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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陶令望 ...

  •   有人急匆匆地走来,在荷花塘对面停住了脚。公良珂察觉到生人的脚步,往那边瞥了一眼。

      来人是个身穿武将朝服的男子,个头很高,身板消瘦,小臂比旁人要长几寸。公良珂瞧不出他身上带有什么本领,诧异这人平平无奇,竟做得了武将。

      那人隔着大老远就冲这边喊:“老葛!”随后一边冲葛雁行招手,一边小跑过来。

      葛雁行轻抬手臂权当打了招呼。

      “不好,已散朝了。”公良珂见这人过来,这才想起自己耽搁了大事。

      散朝后老皇帝要服用一颗“仙丹”,可公良珂今日在与葛雁行的切磋中耗费了些时候,还未来得及制作。

      他连忙让江瑜和江璟解开张施身上的绳子。

      张施已被江瑜打晕了过去,若是此刻醒着,不免一场聒噪。

      荷花塘上的石桥曲折弯绕,若想抵达对岸要耗费些工夫。于是公良珂趁着那武将还没走来,掐诀轻点张施的眉心,施了个咒。

      “轰!”

      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巨响,犹如开天辟地。

      原来是葛雁行将饮风刀掷入了池塘,因加了内力,刀锋锐又快,破开冰后激出了高宽的浪,将那武将隔在了水幕对面。

      “嗖——”饮风刀又从水中打着旋儿回到葛雁行手里。

      好大的阵仗!

      “老葛你拿水泼我做甚?!”

      伴着那人带有怒气的吼叫,葛雁行回身冲公良珂解释说:“他眼力极好。”

      言下之意,便是:公良珂施法会被那人瞧见。

      公良珂心宽量大,虽被葛雁行怼出一肚子气,却辩得清是非,于是颔首轻声道:“多谢。”

      两人切磋的过程被顺利抹除,张施醒来后大概不会记得什么了。

      这一举动对剧情或多或少地产生了影响,公良珂心内一阵翻绞,“噗——”地一下吐出一口发黑的血。

      江瑜不知这是改动剧情的缘故,以为葛雁行将公良珂打出了内伤,恨得咬牙切齿。

      没等几人做出反应,江瑜就气冲冲地奔到葛雁行一侧,徒手去抢饮风刀。

      葛雁行下意识闪开,机灵的江瑜却早就在等他这一躲了,迅速抬脚猛踹他的小腿。

      “瑜儿!回来!”公良珂擦擦嘴边的血,搞不懂江瑜去找什么刺激。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段剧情,这傻孩子为什么又去招惹葛雁行?

      葛雁行知道自己与江瑜实力悬殊,所以只是躲,并未还手反击,这其中也有自责的成分在,因为他看出江瑜是在为公良珂抱不平。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轻而易举地避开江瑜自认为有力的杀招。

      “嘿!你这小童怎这样凶?都吓到咱们葛将军了。”瘦高的武将双足已经离桥,脚上像生了风,极快地来到江瑜身后,笑着摁上了江瑜的右肩膀。

      他笑容开朗,语气里也有开玩笑的成分,手上却半点不留情。

      江瑜瞬间泄了力,整条胳膊酥酥麻麻的,连轻微活动都十分艰难。

      公良珂瞧得出门道,知道这人能力超群,此刻是在给葛雁行出气。若不加阻止,江瑜那条胳膊恐怕不保。

      还未等公良珂开口,葛雁行就拨开了男子的胳膊,“老陶你别欺负孩子。”

      “陶?”公良珂心中一惊,让江璟扶着自己快步赶过去。

      ———

      姓陶的名叫陶令望,是葛雁行的副将,有一手厉害的弓术。“百步穿杨”对陶令望来说不算夸奖,只是正常发挥。

      书中,葛雁行与陶令望一同守边关时立下不少战功,写的最邪乎的就是葛雁行一刀斩下三人首级,以及陶令望一箭射穿了对面山头的敌军的战旗。

      这两个事件的描写或夸张或虚假,公良珂却还是不自觉地对陶令望生出了惧怕,担心江瑜的右臂从此就不利索了。

      “我这徒儿顽皮,惊扰了二位大人。”公良珂笑着拱手,把江瑜拉起来,护在了身后。

      他有意无意地暼了一眼陶令望的手,更加确定这个“老陶”就是陶令望。

      陶令望的手上生了老茧,大拇指处有一枚动物骨头制作的扳指。扳指上刻着“陶”字,因时日太久,字被磨浅了些。

      陶令望的长相与特征皆符合书中所写。

      “这位道长模样真俊。”陶令望搓着下巴,面容带笑,绕着公良珂走了一圈。

      他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水渍,全是被池塘里的水溅上氤出来的。荷花池里常有鱼,水十分腥气,陶令望身上全是臭鱼味。

