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十二章 ...
-
连清手插裤兜,没有说话,侯罗直到对方将事情交给了自己,只能任劳任怨地将手里的灰布娃娃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我们两个去了个地方,发现这个求子娃娃,但她的咒文用的不是很规范,佛道都有,想问问你有什么见解。”
吴潜才终于听到了专业对口的东西,不禁泪流满面,嘴角上扬,都没有想到两人是在拿他做苦工,连忙拿起灰布,然而下一秒上扬的嘴角缓缓下垂,直至抿成一条直线。
“这不是求子,而是换子。”吴潜才指着两个连清看不懂的圆圈圈说,“施法者是想让这家人换子。”
说完吴潜才又陷入了沉思,“咦,不对啊,没有儿子,才会求子,那又要如何换子?”
看完佛道这边的额经文,又看道教那边的符咒,吴潜才瞬间恍然大悟,“施法者用佛家法咒求子,用道家法咒换子,但显然这户人家是不知道的,应该是被人骗了。”
“换的是何物?”连清忽然问道。
吴潜才摸了摸下巴,摇摇头,“我道法浅薄,是真的没看出来,最多看得出来换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应该是没有成功,佛家这边的经文已经黯淡无光了,但道家这边的额符咒还残余些许灵力。”
连清伸手将灰布拿起来塞进衣兜,“既然你看不出来个一二三,就说说晚上唠嗑的成果。”
想在他前面睡觉?门都没有!
吴潜才忍着困意,打着哈欠,“老头老太太的嘴都严的很,根本敲不开,也就小孩子话稍微多点,我给变了个魔术,都抢着跟我聊。”
“小孩说,这个村子他们最敬重的是村长,最喜欢的是小玲家,最害怕的是齐家。”吴潜才揉了揉眼睛,“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孩子虽然会去外面上学,但一般读完高中就会彻底回来,并且没有一个人会主动离开这个地方。”
侯罗皱眉,“你确定?见过大城市的人,怎么回愿意回来?”
吴潜才自豪地点了点头,“确定以及肯定,这些孩子嘴上对外面没有任何向往,甚至于上学,只是因为国家九年义务教育,不去不行。”
“家长呢,不想让自家孩子多学点知识?”侯罗问。
“当然,那些家长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好像被洗脑了一样,觉得读书无用,反正要回家种田。”吴潜才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但孩子们口中最喜欢的小玲家却不一样。”
“小玲家只有小玲和她哥哥,他们两个的成绩非常好,再写学校也很受欢迎,所以会庇护村子里受欺负的孩子,也获得了孩子们的喜欢。”
“小玲家?”连清重复了一遍,“知道她家门口是什么树吗?”
吴潜才一怔,忽然想起来孩子们介绍每家每户时都会带上家门口的树,比如小玲家,“是松树。”
侯罗震惊地看向身边的连清,却发现连清没有丝毫意外,甚至还意料之中,随后向吴潜才解释,“我们今天去的地方,隔壁家门口就是松树。”
“你们去的那家门口是不是柳树?”吴潜才连忙询问。
侯罗轻微点头。
吴潜才麻木地抱住自己的额脑袋,“那些小孩说,柳树那家是被诅咒的。”
“谁说被诅咒的?”连清出声。
吴潜才回答道:“齐家法师。”
-------------------------------------
第二天一大早,连清揉了揉眼睛,发现侯罗已经在院子等着他出来了,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这会最多也就九点多,有必要起这么早吗?
“早”还不等连清说话,侯罗就打了一声招呼,“就等你了,吃完早餐外面在村子里转转。”
连清接过侯罗手里的饼子啃了两口,“行,去小玲家和齐家看看。”
连清推着侯罗的轮椅,慢慢悠悠地在狭窄耳朵乡间小路上晃荡,路中间偶尔会出现几个玩闹的还在,在看见他们之后迅速跑开,看起来对外人极其恐惧和不喜。
两人也没想从这些孩子口中得到什么信息,这次没有抄近路,而是顺着大道,将整个村子逛了个遍,也看到了很多品种的树木,有银杏、柏树、杨树,还有桑树……
终于看到了那颗有些蔫的松树,连清走上去敲了敲门,看见开文的是个小姑娘,连清露出原主标志性的阳光微笑,“你好,请问这是小玲家吗?”
