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没有分开过 ...
-
“魏无羡,魏无羡!起床,起床!”
魏无羡甩开拍他的那只手:“滚!”
江澄急了,提着耳朵把他提了起来:“你给我起来,出大事了。”
魏无羡迷迷瞪瞪的,一边伸手抢救着自己的耳朵一边说:“疼疼疼,江澄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给我放手!”
见魏无羡坐起了身,江澄急道:“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蓝二公子怎么受罚了?”
魏无羡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他出什么事我怎么知道?我又……!”
“什么,你说什么?” 魏无羡转头看床,昨天蓝湛不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吗?魏无羡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人呢?
他转过身,看着江澄,迷迷瞪瞪的说道:“你说,蓝湛在受罚?”
“是啊,一大早就去了祠堂,听说是喝酒受罚,一百戒尺呢,这打下来还不得要了半条命!”
“昨晚我们走后你们做什么了?他怎么还喝酒了?……!”
魏无羡衣服没穿好就跑了出去。
姑苏蓝氏的祠堂外,已经围了一群的士家子弟,个个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看到魏无羡跑来,有人抓住他:“魏兄,这是怎么回事?”
魏无羡一掌拍开那人:“不知道,让开一下,我去看看!”
人群之内,蓝忘机腰杆笔直,跪的极其端正。数名的蓝氏门生,手持奇长无比的檀木戒尺,毫不留情的拍到蓝忘机的背上。
魏无羡看的是肉痛不已,他想都没想的就趴到了蓝忘机身上:“停停停,别打了别打了!”
蓝忘机一怔,身体一僵,不动了。
蓝曦臣看着魏无羡,摇摇头没有说话,可刚参加完清谈会回来的叔父气坏了,看到和蓝忘机几乎贴成了一个人的魏无羡,再看看他一副的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刹那长眉倒竖,胡子飘飞。
一想到他的得意门生被这个人玷污成这个样子,他已经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天,他怒不可遏道:“魏婴,你在做什么?”
魏无羡一副大义凛然:“挽救你们啊!”
“你们打错人了,我要把你们纠正过来啊!”
众门生:“……!”
叔父气的手都开始哆嗦,魏无羡见状,很是实诚的说道:“先生,我知道您看我一直不顺眼,可是,再不顺眼也不能诬赖人吧?”
说着,他跪着向前爬了几步,道:“魏婴有错,请先生重罚!”
“酒是我偷喝的,可蓝湛他是冤枉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要罚,就罚我一个好了!”
蓝忘机回头,淡淡说道:“闭嘴!”
完全清醒过来,蓝忘机想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但违背了家训,更是趁虚而入无礼了别人。
他看着魏无羡依旧恬静的睡颜,明知他犯了禁应该受罚,可他却无法想象他挨打的样子。
于是,他把所有的处罚全算到了自己身上,他想,他也应该清醒清醒了。
梦已经结束,人也应该醒过来了。
可他没想到,魏婴会再给他一次当头棒喝,让他本来就已经不平静心,涟漪越泛越大。
魏无羡道:“蓝湛你怎么这样?哪有人抢着挨罚的?”
蓝忘机一语不发的凝视着他,魏婴,如果你知道我做了什么,你还会这样对我,还会觉得我不该罚吗?
蓝忘机回头对蓝启仁施礼:“忘机身为蓝家掌法,却知法犯法……。”
魏无羡抢先道:“是我,是我控制住了蓝湛让他喝了酒,他是不知情的!”
蓝曦臣很是奇道:“你是如何控制住的忘机?”
如果他没记错,魏公子跟他这个弟弟无论哪个方面都应该是平分秋色,断然没有他能把忘机控制住的道理。
魏无羡摸遍全身,好不容易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摸出一张“听话符”,他举着这符咒毫无一点羞耻之心的解释道:“泽芜君,我稍微耍了那么一点点的赖,但是,先声明一下,我可没有用它来做其他坏事,我就灌了蓝湛一杯酒,谁知道他酒量这么小……!”
蓝启仁已经怒到七窍生烟:“你……你……,当真跟你母亲一样顽劣不堪!”
魏无羡听到这句话,觉得整个的世界都停在那里,他转过头盯住了蓝启仁,不可置信的说道:“先生,您认识家母?”
