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的忧虑》封鸥

6、回国啦！

　　午后时光悠长缓慢，阳光一寸寸变长，透过玻璃照射到龙马和手冢的身上，如同一双软棉无力的手在轻轻抚摸。
　　咖啡馆播放着舒缓的音乐，龙马觉得等待的时光慢慢变得十分催眠。
　　他用力眨眨眼，眼角挤出酸涩的泪水，强忍着才没有打哈欠。但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像只奶凶的小狼狗。

　　这样的龙马跟十二岁时候没什么两样。手冢内心突然变得温柔，忍不住想要微笑。他轻声问：“困了的话，就先睡会。”
　　龙马赶紧坐直身体，“怎么会，我不困。”他强睁开眼，再次看了眼手机。
　　还是没有回信。

　　手冢的手机一样安安静静的。自从两人打过那通电话之后，就没有了后续。仿佛这个约会是幻想出来的，根本不存在即将入场的女方。
　　只有两个拿着玫瑰的单身男人，凑成了一对。
　　在咖啡馆遍地是情侣的情况下，两个样貌瞩目气质动人的男生，存在感十分强烈。
　　至少咖啡馆的主人已经看着他们偷笑了数十次。

　　“女孩子都是这么慢的吗？”龙马已经没有太多耐心了，但因为午后的时光太过舒适，整个人也变得懒洋洋的，并不是很想起身离开。
　　“大概吧。”手冢其实也没和女生交往过。他看了看钟表，已经等了两个小时。
　　看来这次的约会大概是泡汤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

　　奇怪的是手冢并没有多大的遗憾感。
　　其实在来之前他还是很期待的，他对婚恋公司的要求是对方要会打网球。但是看到龙马的一刹那，手冢脑子恍然闪过一个想法。
　　即使对方会打网球又怎样，能比得上越前吗？
　　试问还有谁能如越前一般，在网球上与自己心意相通。

　　大概是没有这样的女孩子了。
　　所以来与不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遗憾。
　　可惜了，自己准备好的后续安排。

　　手冢心中一动，突然开口：“要去看电影吗？”
　　“哈？”龙马的哈欠打了一半，一脸呆呆的望向手冢。
　　手冢整理了一下坐姿，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抽出两张电影票，“本来打算……”他把电影票放到桌子上展示给龙马看，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龙马理解了他的意思。

　　原来在约会方面，手冢倒也不是那么冷淡，居然提前定好了电影票？
　　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那个没有出现的女孩子，估计已经被手冢拿下了吧。
　　毕竟长得帅气，多金，而且似乎也有点小浪漫？
　　真是想不到呢。

　　龙马扼腕，想到自己什么后续安排都没有就敢来约会，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差远了！
　　幸好对方没来。
　　龙马“唔”了一声，抱着去学习约会的心态随意点头。突然看到门口偷看的咖啡馆主人，又问手冢：“两个男生去看电影，会不会有点奇怪？”
　　手冢愣了一下，思考一会，“会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齐齐笑了起来。

　　“随便啦。”这种事，有什么所谓呢。
　　反正他们也不是在乎别人看法的人。

　　随着招财猫的摆手，两人离开了咖啡馆。
　　咖啡馆的年轻店长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遗留在桌子上的两束玫瑰，捧着脸艳羡：“社会真是越来越宽容了，真好呢。”
　　不过，总觉得那个矮个子的有点眼熟。

　　另一边的龙马一出门就戴上了口罩。本想习惯性压下帽子，后知后觉发现帽子还没有找到。
　　手冢注意到他的动作，想起了那顶没有归还的帽子。
　　他按了一下龙马翘起的头发。“没有帽子很不习惯？”
　　“唔。”龙马双手插兜，懒散回答，“幸好这里不是美国。”
　　手冢抿起嘴，似笑不笑。

　　如今的龙马不仅仅只是个职业网球运动员，还是美国家喻户晓的网球明星。
　　但在日本，他同样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只是因为近几年很少回国，所以国内的球坛敏锐度不如美国那般灵敏。
　　要是被国内那些记者知道，这位曾经的四大满贯选手如今正在街头瞎晃悠，恐怕要被层层围堵。
　　要知道这样的天才选手，一直是媒体争相采访的对象。

　　手冢加快速度，将龙马带上车。在对方还在副驾驶和安全带斗争的时候，手冢将那顶带着字母的白色帽子轻轻扣在龙马的头上。
　　龙马怔了怔，对着倒车镜扶正了帽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原来在你这里。”
　　手冢没再说话，发动车子，很快驶入城市的车流中。

　　而他和越前龙马的约会，此刻，才刚刚开始。

　　下午时间还长，距离电影开始还有两三个小时。为了打发时间，手冢带龙马到了游乐场。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在一群妇女孩子里十分扎眼，当事人却一点自觉都没有。
　　龙马虽然对约会不挑剔，但是游乐场……
　　认真的吗？

　　直如手冢，丝毫没有get到龙马的疑惑。两个不善言辞的大男人结伴而行，很快到达过山车前。
　　手冢邀请：“上去吗？”
　　面对曾经的队长、队友、对手，龙马是绝不可能说不行的，硬着头皮坐了进去。
　　然后……他们就这样，把游乐设施玩了一个遍。

　　期间夹杂着无数次：帽子被风吹掉了，找帽子。眼镜落灰了，擦眼镜。不小心碰到手，赶紧插兜装酷。

　　大概是游乐园天生就是情侣感情升温的天堂，他们两个大男人之间，居然也开始莫名其妙的滋生出一丝奇怪的暧昧。
　　龙马觉得有什么事仿佛不受控制了。
　　但每次看向手冢淡漠的面容，他都疑惑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
　　看，手冢可是丝毫不介意呢。

　　很快夜晚降临，电影开场。当他们坐在电影院中，被人频频回头观望的时候。龙马心中仿佛被猫爪子挠了一样，不安的感觉越发明显。
　　直到看到前面的一对对情侣光明正大的在他面前接吻，龙马才恍然觉醒：他们这个样子，好像是在谈恋爱啊！

　　这样的想法让他瞬间激灵，他无心再看电影，扭过头看手冢的侧脸。
　　手冢的目光却一直锁在屏幕上，仿佛丝毫不受周围靡丽的氛围影响。在屏幕映照下，他的棱角忽而温柔，忽而冷漠。
　　龙马的心绪跟着灯光一起，变得迷乱。

　　他忍不住问手冢，“你想要的恋爱，就是这样的吗？”
　　手冢没有听清，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偏过头把耳朵凑近龙马的嘴前。“嗯？”他示意对方再说一遍。
　　扑面而来的陌生气息让龙马一时晕了头脑。
　　两人第一次凑得这么近，龙马在这一刹那脑子里浮现出很多画面。

　　少年时候的追逐、赛场上的汗水、对方坚毅的眼神、以及偶有的、温柔的笑容。
　　此刻全汇成了一句话在脑海回荡：
　　“接下来的时间，我想留给自己，回归家庭，回归生活。”

　　龙马抿了抿发干的嘴唇，颤着心，将嘴巴附在手冢耳边，轻声问：
　　“前辈想要……谈恋爱吗？”

　　“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