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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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雪折在梦境里看到了那日在镇子上发生的事，找到了他自己心头的症结所在，然后回到了梦境的开始，一片雾蒙蒙的地方，然而就在他即将醒来的那一刻，心头有个声音问，算破开迷障，又能如何呢？
他救不了叶白衣，回不了纯阳宫，无法挽回死去的人，也不能抹平那些曾经的遗憾。
容雪折在梦境中盘膝而坐，窥探自己的内心，他想问清楚自己，他的道心是什么？
因是在梦中，他便随意拈了个法决，想要试试这梦境能不能给他创造一个指点迷津之人，他盼着师父吕祖能找到他，又或者来的是秦怀章的神魂也好。
哪怕只是梦境根据他内心做出的映照，也可以解他心中所惑，或者说告诉他他内心深处的答案，正如道教的返生香，召唤的从来不是亡魂，而是思念之人心中对亡魂最执迷的念头。
然而等了半晌，梦里除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浓白和他自己，什么也没有。
他坐在白茫茫的天地间，突然想，这里是梦境开始的地方，还是结束的地方，谁又说得清呢，或许先入为主，便步步偏离，正可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片清明，纵使道法自然，难道他就睁着眼睛冷眼去看？难道他就不能跟天挣一挣？
心随意动，容雪折想起了雪魔王遗风、琴魔高绛婷和他的大师兄剑魔谢云流，他在见到谢云流时，也见到了他举世无双的剑法。
他曾以为，此生也不能超越大师兄，但此刻，他却觉得，既然路已经摆在眼前，选择只有进或者退，那何不效仿大师兄和雪魔、琴魔，以魔入道，纵使九死一生，也好过虚坐等死。
他要为叶白衣，为自己，去挣这一线生机。
道心一定，容雪折便进入了另一重境界，茫茫白雾散去，随之而来的一道道剑气，容雪折拈了一个聚水诀，然后引导寒气凝结，一把冰蓝色的长剑便出现在手里，这梦境造不出活物，死物却不难。
冰箭击退一道道迎来的剑气，偶有剑气打在剑身上，飞溅起冰屑，容雪折眉间的红痕愈发艳丽，这人间若没有一条他们二人的生路，他便与天去挣，这天若不肯予他一线生机，他便杀出一条生路。
虽九死其犹未悔也！
境界的尽头，他看到一道红色的光柱，走了过去，梦便醒了，梦境在他身后坍塌成碎片，阻隔了一道蓝白色向他走来的身影。
容雪折醒来时候已经中午了，一睁眼就看到了叶白衣，周子舒和温客行、景北渊和乌溪都在，见他醒了，乌溪便过来切脉。
“如何？”叶白衣问道。
半晌乌溪才开口，“脉搏强劲有力，内力大增，寒气已经融入肺腑，金针渡脉对他无用了，今后只有洗经伐髓一条路可走。”
容雪折靠着叶白衣，刚想说话就一阵咳嗽。
叶白衣红着眼睛问他，“为何？”
“既要修仙，自该入道，大道三千，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选择了。”容雪折低着头喘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你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若是不成功呢，你要失约于我？”叶白衣钳着容雪折的下巴，逼他跟自己对视。
“前人走过的路，总不会比旁的路更难……”容雪折话音未落便不住的咳嗽起来，叶白衣要让他气疯了，却扔把他扶起来给他拍背。
乌溪写了个方子，递给周子舒，“这个是温养肺经的，聊胜于无吧。”说罢拉着景北渊转身便走，显然是被不省心的病人气得不轻。
他们俩一离开，就露出了站在他们后面的秦九霄，容雪折跟他对视了一眼便愣住了，心说自己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这还有个阿飘。
“小师弟，我是你师兄秦九霄，你唤我来所为何事，不过不要紧，先叫声师兄来听听。”秦九霄上前一步，让容雪折能看清他。
“我唤你来的？”容雪折愣住。
“对呀，不是你使得招魂令诀吗？”秦九霄一点都不见外，“快叫师兄，我等着听呢。”
“三师兄……”容雪折乖乖的叫了，没想到他第一次用的法决居然成功了，还不是在梦里的假象。
“诶，小师弟。”秦九霄一脸开心。
叶白衣放开了容雪折，他气的不行，从周子舒手里拿走了方子，独自出去了。
周子舒和温客行对视了一眼，叶白衣和容雪折的事他们俩不好说什么，但是如果是他们之间，其中一人如此不爱惜自己，另一人怕是也要被气疯了。
见叶白衣走远了，秦九霄坐到了床边，“小师弟，你太过分啦，我那弟媳妇儿都要急疯了。”
听到秦九霄叫叶白衣弟媳妇儿，周子舒和温客行的表情都有些诡异，虽然叫法不算有错，但是总觉得秦九霄就是仗着叶白衣打不到他。