看蓝启仁不说话,魏无羡急道:“先生,家母……!”
蓝启仁自知失言,长袖一甩打断了他的话:“闭嘴,一人三百尺,给我打!”
戒尺打到身上,很痛,但此刻,蓝忘机已经浑然没有了任何的感觉,他在默默的数着打到魏无羡身上的板子。
他以为魏无羡会忍不住叫出来,他掌罚过那么多的士家子弟,就没有碰到一个不出声的。
但奇怪的是,从始至终,魏无羡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句。
蓝忘机回头,看到了魏无羡呆滞的目光,就像一株没了生气的龙胆花,奄奄一息。
蓝忘机的心,倏忽就痛到无以复加。
三百尺结束,蓝忘机站起来,向祠堂内的门生欠首一礼,随即走了出去,竟是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
魏无羡是被江澄从祠堂里背出去的,众少年一窝蜂围上了他,七嘴八舌道:“魏兄啊,你受苦了!”
“魏兄,放心,你这个情分我铭记在心了!”
“魏兄,我服气了,三百大板呢,你竟然哼都没哼一声!”
……
魏无羡这才后知后觉般啊啊叫了起来。
江澄啼笑皆非:“刚才你不是挺勇猛的吗?这都打完了还叫什么呢?”
魏无羡一巴掌拍到江澄肩头:“江澄你有没有良心,三百尺呢,换你来试试?”
江澄道:“我可没你老人家的勇气,让蓝二公子喝酒,魏无羡,你是怎么想的?”
一群人在白石小径上一路推推搡搡,拐弯之处,赫然看到一白衣人。
这群人讶然,然后驻足施礼:“泽芜君。”
蓝曦臣微微俯首示礼,他含笑的看着魏无羡,说道:“魏公子这次罚的狠了些,身上的伤,怕是没有个十天半个月都没法消下去了!”
众人原先不知真的打得这么狠,惊道:“什么?十天半个月都不能消?那怎么办?”
有人问道:“泽芜君,有没有什么伤药可用?”
蓝曦臣摇摇头:“伤药是不必用,魏公子我告诉指你一个地方疗伤,几个时辰便好了。”
看到蓝曦臣转身就走,魏无羡强撑着从江澄背上滑下来,他挡在蓝曦臣前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魏无羡这举动是为哪般,蓝曦臣也不着急,就这么清煦温雅看着他。
半晌,魏无羡问道:“泽芜君,我母亲……!”
在魏无羡记忆里,他从来就没有父亲母亲半点的印象,唯一的一点记忆,还是江叔叔说给他听的。
他知道父亲是位快意恩仇的江湖大侠,而母亲则是一位敢爱敢恨武功高强又漂亮的女子。
魏无羡也曾疑惑,既然父母是在他五岁那年才没的,他断然没有半点印象都没有的道理,但事实上,他却连他们的支言片语都没有。
每当这时,江澄就嘲笑他记忆不好,时间久了,说的次数多了,魏无羡就真的觉得是自己记忆的问题。
可是,真的是自己记忆的问题吗?如果是记忆的问题,他为什么小时候的事一件也没有记住?
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恣意的耍赖撒娇,魏无羡羡慕的不得了,但他自懂事以来,再也没有问过关于父母的任何事情。
乍一听到母亲的消息,魏无羡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一直以为父母只是一个虚无的人物,却在今天才知道,他们,是真实的存在过的。
蓝曦臣看着这样的魏无羡,恍若看到了坐在龙胆小筑等着母亲开门的忘机,那时候的忘机也是这样,仓皇无助到让人心疼。
蓝曦臣主动开口:“魏公子,当年藏色散人跟我叔父是学友,我叔父行为严正端方,可令慈她…….!”
蓝曦臣笑了笑,接着说道:“可以说,与魏公子行事一模一样!”
“所以魏公子也不要埋怨,叔父对你严苛了一些,实在是……,叔父当年的胡子,留得可真是不易!”
想着母亲跟自己一样鸡飞狗跳的惹蓝老先生不得安生,再想想蓝老先生那一翘一翘的胡子,魏无羡突然就笑了。
压在心里的那块阴霾一消而散,原来自己跟母亲,从来就没有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