      公良珂闭了气,但江瑜和江璟没这本事,只能捂住口鼻悄悄向后退。

      “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貌美如花?对!道长真是貌美如花。”陶令望还在自顾自地说,没意识到公良珂已忍不住笑意了。

      他当场露怯,葛雁行轻叹口气,极想提前离开。

      正夸着,陶令望察觉到江瑜江璟的小动作,掐着腰走过去质问:“唉?你们两个小娃娃怎这般嫌弃我?”

      江璟有洁癖,年龄太小承受力也低,见陶令望靠过来直接哇哇地吐了。

      陶令望连忙停下,弯腰对上江璟的小脸,满脸透着关切,询问:“是吃了什么坏东西吗?”

      “怕是瞧见了个坏东西。”葛雁行将他一把拽走,小声阻拦道,“你快住嘴吧!”

      陶令望是听说葛雁行洗刷了冤屈,前来接他出狱的,二人想必有许多话要说。况且时辰已晚,公良珂须快些离开,以免给葛陶二人添堵,自己也能来得及呈贡丹药。

      于是公良珂又一拱手,与二人说道:“贫道就不打扰二位大人相聚了。”

      说完,他便晃几下拂尘,然后架在肘上,向葛陶两人躬身行礼,转身想走。

      “唉?道长莫走!再聊会儿呀!”陶令望笑着拦住他,呲起的牙与葛雁行的一样白。

      葛雁行知道公良珂捉急,也知道陶令望是由于不知晓公良珂的身份才这样放肆。于是他走过去隔开两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副将,陶令望陶将军。”

      陶令望得意地一扬下巴,笑得有牙无眼。

      “老陶,这位是公良大人。”葛雁行又说。

      紧接着,公良珂欣赏了一出现场变脸,陶令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

      “公……公良?!国……国师啊?!”陶令望打磕巴道,“那我方才……是不是……有点失礼?”

      他一边说一边往葛雁行身后藏,已经被吓得口不择言,嘟嘟囔囔道:“听闻国师面色铁青,长有一对半尺长的獠牙,口若磨盘,虎背熊腰……真……真是没想到,大人原来这么俊俏!”

      葛雁行笑着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问:“那传闻不都是你编完散播出去的吗?”

      耳力极好的公良珂将两人的谈话听得一字不差,沉着脸攥紧了拳头,很想上去给他们一顿爆打。

      ———

      “哎呦哎呦——”张施醒来后轻揉着脖子,稍微一动弹就浑身疼,呲牙咧嘴地倒吸好几口凉气。

      葛雁行跟陶令望使了个眼色,趁张施还未注意到他们,连忙使上轻功,飞身来到荷花池旁的小亭子顶上。

      “张公公可算醒了。”公良珂瞥了张施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

      江瑜和江璟也已收敛了情绪,与之前一样垂手站在公良珂的两侧,显得十分老成。

      “大人慢些动身,别伤着了,咱家这就回去派人抬轿来接您。”张施见公良珂面色苍白,身上带伤,连忙手提衣裳往国师殿跑,吓得一步一个踉跄。

      他已忘了公良珂与葛雁行的殊死搏斗,所以瞧到公良珂一身血痕后,他提心吊胆,生怕圣上怪罪下来。

      等他离开几人的视线,葛雁行和陶令望才正式与公良珂道别离去。

      刚到池塘对面,陶令望就放下戒心,对葛雁行说起了今日在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老葛,你那皇帝舅舅忒不是个东西了!你前脚刚被收兵权,他后脚就想把老将军的遗物夺了去……”

      葛雁行收紧了握着饮风刀的手,万千珍重全都化于掌心。

      还未离开的公良珂听到了这番话,故意出声评价道:“陶将军快人快语,竟什么话都敢说。”

      他还有事情要与葛雁行单独商议,所以冒险了些,希望能成功引葛雁行回来。

      果然,葛雁行脚步一顿,回身看过去,与公良珂进行了一瞬的对视,然后对陶令望嘱咐说:“老陶,等我片刻。”

      江瑜见葛雁行去而复返,立马张开双臂挡到公良珂身前。

      “无碍。”公良珂拍拍江瑜的肩膀,上前相迎。

      “陶将军口无遮拦,公良大人勿怪。”