容雪折也被逗得笑起来，他笑着笑着又咳嗽了，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知道如果这次我不挣，下次还有没有机会了。”
“当事人都是这么想的，我死之前也是这么想的。”秦九霄毫不避讳的提起自己的死，“我在下面见到静安的时候，静安锤我不怎么疼，但是我心痛的魂魄都要难以聚拢了，那时候我才知道，自以为是的牺牲和以爱之名把另一个人留在原地，有多残忍。”
周子舒脸色黯然，容雪折怔怔的出神。
“静安说，如果不是想着我死前还挡在她前面，她早就不想活了，只是不知该如何别了父母，师兄给她的药，反倒是成全。”秦九霄面上少了笑意，一本正经的说：“我们将名字刻在了三生石上，可若是你先死了，叶白衣不想原谅你，你在忘川河畔又要如何等到他呢？”
“若是你们易地而处，你想想你能承受吗？”秦九霄在忘川河畔看过千千万万的离别，远比这些活着的人通透。
“是我错了……”容雪折不是认为自己努力去挣错了，他的错在于他太自信、也太自私，如果换了入魔的人是叶白衣，他表现得恐怕不会比叶白衣今日冷静。
“要好好道个歉呀，师弟。”秦九霄伸手虚虚的摸了摸他的头。
然后他转头对周子舒道：“师兄，这次分开大约后会无期了，其实如果有机会，我想做你师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也许没你做的好，但换我护着你，让你慢慢长，不用把整个山庄的担子都扛在肩上，大不过嘛，我和静安就要投胎去了，还是别有这个机会了，你要长命百岁，和二师兄在一起白头到老呀。”
“九霄……”周子舒再次热了眼眶。
温客行揽着他的肩膀对秦九霄道：“三师弟，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絮的，多谢你。”温客行很感激秦九霄说的这些话，九霄师弟几乎成了阿絮的心魔，他也不想周子舒为此愧疚一辈子，如今算是结了心结，日后也轻松些。
秦九霄点了点头，笑着跟几人挥了挥手，转身的瞬间消失在房间里，好像不曾来过一般。
容雪折把内力在肺经中运转了一圈，觉得舒服了一些，他这才起身下床，“子舒，老温，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周子舒拍了拍容雪折的胳膊，“你呀你呀，我知道我劝不动你，我也没立场劝你，当日我不是比你还任性，但是日后做什么决定之前，也知会我们一声吧。”
“白衣长白头发了，我不敢再等了。”容雪折小声说，当着叶白衣的面，这话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也只有跟两个师兄才能说。
“你们两个，真是倔到一处去了。”温客行都无奈叹气，他能理解容雪折的心情，若是换了周子舒在叶白衣那个位置，他也会心急如焚。
只是这两人平素看着一个过分正经，一个过分不正经，其实皆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臭脾气，他跟叶白衣真是命苦，喜欢上了这样的两个家伙。
“待过完年，得尽快把赵敬的事办了。”容雪折望着二人，“否则拖得太久，我怕身体支撑不住。”
“容雪折，你给我好好活着，老子还没死呢！”周子舒的眼神狠厉起来，“把你带回家不是要给你送终的。”
容雪折轻笑，“子舒你想什么呢，我大概弄清楚了我要走怎样一条证道之路，不过是想要将赵敬与琉璃甲之事，废物利用一下罢了。”
“你没骗我？”周子舒皱眉，盯着容雪折。
容雪折望着他的眼睛，以手指天，“三清在上，我所言句句属实，只是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不会置自己的性命不顾的。”
“再过几日赵敬的消息也该传过来了。”温客行算了算，差不多又要到柳千巧传信的时间了，这段时间江湖上肯定已经把那首歌谣传的沸沸扬扬了。
“过了正月十五，就行动。”周子舒一锤定音，“届时我们分头行动。”
温客行和周子舒私下里也聊过这个问题，他们俩当时定的就是一个去见晋王，一个区卸了鬼谷谷主的身份，现在定下时间，温客行自然点头。
容雪折不知道这一节，但是对周子舒定下的时间也没意见，正月十六开始动手，到二月十二前跟清风剑派来的人见上一面，然后就可以收网。
他想了想，“了解此事的地点就定在鬼谷外的白鹿镇吧，虽然说封山也不错，可我不想让赵敬的血脏了封山，也不想让那群人扰了爹娘和圣手夫妇的清净。”
“正合我意。”温客行颔首。
周子舒见温客行没有要跟容雪折坦白的意思，便也没有多问，只要他卸了谷主身份，不想说便不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5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