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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错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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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媚儿早就跟江流分房睡了,听闻消息赶忙赶过来。
“小狗子,你好好说!王爷要娶小姐为妃?”
“是啊,夫人!赶紧的吧!花轿就在门口了!说是误了吉时,王爷一生气,就将咱们全家赶出京城了!”
吴媚儿一听,赶忙让身边的丫鬟去喊江意晓。又问小狗子:“是哪个王爷?怎的六礼都不走,就上门迎亲了?”
小狗子急道:“小的也不知。门口的贵人也没说啊!”
吴媚儿忙叨叨要去给江意晚装扮,江流拦道:“莫急。小狗子,你去问清楚了,是哪个王爷,哪里有这个时辰迎亲的?莫不是走错门了?”
吴媚儿闻言赶忙道:“小狗子莫去问!去给小姐帮忙抬嫁妆!”
小狗子应声而去。这个家里,说话管用的,是夫人,不是老爷。
“京城里的王爷,不就是那三位?如今衡王不在,定是渝王或景王。凭他是哪个,不都是一门好姻缘?你拦着作甚?莫非你能给晓晓找个好人家?晓晓今年可都十八了!”
小狗子走后,吴媚儿斥责江流道。
江流呐呐道:“这个点儿迎亲,定是抬去做妾的……”
吴媚儿立马疾声厉色:“做妾怎么了?我刚来的时候不也是给你做妾?莫非你瞧不起我?再说了,晓晓做妾,那也是给王爷做妾!比我的命好多了!”
江流不敢言语,半晌终于忍不住,嘀咕道:“便是做妾,也得提前给人父母打声招呼,没有上门就接人的。必是走错门了,王爷到时怪罪,你担当得起?”
吴媚儿眨眼的功夫已经将自己装扮好了,闻言道:“别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一个大男人,没有个男人样儿!”
江流脸一黑。
“走错门了又怎样?是他们走错的,又不是我们让他们走错的!王爷不是让咱家小姐上花轿?上晚了还要赶我们出城?那咱们还有什么办法?自然顺了他的意!就是日后问起,咱们也是理直气也壮!”
吴媚儿起身,忙忙地去装扮闺女了。
江流索性靴子一脱,往床上一倒,裹了被子睡下了。
江意晓的嫁妆和嫁衣,早在八辈子前就准备好了。吴媚儿巴不得女儿早点嫁出去,不然这点嫁妆都保不住了,被拿去添补家用了。
顷刻间,江意晓就套上了大红嫁衣,戴上了凤冠,吴媚儿亲自给她化好了新娘妆。
江意晓惊慌道:“娘,女儿要嫁到哪里去啊?怎的如此匆忙?”
吴媚儿安慰道:“王爷要娶你,许是做妃子,许是做妾。即便是做妾,你也不必忧心。娘不就是从妾室做到正妻的?你也可以。快走吧,王府里的人在门外等急了。”
吴媚儿亲自搀着女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急急地小声叮嘱女儿。
“王爷不问,你就什么都别说。王爷若问起,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门口王爷派人来迎亲,你不得已只好上了花轿……”
江意晓恍然大悟,欲哭无泪道:“娘,合着王爷要娶的,不是我啊?”
吴媚儿轻轻拍了她一下子,“你这孩子!不是这机会,你能嫁到王府?渝王也好,景王也罢,哪个不是年华正茂,风流倜傥?你嫁过去还亏了你了?你乐意在家里当老姑娘,还是等你爹把你嫁给一个有钱的老头?”
“再说了,你怎知王爷娶的不是你?说不定在街上见过你一面,打听着寻来了!你去了王府,一言一行可要慎重,莫要说胡话。听见没?”
“娘平日教你的,你都记得罢?你这一进王府,做了王妃还好,若是做妾,怕是这辈子难见面了。你可要自己好好保重……”
说着说着,吴媚儿哽咽起来。
江意晓哭起来,“娘,我不嫁了!我在家里陪娘……”
吴媚儿拽着她快步往外走,“傻孩子,说什么傻话?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前程。嫁入王府,将来就有可能做皇妃,甚至皇后……”吴媚儿的声音压得愈发低,“届时你想见娘,将娘宣进宫不就好了?”