      公良珂点头说:“好。”他虽明白葛雁行是个正人君子,但两人处在对立面,接下来的状况还不明朗,公良珂实在无法向葛雁行笑出来。

      葛雁行见公良珂面色冷淡,直接点明自己的意思:“方才陶将军的所言皆是鲁莽所致,我们本不敢妄议朝政,这次实在……太大胆了些……”

      以他的脾性,大不会对公良珂如此好声好气。可如今有事相求,才端出应有的态度,说了些好话。

      这话正合公良珂的心意。

      “二位将军所言之事贫道已然忘了。”公良珂佯装无所谓地轻轻点头,拂尘向后一扫,指向了江瑜和江璟,又说,“贫道不是个乐意吃亏的人,二位小徒会些道法之事,劳烦将军守口如瓶。”

      “好说,好说。”葛雁行连忙应下,侧身看向气鼓鼓的江瑜,一缩脖子连忙走了。

      可谁知葛雁行刚落地,那陶令望就叽叽喳喳地又说了起来。

      公良珂还没来得及封制耳力,陶令望说的话再次传入耳朵。

      “怎么突然过去了?老葛你莫不是看上那妖道了吧?虽说他面如白玉,身似傲竹,可不至于把你迷得五迷三道吧!你清醒一点,你进天牢的可是他……”

      葛雁行抬手捂上他的嘴,咬着后槽牙警告说:“闭嘴。”

      公良珂觉得,陶令望总有一天会死于话多。

      ———

      公良珂已没耐心等轿子了。

      “小璟拿好。”他将拂尘塞给江璟,左手抱住他的腰,右臂再圈住江瑜,像夹了两个麻袋。随后他脚步轻点,带着两人纵身飞上屋檐,向国师殿奔去。

      江璟记性好,指着天牢的方向问道:“师父,不拿您那宝贝椅子了?”

      虽然原主的记忆连同感情,都已刻进了公良珂的脑中,可两人的脾气与作风到底不同。公良珂不在意这些金贵的物件,原主的宝贝椅子对他来说只是一把椅子。

      “此事另说。”公良珂说完就继续前行,极快地跃到前方的屋顶,然后又跃到下一间。

      三人的重量全聚于公良珂一人的脚下,可瓦片未动分毫。好似蜻蜓点水,雁过无痕。

      张施腿脚慢,方走了路程的一半,跑起来毫无仪态。公良珂三人轻易地将他闪到身后,并不打算喊停,权当看个乐子。

      来接公良珂面圣的太监们仍站得直溜,却因为在国师殿的门前等待多时,已经气得开始骂街。他们仗着公良珂不在,声音稍微大了些。

      “叫嚣得这样厉害。”江瑜轻声道,“师父,我去与他们说些道理。”

      公良珂摇摇头,直接绕过前门,落到后院,将两人带进屋中,“既已等了些时辰,不妨让他们再等一会儿。”

      话虽这样说,可他本意是想拖延时间。

      他与江瑜的衣衫都破了,血迹渗过布料,已看不出原先的样子。他们需要换件衣裳,再呈贡丹药,否则对圣上是大不敬。

      江璟的衣服上只有几个污点子,粗略打眼看去并瞧不出脏污,所以公良珂指指存储丹药的偏房嘱咐说:“我与你师兄须得换件衣裳,小璟,你把先前的丹药拿出一份去顶上。”

      江璟洁癖严重,撇撇嘴似乎要哭,“徒儿也须得换件干净衣裳。”

      但公良珂知道,江璟更想跟着去看看老皇帝长什么模样。

      公良珂盘算的是:江璟找出丹药时,自己与江瑜正巧换下衣物。两人接着一同去呈贡,留下江璟守家。

      他不想让江璟与那些人打交道。

      还没等他再开口,江瑜就上前帮江璟说起了好话:“师父,江璟一个女娃娃,自然爱干净。我去找丹药吧,很快便回。”

      许是生怕公良珂不同意,江瑜说完便跑远了。

      公良珂看着他走入偏房,气得扶额。

      他知道江瑜此举是想护着江璟,奈何弄巧成拙。

      江璟眨巴着眼睛,小手捏着公良珂的袖子轻轻晃悠,一脸的委屈巴巴。

      书中是江璟跟着一同去的,结果引发了一场祸端。公良珂想让江璟远离接下来的勾心斗角,如今看来,他却不得不继续顺应剧情。

      这是天意吗?

      “罢了。”公良珂摆摆手,“你回房间去换衣物吧,动作快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陶令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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