小姑娘给连清看的有些脸红,不过还是礼貌地回了声“你好”,又点了点头,“我是小玲。”
连清还准备说话,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看起来比小玲大一点的青年走了出来,“小玲,又是哪个小崽子找你,别理他们,他们自己不好好学习,挨了打你能怎么办。”
一边说一边骂耳朵青年看到门口是两个陌生人后忽然噤声,随后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连清连忙回到:“我听小朋友说你们家的饭好吃,实不相瞒,我这两天吃村长家的饭,已经快腻吐了,放心我们不吃白食,每顿饭每人五十怎么样?”
小玲细声细语地说,“没这么贵的。”
旁边的青年看自己的妹妹就这么被忽悠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村长家大鱼大肉的你吃不惯,怎么,喜欢吃菜糠?”
连清连忙拍手,“嘿,被你给说对了,我这人就是吃不惯大鱼大肉,又腥又腻,还是粗茶淡饭来的舒服。既便宜又管饱。”
小玲眼见连清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能开门将两人放进来,毕竟他们兄妹两相依为命,日子过的确实不好,有人送钱哪有不收的道理。
青年虽然气鼓鼓的,但也没有反对妹妹的做法,只不过嘴里还是倔的慌,“收不了五十,十块就行,我们在学校食堂一顿饭也就四五块,你们是不请自来,多加一倍。”
连清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孩子看起来咋咋呼呼的,对他们两个人很不欢迎,但其实是个好孩子,也不想占他们便宜。
不过侯罗是个有钱人,连清觉得不花他一笔钱,都对不起自己,“我推着的这位兄弟是个有钱人,他一点都不想花低价吃饭,五十块钱他都觉得给少。”
青年像看傻逼一样看向侯罗,侯罗也很无语,但他看得出来兄妹两人经济窘迫,只能无奈地点点头,算是附和连清的说法。
连清一边推着侯罗一边自我介绍,“我叫连清,轮椅上坐着的这位叫侯罗,你们叫我连大哥,叫他侯大哥就行。”
小玲小声叫了“连大哥”,又低头看向侯罗叫了声“侯大哥”,之后才开始介绍她们两人,“他是我哥哥,叫卫曲,我叫卫玲,现在我家就我们两个人,饭是我哥哥做的,你们不嫌弃就好。”
连清诧异地看了一眼卫曲,看的卫曲有点恼羞成怒,“怎么,男人就不能做饭了?我没想到你们大城市来的人居然这么迂腐。”
被地图炮的连清连忙道歉,“是我的错,男人会做饭才是对的,不会做饭的男人算什么人!”
连清虽然不会做饭,但他本来就不是人。
一旁的侯罗,先辈卫曲说迂腐,后来又被连清说自己不是人,他忍不住反思了一下,不会做饭的男人,可能真的是罪不可恕?侯罗逐渐陷入沉思,留着连清一人和卫家兄妹插话打诨。
“你们家门口那棵松树涨势一般啊,我看别人家门口的树都长得挺不错的。”连清像是聊闲话一样,一会东一句,一会西一句,终于说到了点子上,侯罗了竖起耳朵听着。
“我们家树长得不好,关你们外人屁事,吃完饭就走人,我们可没有闲工夫陪你们聊天。”卫曲这个人脾气非常火爆,不过走到厨房和正门的岔路口时,他顿了顿脚步。
卫曲犹豫再三,还是转身走向了厨房,但他最后那个眼神,看起来好像连清和侯罗要欺负卫玲一样,弄得两人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进屋之后,不论是连清还是卫玲都瞬间换了一个表情,连清不再笑得阳光,卫玲也不再唯唯诺诺,两人在桌子两端分开坐下,像是即将谈判的两个合作者。
连清率先开口,“卫小姐你好,我们前天见过。”
卫玲有些惊讶地微微歪头看向连清,“怎么可能,我是在你离开的时候才现身的。”
连清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就拿出孩子们最害怕的齐家作比较,“你敢窥探齐家吗?”
听到齐家,卫玲的身体瞬间僵硬,好像这个字给她带来了莫大的伤害,但也只是瞬间就恢复了平静,速度之快,若不是连清一直在观察卫玲的表情,可能都发现不了。
卫玲将散落的头发撩到耳后,,淡淡一笑,“原来二位是法师啊,倒是我看走眼了。”
看着卫玲的表情有些不对,连清连忙回到,“我们不是法师,只是和法师有差不多的能力,但我们的修行方式不一样。”
“哦?那您能具体说说吗?”卫玲表现地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一样吗,对未知事物充满了探索,但无论是连清还是侯罗在经过刚才那番对话后,都不敢将这个小女孩当做普通人。
连清清了清嗓子,“我们尊崇道法自然,亲近自然,尊重自然,保护自然,不会刻意干涉自然,如果发生了违背自然的不良现象,我们也会英勇出手,拨乱反正。”
听完之后,三人沉默,随后卫玲很给面子地拍手叫好,“看来连大哥的政治课学的不错,经常政治肯定拿高分吧?”
