是欢喜,伸出双臂抱住了西落尔,欢喜道:“好,便是为你,我也定夺下京都第一花魁名号。”
西落尔的视线落在了阮玲珑那张小巧精致的脸上,她这种女子在西漠,都是不可多得美人,不觉间生出了其他心思,抬手勾起她的嘴巴,缓缓低下了头。
阮玲珑也满是期待合上了眼,脸颊也开始发烫,但心中十分别扭,总感觉自己与西落尔之间,差了些什么。
“禀告大人,织裳纺的十三娘来了。”
阮玲珑从侍卫粗犷的声音中率先清醒,手抵在西落尔的胸口,当即后退了一步。
西落尔顿时兴致全无,不耐烦道:“回绝了吧!落姑娘的舞衣已备好,不再需要织裳纺的了。”
“是。”
时兰还捧着舞衣在堂内等着,侍卫的回绝若一盆冷水直接浇得她浑身冰凉,她匆忙走出清欢阁,发掘自己昨日在雪下埋藏的解药,帝姬还未寻去,直奔温府。
柳如弃正在屋外清洗着药碗,热水泼洒在地上顿时凝结成冰,见时兰毛毛躁躁跑来,轻声道:“嘘,你动静轻些,督公刚用完药睡下。”
“这可如何是好?”时兰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到底怎么了?”
时兰将来龙去脉说清,一句“帝姬恐有危险”,二人身后的门开了半扇。
温千楼衣着单薄披着披风,微微佝偻着身子站在了他们身后,冷风吹拂,身后的几缕青丝飞扬,本就面色苍白,现下整个人更像是病入膏肓,半死不活的,唯有那双眸子,还带着些亮光。
温千楼眉头微皱,急切问道:“你说她怎么了?”
“帝姬她……督公……属下方才去清欢阁未曾见到帝姬,还从阁楼中下人口中听说,西落尔他昨日留宿在了帝姬的房中。”
温千楼闻言如遭雷劈,一股刺骨寒意从头爬到脚,双眸猩红,半晌喷出一口血来,星星点点,溅得到处都是。
柳如弃拖着他的手臂,将摇摇欲坠的人扶稳,“时兰,你去叫须清来。”
温千楼缓缓喘着气,肺腑间似针扎一般,“不必了,孤一会儿便好。”
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痕,血染红了薄唇上,凭添几分妖艳,眸中透出一股狠意,冷声道:“西落尔此人必须死,计划提前,让京都的探子还有埋伏的杀手都召回。”
时兰神色担忧,但语气坚定无比,“属下这就去办。”
温千楼支开身边给的人,独自一人站在檐下望向漫天的鹅毛飞雪,却忽然落下泪来,温热的泪从眼角滑落,逐渐变得冰冷滚入衣领中。
明明想护好她的,为何偏信她能一人应付得来。
须清站在远处轻咳了一声,温千楼回过神来,转过身擦去泪痕,若无其事一般,“孤没唤你来。”
须清走向回廊,靠近看清他身上暗红色的血点,不由得温千楼拒绝,拉起他的手腕便诊脉,须清也要气得肺炸了,哪管他是督公,“我先前与督公说过什么,你本就体虚不宜大喜大悲,就这样还非要为帝姬试毒,是药三分毒,你难道不知晓自己吃了多少配方的解药,才为帝姬试最快最安全的解药,那你自己呢?”
温千楼听他训诫,若无其事,满不在乎道:“这不是还有须神医。”
“督公,我是人不是神……”须清气得甩袖,朝厢房走去,一边琢磨一边提笔写下药方。
温千楼细细回想自己与阮玲珑的点滴,她从头到尾对自己都是真情实意,从不遮掩,就连对自己的厌弃,也是显露于色,从不藏着掖着,倒是自己,处处算计着她。
不过是以身试毒,区区一件小事,怎敌自己对她的千万倍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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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阁内洒扫的仆人,近日倒是过得如鱼得水,都沾了落烟姑娘的光,过得稍微轻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