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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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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捂住嘴,拉着傅悦就往小树林里躲,他在傅悦耳边轻声说:“嘘。”
傅悦失笑,他第一次见这么可爱的贼喊捉贼。
说话声渐渐远去,就在江湛以为他们安全了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湛在设定手机铃声上十分“老年”,用的是默认铃声,音量调到最大,仿佛耳朵不太好使。
他今天穿的是口袋其多的工装裤,慌忙之下一时忘了手机放的哪个口袋,不过就算他第一时间摁掉了手机,在寂静的夜里也无济于事。
保安去而复返,江湛拉起傅悦的手拔腿就跑,傅悦虽然尚在情况外,但脑子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跟着江湛动了。
江湛长期健身,步伐大而快,傅悦有点跟不上,但被拉着跑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努力调整脚步,试图和江湛跑在同一水平线。
傅悦耳边充斥着呼呼的风声,路程一长,他的手逐渐失温,也就更明显地感觉到傅悦手上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了过来。
傅悦一边想挣开这恼人的温度,一边又想多握一会,这条道路没有尽头最好。
江湛转过头朝傅悦笑了笑:“跑累了吗?快到了。”
傅悦其实很享受这种跑得微微缺氧的感觉,他摇了摇头。
他们把保安甩出了一段距离,江湛指着前方的铁门说:“到了。”
傅悦看着紧闭的铁门,不太明白从这儿怎么出去,江湛推着他,朝铁门与保安室直接的地方挤了挤眼睛。
傅悦这才在年久失修的路灯下看清,在大门与墙壁以及保安室之间,有一道窄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在傅悦思考的当口,江湛又催促道:“快点,你先翻。”
说着,还上手把傅悦往缝隙推。
傅悦踏上了缝隙的平台,侧着身像泥鳅一般,很轻松地溜到了墙外,看起来倒比后背有伤的江湛还像翻墙老手。
江湛和傅悦顺利逃了出来,背后保安的斥责声还追着他们。
江湛捧腹大笑,眯着眼睛问傅悦:“翻墙是不是很快乐?”
夹竹桃的叶子倒影映在傅悦脸上,半明半昧间他的眉眼更加生动,他展颜一笑,也不搭话,江湛却觉得答案尽在这相视一笑中。
*
傅悦顶着宿醉的头疼醒来后,发现江湛已经出门了,餐桌上放着一份早餐,是“传统三件套”——豆浆、油条、包子。
除此之外,餐桌上还有一张江湛留下的纸条,让傅悦醒来的时候再自己热热,他先上课去了。
傅悦将纸条拿回房间,放在放置重要纸品的木匣中,才掏出手机给江湛道了谢。
江湛应该是上课在玩手机,几乎是秒回:
【江湛】:道谢不如做点好吃的?
【江湛】:比如,桂花蟹?
傅悦第一次听说这个菜名,但他笃定江湛不会特意挑奇怪的菜为难自己,想都没想就回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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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回来的时候,傅悦还在剥梭子蟹的肉,江湛单脚站在入门处的小地毯上弯腰脱鞋,嘴巴也没闲着:“哎哎,你去洗手吧,剩下的我来剥。“
见对方疑惑地看着他,江湛趿拉着塑料拖鞋走到傅悦身边,拉开餐桌旁的椅子,道:“我经常吃,剥得快。”
江湛注意到,傅悦的手因为剥螃蟹都皱了起来,有些懊恼自己提出这么个事儿。他笑嘻嘻地作势要抢傅悦手上剥了一半的螃蟹,傅悦无奈地递了过去:“那我去准备其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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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的手速果然不一般,傅悦刚洗完菜,他就大功告成了。
江湛将装着蟹肉的盘子放到厨房桌上,从鼓鼓囊囊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条还未拆封的围裙。
在傅悦第一次到阳台搓溅到酱料的家居服时,江湛就想送他一件围裙,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江湛抖开了那件围裙,往自己身上一套:“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你。”
那条围裙是黑色的,上面有两个板板正正的烫金大字——“厨神”。
江湛另一个口袋里其实还有一件,是“厨神”送的,主体是白色的,上面也有两个烫金大字——吃货,江湛觉得太像情侣款了,没敢掏出来。
傅悦觉得江湛穿上有一种别样的滑稽,不自觉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的效果,违心地道:“你穿好看。”
江湛的审美得到肯定,他高兴地脱下来,往傅悦头上一套:“还好你喜欢!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想办法弄点黑布,把厨神缝上。”
傅悦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吐槽,干脆打蛋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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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湛本想留在厨房给傅悦打下手,被傅悦以厨房小为由撵了出来,只得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突然,一条推送引起了他的注意——
美成仙境!国庆黄金周最后一天平潭多地再现“蓝眼泪”,近期或许还能遇见!