连清随即羞涩一笑,“高一的时候政治八十五以上,后来分文理,我学了理科。”
卫玲摇头叹息,“文科缺失了你这个人才,真是可惜了。”
“还好,理科得到我,也是它的荣幸。”连清毫不谦虚。
坐在一边的侯罗像个背景板一样,上学跳级,拿到国外的offer提前完成学业的他,根本听不懂这些学渣的话题。
他静静地听着两个学渣从政治聊到地理,从地理聊到数学,从数学聊到物理,然后看到连清用一个电磁学知识把小姑娘为难地都快哭出来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随后遭到二人怒目而视,便将轮椅滑的远远的,不再参与两人话题。
连清和卫玲谈着谈着,卫玲忽然笑了起来,“我相信你了。”
连清满脑子问号,怎么聊到学习,这孩子就正常了?
卫玲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双手拖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连清,“要是真的做了法师,你哪来的时间上学,而且看你学习还不错的样子。”
随后她指了指在窗边看卫曲做饭的侯罗,“倒是他,我觉得像个法师,刚才咱两谈论那些话题的时候他一言不发,还烦躁的走开了。”
侯罗听懂了,这姑娘的言外之意是说他是个学渣,其他的侯罗都可以忍,但说他学习不好这件事,侯罗绝对忍不了,于是他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我小学五年级参加了小升初考试直接进入了初中,初一跳到了初三,高二就收到了常青藤的offer,用了四年时间本硕连读,随后回国。”
听了这一长串的履历之后,小姑娘不仅没有露出震惊崇拜的眼神,反倒更加嫌弃,“这么厉害,你跑我们乡下干什么?”
侯罗,无言以对。
连清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有时候,学渣之间都是惺惺相惜的,这个时候,他们都会一致对外!
终于,在确定了两人身份之后,卫玲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冷漠又疏远,“既然确定了你们和齐家不是一路人,那我们来谈谈,你们来是干什么的,去隔壁做了什么,昨晚在隔壁有什么发现?”
连清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侯罗,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的警觉性这么强,之前他独自进去是大摇大摆的,被发现不足为奇,可昨晚两人却是偷偷摸摸进去的,这都被发现了。
只不过连清没有问对方是怎么发现的,只说起了昨晚的成果,“正屋里全是血迹,你应该知道吧?”
卫玲沉重地点了点头,“全村的人都过去看了,包括老人小孩,是齐家要求我们过去围观的,说这是犯了忌讳的代价。”
“忌讳?比如什么?”连清连忙问道。
卫玲掰着手指头数,“不能半夜出门,不能半夜渡河,不能半夜上后山,不能伤害村子里的树木。”
随后她神秘一笑,“最重要的一点,不能有伤害或者厉害村子耳朵心思,否则死无全尸。”
“反正我们是不敢离开村子的。”卫玲轻轻说道,“可是见过外面的大城市了,谁不想离开这个穷乡僻壤呢?”
侯罗突然插话,“这个村子之后你们有这个想法,还是其他人也有?”
卫玲沉默,“只有我们,只有我们两个像异类一样,跟他们格格不入,可是我们在见识到外面的世界之后,才知道只有我们两个人是正常的,这多可笑。两个正常人在一群神经病中间,却以为自己是神经病。”
连清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卫玲,只能继续接下来的话题,却没想到卫曲端着饭菜推门而入,却见卫曲看见卫玲坐的位置和几人的状态后,诡异一笑,“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了聊,再大的事业比不上喂饱肚子。”
连清看着熟练地分发筷子,然后摸了摸卫玲的头发,“你喜欢的西红柿炒鸡蛋,咱家西红柿快完了,过两天地找邻居家买点。”
卫玲有点委屈,“可领居家也不够吃啊。”
卫曲恍然大悟,“那我们去镇上买吧。”
然后转头看向连清,“连大哥有兴趣去我们镇上逛逛吗?我们镇子可热闹了,有杂耍,有表演,那边还有大大的屏幕,透过屏幕还能看见人,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电视,好厉害。”
听到这里,连清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一切又关乎这些孩子们什么事呢?为什么为了一己之私要将无辜的人困在这个没有未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