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个小九爷》君牧

14、第十四章 剧院

　　听乐坊火爆的程度，是晏九没有想到的。他初始只是想弄个听曲子的地方，被老爹以有伤风化给阻了，索性改弦更张，搞了个音乐厅。
　　这一改，京城里的人们，拖家带口、呼朋唤友地来听。开场前还可以聚在包厢或外面茶室，吃茶聊天聚会。比在自己家里费心费力地摆席请客、请堂会方便多了！
　　如今请客，请去听乐坊，竟成了京城的新风尚。也成了人们沟通感情、加强联系的新桥梁。

　　听乐坊，也成了高雅的代名词；跟乐坊一字之差，有如隔了天堑。
　　乐师们更以能进入听乐坊为荣光，为目标，为梦想。如果有朝一日能在听乐坊的舞台上演奏一曲，此生无憾了。
　　听乐坊的乐师们走出去，一个个腰杆挺得倍儿直。
　　拿小九爷的话说，他们是音乐家！是艺术家！不是什么伶人！更不是供人耍乐逗趣的玩意儿！

　　听乐坊的乐师们，卯足了劲儿，练曲子，练乐器，谱写新曲子。唯恐一松懈，就被外来的乐师顶下了，或者连累听乐坊不景气了而被迫关门。
　　因此，晏九开了听乐坊之后，根本不用怎么管，比书茶馆还省心。
　　员工们比他自己还要有动力，还需要他管什么？

　　于是，晏九又有时间琢磨新铺子了。
　　晏蕴昭这几日收银子收得手软，没想到书茶馆宾客如云，更没想到听乐坊场场爆满。照这样，前期的大笔投资很快就能收回来了。
　　所以，晏九来跟他商议新铺子的时候，晏蕴昭很高兴地应允了。连他要做什么都没问。

　　晏九一脸春风地出了他爹的院子。
　　“哈哈哈，哈哈哈！”
　　晏闻见状，“九弟，因何发笑？”
　　晏九仍止不住脸上的笑意：“高兴啊！”
　　他爹终于相信他了！哈哈哈！他要大展身手了！
　　谁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哈哈哈！
　　晏九一拍晏闻，“等我演个好戏给你看。”
　　晏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晏九的“演戏”，是真的演戏。
　　继音乐厅之后，他搭了个戏台子。
　　别人的戏台子是耍把式、唱戏的。他的不是，跟听乐坊相类，从建筑结构和木材砖石选料上，还有舞台的搭建，都考虑到了扩音效果。
　　然后，在台上演戏。话剧。

　　这次晏九花费的时间比较久，因为要找人写剧本，自己还要给与指导；要找人来演，还要排练，等等。
　　剧院开张，第一个本子要上演的时候，已经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了。

　　晏九照例带了全家人去看。
　　晏闻刚进场，“九弟，跟听乐坊差不多啊。”
　　晏九笑道：“你说得也对。不过听乐坊还有别的用处，怕到时排不开，索性重新建一个。”
　　秦意晚笑道：“阿弟，九弟这个，名字都不一样，‘剧院’，估计是来唱戏的。就跟‘戏楼’似的。是吗，九弟？”

　　晏九笑道：“这儿不唱戏，演戏。”
　　晏蕴暄疑惑道：“木偶戏？还是皮影戏？那这排场可太大了。”
　　晏九：“姑母，就像我们现在讲话，搬到台上去，就是演戏了。”
　　叶韵笑道：“那岂不是人人都能演？”
　　晏九笑道：“那可不一定。有人上了台子就讲不出话来了，或者讲出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总要他们讲得逼真，观众才会身临其境。”

　　晏轻尘笑问道：“那你这个算什么戏？人家唱戏的也是讲故事，你这个说话的也是讲故事，该叫个什么名字？”
　　晏闻嚷道：“我知道！说剧！言剧！话剧！”
　　晏九：“停！就是话剧。”

　　晏蕴昭瞅了儿子一眼，“你哪儿来这些个古怪想法？”
　　晏九摸摸脑袋：“这不是唱戏儿子听不懂么？索性用说的。”
　　晏蕴昭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晏九面色一僵，“啊，听乐坊啊？那不也是爹的主意？爹不是担心我学坏么？索性把听曲儿的房间弄得大了点儿。”

　　晏蕴昭：“你那叫‘大了点儿’？”
　　晏九嬉皮笑脸：“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让乐师一起上场，客人们一起听。多好？”
　　晏蕴昭：“好是好，就是规矩大了点儿。”
　　晏九呵呵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嘛。再说爹您去了也是进包厢，也影响不了啥。”