江意晓闻言,默默擦干了眼泪,跟着她母亲的步伐匆匆往大门走。
“怎地才来?!”王府管家一见,怒道。
江意晓闻声不由打了个哆嗦,脸上被盖头遮住了,看不到说话的是谁。
只听她母亲赔罪道:“劳烦这位大爷等了。母女连心,多说了两句话,对不住对不住。这就启程了。”
说着,将江意晓扶着上了花轿。又暗中偷偷拍了拍她的手。
这一拍,有安慰之意,有离别之情,有不舍之心,有牵挂之思,千言万语都汇集在了这一拍当中,江意晓又一次热泪盈眶。
谁能想到,她竟然是如此匆匆忙忙、提心吊胆地离开家门?
娘跟她说“前程”,可她连今晚如何都不知;前程如何,就更不知了。
吴媚儿看着迎亲的队伍远去,直到看不到了,才抹着眼泪进了家门。
待不由自主地回到江流房里,忽然惊呼道:“哎呀,忘了抬嫁妆了!”
江流在床上转过身来,“是我不让他们抬的。”
吴媚儿一怔,上来就拍打江流,哭道:“你这个杀千刀的!女儿够惨的了,你还吞她的嫁妆!我当年怎么就看中了你这么个窝囊废!还是夫人精明,早早跟你和离了!我这么这么傻啊!”
江流也怒了,“你别跟我提她!不是你,她能跟我和离吗?她不跟我和离,我能落到今日这地步?我照样是三品大员,这些年升成二品一品也说不定!我没怪你,你还怪起我来了!”
“你把晓晓就这么嫁出去,她的嫁妆能带吗?做妾没有嫁妆,做妃是这个时辰迎亲么?别自欺欺人了!”
说完,也不理她,倒头又躺下了。
吴媚儿愈发哭得凄惨,边哭边骂,“做妾又怎么了?带上嫁妆又怎么了?我当年带了嫁妆,你不是高兴得很?你个没良心的,杀千刀的!我跟了你真是瞎了眼了……”
江流烦躁得不行,将被子裹住脑袋。吴媚儿拍打着他,想想女儿,想想自己,直哭了一夜。
楚怀璟等了一个多时辰,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早就打发人去催了一趟,说是管家已经去娘家迎了。
楚怀璟一听,登时将身上还算是喜庆的衣服给扯了下来。
“王爷,再稍等片刻,这就来了。”下人劝道。
楚怀璟“哼”了一声,未加理睬。
来了又怎样?晏相府这是要跟他撇清关系啊!偏他有火发不出,因为这事人家做得有道理。嫁女儿可不是就得从娘家出门子吗?
待新人进门,楚怀璟就将邪火发到了人家身上。
什么礼都没拜,直接让人送入了洞房。
丫鬟婆子不知因何,战战兢兢地出来,楚怀璟见了,怒道:“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是本王王府的下人么?”
还不待她们答言,楚怀璟已经甩袖进去了。
一进屋,楚怀璟马上明白一众丫鬟婆子为什么那个德行了。
楚怀璟怒从心头起,一把撕了新人的嫁衣,“居然敢穿大红!你也配!”
江意晓如受惊的小兔般往后退,被楚怀璟拽住,将嫁衣扯了个稀碎。
“就这料子!相府是养活不起你了吗?你不是有全大楚连锁的成衣铺子吗?就这德行?糊弄谁呢!”
撕扯间,江意晓的红盖头掉落了下来,一张精致的小脸,一双湿漉漉的如小鹿般惊恐的大眼睛,就这么落在了楚怀璟眼前。
“……你是谁?”