江湛打开高德地图,搜了一下来回的路线,又去瞅了几眼附近的酒店民宿,心里大概有了数。
傅悦不会挑蟹,买蟹全靠运气。今天傅悦运气一般,买回来的梭子蟹有点儿瘦,桂花蟹炒起来想必汁水会有点儿多。
江湛美滋滋地想象着,他们要是去平潭赶上渔民入港,再加上他的“挑蟹神手”,一定能吃上更干爽肥美的桂花蟹。
这么想着,江湛似乎闻到了炒蟹的焦香味,他扭头看厨房里的傅悦,傅悦正好拿着锅铲往盘子里装蟹肉:“吃饭了。”
江湛忙摁灭屏幕,一手拿着水壶,一手拉开厨房的玻璃门,猛吸了一口食物的香气,夸道:“我终于知道望梅止渴什么意思了——太香了,闻着就饱了。”
傅悦早就习惯了江湛浮夸的花式夸奖,没有回答,只默默地把菜端上桌。
江湛烧了壶水准备烫一烫碗筷,趁着水还没开的时候,他把手机举到傅悦面前:“快看,心动吗?”
傅悦看了看屏幕上的一池碧蓝,还有屏幕后江湛带着真挚和期盼的笑意,思量再三,点了点头。
傅悦并不是不喜欢旅游,只是他前几年生活一团糟,根本没有闲心去想非生存的事,再加之拖欠外债、生活困顿,也没有能力去旅游。
今年傅悦本来也有其他旅行计划的,只是打算安排在寒假过年的时候。既然计划赶不上变化,那计划随着变化走也可以,傅悦如是想。
得到傅悦的首肯,江湛更开心了,道:“这周是双周,你周四周五没课,要不就这周去?”
傅悦再次点头。
“那我这两天去做攻略。江湛牌攻略,用过都说好!”江湛说着,往前凑了凑,眨了眨眼睛,用气声说,“人工地图,移动GPS,跟着我走,不用带脑子。”
傅悦心神微动,心道江湛仿佛有读心术,这么快就知道他路痴的事儿了,但他并不想接茬,道:“把衣服脱了。”
江湛一瞬间反应过来,傅悦是要给他上药,忙摆手:“不用了,好得差不多了。”
江湛昨晚上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傅悦给他上药的一幕越想越充满了旖旎的味道,他要是再让傅悦帮他上药,晚上准还得胡思乱想到睡不着。
“不行。”傅悦说着,似乎想上前来拽江湛的衣服,但不知顾忌到什么,迟迟没动。
江湛无视了水开的声音,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傅悦,傅悦从小就不怎么和人眼神对视,在江湛的眼神攻势下,脸慢慢烧了起来。
“随你。”傅悦说着,快步走回房间。
江湛目的达成,哼着小曲儿去烫碗。
傅悦拿了一瓶药水和一大包棉签去而复返:“那你自己记得上药。手上被大闸蟹夹的口子也要小心。”
江湛一愣,他父母在大方向上给了他足够多的爱和足够多的底气,但是向来不拘小节:如果他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把本来就有裂痕的碗掰成两半,他父母不会问他手有没有割到,只会竖起大拇指夸他力大无穷。
像这种小口子小伤他早就习惯自己处理,要真处理不了,就开口寻求别人的帮助,别人主动关心他,他反倒觉得不自在。
傅悦的贴心程度简直让江湛想喊妈,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并不觉得别扭,也不觉得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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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又是一节毛概课,江湛踩着预备铃进了教室,一眼就看到坐得笔挺的傅悦。
这节课与上节课没什么区别,依旧是老师在上面讲得唾沫横飞,同学在下面各自摸鱼。
江湛今天换了一档央视主制的文化类综艺来看,因为是打发时间用的,江湛只戴了一边耳机。
靠近傅悦那边的耳朵江湛并没有塞上,以防出现上一节课那样对傅悦没有应答的情况,顺便吸收一点随着老师的唾沫飘下来的知识。
临近下课,傅悦用笔捅了捅江湛,递上了一张纸条。
江湛被这个行为可爱到了,传纸条对他来说已经是小学和初中时期的行为了,这么复古一下还挺新鲜。
纸条上写【明天广播站我请假了,换到今天。】
江湛想了想,提笔回:我下课去健身,健身完去找你,然后一起回家?
江湛一手拉着纸条一端,好让傅悦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傅悦点点头,正打算抽走那张纸条,江湛又将纸条摁到桌上,写:广播站你什么时候播音,播哪个栏目是固定的吗?
傅悦抽回纸写:每周四下午国际时事专栏。
他效仿江湛,一手拉着纸条一段,看起来就像拉横幅。
江湛写:那你上周周三怎么也去了?
傅悦写:上周播周三的人感冒失声了。
江湛也不抽回纸条,伸出手在傅悦面前那张纸条上写了个龙飞凤舞的“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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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一响,江湛边飞速地收拾东西,边跟傅悦挥手告别,他的话也随风飘远:“先走了,去晚了器械全被占了。”
傅悦看着对方走出教室,轻轻舒了一口气,将攥了半节课的纸条小心地夹到书中。
他有许许多多的方法可以和江湛上课交流,他偏偏选择了看起来最傻的写纸条,只是想多留下一些不那么信息化的、可以珍藏的印记。
他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木盒里又能多一张纸条了,又盘算着他和江湛合租一年后,他要是还没搞砸这段关系,就买一个新的木盒专门装江湛写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