　　晏蕴昭瞥他一眼，“这里楼下也一样？”
　　晏九道：“这个有所不同。这个可以带水囊带爆米花带糕点带肉干果脯，边吃边看。只是不能自己带，只能在这里买。”
　　晏蕴昭笑道：“这些东西很多人家里都有，既然可以带进来，怎么还只能在这里买？你倒会赚钱。”
　　晏九道：“倒不是单为了赚钱。是怕客人带了带壳的东西，或者带味道的食物，那吃起来不是影响大家嘛。索性只让带在这里买的东西。”
　　“非要带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打开包裹检查。”

　　叶韵颌首道：“这话说得很是。富贵人家还能在楼上订个小包厢，大多数人还是在楼下跟别人坐在一起。人多了，难免就得考虑周到些。”
　　晏蕴暄笑道：“九儿小小年纪，考虑这么周全已经不易了。大哥还要鸡蛋里挑骨头。换作我，都想不到这么细致。”
　　晏蕴昭笑了笑。

　　场下的观众看过了听乐坊的格局，对剧院的设置不再稀奇；众人更稀奇这台子上要做什么给他们看。
　　听说是演戏？
　　还是说活的戏？
　　第一批观众，就是这么被忽悠来的。个个脸上都是好奇的神色。

　　很快，他们就顾不得好奇了。帷幕拉开，演员出场，对话开始，众人慢慢沉浸在故事当中。
　　不得不说，丰诚地头儿就是熟，给晏九找了一批好演员。众人的情绪被感染，跟着笑，跟着哭，跟着欢喜跟着忧。
　　直到戏散了，观众还久久未回过神来。
　　然后，掌声，欢呼声，往台上扔银子、荷包、手帕、花儿的，一波接一波。
　　场面竟比听乐坊开张那天还热闹。

　　有人从二楼包厢大叫道：“故事还没完呢！怎么就散了？！”
　　晏九抬头望去，就见一个胖乎乎的七八岁的小男孩，两腮的胖肉都要嘟噜下来了，正朝台上挥舞圆润的手臂。
　　班主在台上一举手一抬足，耍了个花架式，然后腰板一挺，头一扬，朗声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下回便在……”
　　众人洗耳恭听。
　　“明日此时，期待诸位大驾光临。”
　　众人又笑又骂，闹成一片。

　　晏闻好笑道：“这怎么成说书的了？”
　　晏九：“这叫连续剧。一个复杂的故事，半个时辰怎么演得完？就分成好几集。今儿是第一集。”
　　秦意晚赶忙道：“那你这剧共有多少集？”
　　晏九：“这个是短的。六集吧。”
　　叶韵笑道：“那挺好。闲得无聊，就可以来打发日子了。”

　　晏蕴昭笑道：“好是好。可是上衙的，当差的，读书的，做工的，恐怕没这么多时间来凑热闹。今儿若不是休沐，好多人想来也来不了。”
　　晏九道：“平日里每日两场，午膳前一场，晚膳后一场，两场是一样的。若是当差，也可下了差，用过膳再来。”
　　“若还没时间，还有精华版的，一个时辰就演完。这个只在休沐日里演，就是为了给平日没时间的人看的。”

　　叶韵闻言笑道：“相爷听见没？九儿考虑得多周到？专门在休沐日里演出不算，还特特地为你排了精华版的。”
　　晏蕴昭笑道：“那我就等着看精华版的了。”

　　秦意晚和晏轻尘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晏蕴暄见了笑道：“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晏轻尘巧笑嫣然：“晚妹看中了那女演员的衣服，想知道哪里买的呢！”
　　秦意晚捅咕了她一下子。
　　晏蕴暄笑道：“这有什么？问问九儿就知道了。”

　　晏九笑道：“班子里有专门做服装的，晚姐要喜欢，我让他们给你和阿姐一人做一套。”
　　“或者，阿姐和晚姐，你们两个开个铺子，让剧班设计，然后请绣娘来做，专门卖话剧里演员的衣服。”
　　“到时，你们想穿什么衣服就穿什么衣服。”

　　秦意晚立马拍起巴掌来，“这个主意好！母亲，我可不可以做？”
　　晏蕴暄笑道：“我嫁妆铺子里就有一个绣铺，你跟尘儿要玩，就拿去玩好了。不过，先说好，那绣铺原本就是给你的嫁妆铺子，你要赔了，可就没有了。”

　　晏轻尘闻言，笑着摆手道：“还是晚妹自己玩儿吧。不过一年半载，我就得跟母亲学着打理庶务了。到时可有得忙。晚妹妹自己的嫁妆铺子，还是留着自己打理罢。”
　　说着，愈发笑了。
　　秦意晚作势要拧她，“阿姐说得好像就不打理自己的嫁妆铺子似的。我跟你讲，舅妈要教你庶务，就是要教你打理你的嫁妆呢！”
　　众人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