秦意晚在秦家从申时等到了酉时,又从酉时等到了亥时,王府的人连个影儿都没有,更别说楚怀璟了。
“……不是说殿下亲自来迎娶么?连个王府的下人都没影儿。”原本热情洋溢的表嫂,此刻不由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变得有些尖酸刻薄起来。
“别是没人要了吧?在相府里一住十九年,偏偏这时候打发回来,晏夫人没来,晏姑夫人也没来,如今连夫家也不来人了……啧啧,在外面享福这些年,连娘家门都不沾,到头来不还是要回来?”
“这要嫁不出去,可就要在家里吃白饭了。”
“你少说两句不行?”秦意晚的表哥不由道。
他媳妇立马尖叫起来,“怎的?我说得有错吗?但凡她给这个家做点贡献,想着这个家呢!她有吗?一心一意攀高枝去了!”
“你有什么好打抱不平的?啊,你是不是看上这个小妖精了,想要把她收房?”
“嘿,正好!她没人要了!你们表哥表妹,亲上加亲,好得很!这亲事,早些年娘和祖母就说过,人家没答应,如今可称了你们的意了!”
“我这就给你们腾地方!我又给你生娃又给你们洗衣做饭做家务,还天天晚上做针线补贴家用!我出去跟人说说理去!你们老秦家是不是欺负人!”
“你闹什么闹?什么话都是你自己说的,谁说要赶你走的话了?”男人追着媳妇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表妹,你别生她的气,她就这臭脾气,一会儿就好了。其实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是很善良的。你相处多了就知道了……”
秦意晚越听这话越不是味儿,不由蹙眉道:“表哥还是赶紧去看看表嫂吧。这大晚上的,别闹得四邻不安,让人看了笑话。”
男子一听,如天籁纶音,赶忙道:“表妹说的是,我这就去看看。”
话是这么说,人却不走,呆呆地立在那儿。
秦意晚很担心他说不出什么不体面的话,赶忙对秦老太太道:“外祖母,殿下这么久还没派人来,怕是走错路了,去了晏相府。外祖母打发人去相府看看吧。若是相府没有,便去景王府问问。”
“得快些,再晚该宵禁了。”
秦家这些年,有晏蕴暄的帮扶,倒多少有些富足,丫鬟婆子也有一两个,闻言赶忙打发了一个老婆子去了。
晏相府宵禁才落锁,老婆子去的时候,仍是大门敞开,灯火通明。老婆子松了一口气,待道明来意,门房倒是好声好气,“哎呀,老妈妈,早些时候是有人来迎秦小姐,我已经告诉他去秦小姐的娘家了。这个时候还没去,不如老妈妈去王府问问?”
“长安街知道吧?长安街上最大最富贵的那家府邸,就是景王府。”
老婆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老婆子老天拔地的,从北城赶到晏相府,又从晏相府终于赶到了景王府,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迎亲?我们王爷的侧妃已经迎进门了,你个老婆子,打哪儿来的?莫不是来讹诈的吧?赶紧走赶紧走,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来的吗?”
“还不快走?小心待会儿宵禁,巡逻的卫兵抓你。”
老婆子到底不敢撒泼,灰溜溜地回了。
待回到秦家,两腿已经累得直不起来了。
“老太太,可累坏我了,差点回不来了。”
秦老夫人催道:“人呢?跟你来了么?”
老婆子呼哧呼哧喘了半晌气,这才道:“没有。人家说,侧妃娘娘已经迎进门了!”
“啥?!”老妇人目瞪口呆。
秦意晚“哐啷”一声,茶盏摔在地上。
她表嫂见了,心疼道:“刚买的好好的茶盏就这么碎了!真是败家子!”
她男人悄悄捅咕了她一下子,妇人立马大声道:“捅咕我做什么?偷偷摸摸的!让我看不下眼!你想纳了你表妹就直说!反正她也没人要了!她嫁衣也穿了,嫁妆也带了,正好今晚上嫁给你!”
“我不打搅你的洞房花烛!我这就睡柴房去!”
秦老太太看看她宝贝孙子,又看看秦意晚,发愁道:“眼看快宵禁了,不如今晚上先歇了,明日再让你表哥去问问?”
秦意晚手帕都快绞碎了,“不必!明日我叫了马车,自己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