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草莓纪事》愁若浓云

31、chapter31

　　言玉冒着寒冷去机场接陆初虹的时候，他遮得严严实实地走了出来，就这么冷不丁站在言玉面前。

　　言玉差点没认出来，直到看到那双眼睛她才惊喜地喊出他的名字：“陆初虹！”

　　陆初虹朝她笑笑，并排走出机场，他其实一路上都在后悔，他不应该来的，骗不了就骗不了了，何必费这么大劲折腾。

　　不过在看到言玉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又觉得都骗了这么久，来一趟就来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言玉却为他的到来感到高兴，管他是不是真心喜欢她呢，这一秒她真的足够快乐。

　　她偏头看着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陆初虹，轻声问：“宁州的冬天还是那么冷，对吧？重归故土的感觉怎么样？”

　　陆初虹想也没想便回答道：“和我记忆中的差不多，不过我不想见到熟人，你不会已经告诉他们了吧？”

　　言玉摇摇头：“还没呢，没看到人的话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现在你不想见他们的话，那我也不说了。”

　　陆初虹暗自松了口气，他其实对宁州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现在人踏在这片土地上，想的却只是找个酒店下榻，安稳地度过几天。

　　站在他的角度上，言玉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他当时逃一样离开了这里，触景生情不说，他大概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曾经的一切。

　　言玉自然是要回家住的，即使如此，她还是跟着他到了酒店大堂。

　　陆初虹办理好入住，回头找到在鱼缸旁观鱼的言玉，笑着问：“你要跟我上去看看吗？”

　　言玉面不改色地摆手：“不去了吧，酒店不都是那个样。”

　　陆初虹也不意外地挑挑眉，嘱咐言玉道：“在这里等我。”

　　其实言玉也想看看啦，但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呢，她老老实实坐在大堂沙发里，等着陆初虹下来。

　　等到人后言玉和他一聊，才发现陆初虹对宁州的情感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他像一只离家的鸟，再也不会为宁州刻意停留，为了不触及他的痛处，言玉也不方便多问。

　　而在两人商量半天后，也没得出到底该去哪里逛逛的结论。

　　言玉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笑着问：“那我带你去我家附近那个菜市场吧，你去过的。”

　　陆初虹本就冲动而来，他没做什么规划，听到这个提议后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他们来到菜市场的时候，还不算是最拥挤的时候，言玉微微松了口气，她真的怕人太多的话陆初虹习惯不了。

　　不过她最喜欢的那几家小吃店倒是还在，高中三年言玉几乎把角角落落里的小店都吃遍了，这百来家小店中她喜欢的还挺多，每次不开心了就来这里变着花样大吃一顿，心情也会好很多。

　　以前她一个人来的话也吃不了多少，最多只能吃两样，现在身边还有个陆初虹，她倒是可以买很多种想吃的，和他一起分着吃。

　　拉着全副武装的陆初虹去找烤红薯的阿姨时，言玉频频回头问他：“你后来还来过这里吗？”

　　陆初虹歪头朝她笑：“你觉得呢？”

　　“我敢肯定你就那天来过一次，不过这里好吃的东西真的很多，经常有大学生来逛的，我不骗你。”

　　陆初虹看到街上有很多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就知道言玉不是夸大其词，他跟上她的步伐，笑着回应：“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言玉先后买了红薯、烤鸡腿、酱香饼、烤豆腐等一系列热食，和陆初虹找了座位坐下。

　　她动手剥着红薯皮，口中不停歇地详细介绍每一种小吃的味道。

　　“这些都是我爱吃的，可它们真的很好吃，就觉得你要是也来尝尝多好，不过我可不只是这么招待你，下午我再请你吃好吃的，现在你想吃什么？”

　　陆初虹看着她手里的烤红薯，指了指道：“就那个，给我来一口。”

　　说完他迅速拉下口罩，就着言玉的手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红薯，又马上把口罩给戴上了。

　　言玉看得大吃一惊，低着头问他：“吃东西都要这么偷偷摸摸吗？”这样显得他们好像在做什么坏事一样。

　　陆初虹煞有其事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的，我不想被人看见。”

　　既是如此言玉也不好多说，她把手中的红薯剥好递了过去：“给，这个好吃吧？”

　　陆初虹好好琢磨了一下它的味道，确实很好吃，他也在冬天吃过红薯，但都没有这家的好吃。

　　他能保证这完全是红薯本身的味道，而不是什么人物心情影响的。

　　言玉却兴致勃勃地把买的小吃都分了他一份，两人坐在小店里吃了个尽兴。

　　看他吃得很满意的样子，言玉心里的满足感也大大爆发：“这就是我高中的快乐源泉之一，之前就想过想和你分享，但一直没机会，看你这么喜欢吃我真的很高兴。”

　　陆初虹此时也觉得心情舒畅，他觉得眼前的言玉雀跃得像小孩，比在学校里见到的要鲜活得多，更让他觉得这一趟来得值。

　　在这种兴头上，陆初虹却又意外地想到了以后，要是有一天言玉发现她面前的他并不是她期待的他，她肯定会不高兴，而他本人似乎也会因为她的不高兴而不高兴。

　　这种想法实在太奇怪了，谁也不知道喻墨京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又会回来，他要是一直不回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陆初虹还是觉得喻墨京回来的好，不然他这行骗这么久，不把言玉和喻墨京一起拖下水也没任何意义。

　　其实陆初虹不知道，在知道他要回来后，言玉就已经把他们的行程都安排满了，早上爬山，中午坐缆车，晚上逛街吃美食，各种各样的活动。

　　她这次是真的开心，把一次性把以前想做又没机会做的事情都做了，还是和陆初虹一起，再怎么想都觉得圆满不过。

　　陆初虹还为此体验了一把新鲜的旅游的感觉，他每天出门就是跟在言玉身边走走停停，但却没有多少东西进入他的脑海。

　　又是身处一个陌生的城市，陆初虹这几天的生活里就只有言玉一个，脑海里也被几乎被她的身影占据，原来这就是无处不在的言玉。

　　陆初虹意识到这一点后笑得很无奈，幸好他就快走了，不然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他离开的时候，言玉照例去机场送他，两人坐了一会，谁也不好意思主动提起离开的事，这几天无话不谈的两人反倒沉默了起来。

　　感受到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后，言玉终于轻声开口说：“今年轮到我给你发烟花了，到时候你记得看。”

　　陆初虹看着她低着头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好，我答应你，保持联络，可千万别忘了。”

　　言玉听到这话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她用力眨了眨眼，把眼角的湿意憋了回去，抬头低声说：“陆初虹，你这样让我觉得你还是有点喜欢我的。”

　　陆初虹看着她微红的眼角略感惊愕：“怎么这么说，难道你觉得之前我不喜欢你吗？”

　　言玉愣了一下，笑容有些凝滞，透露着悲伤，她轻轻点头后又张口道：“不过一切从今天开始变化，对吗？”

　　这话问得陆初虹心里直打鼓，他的心腔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很大，心脏又变成小小一颗，就这么孤零零地吊在血管上急促摇晃着。

　　原来心悸是心悸，心慌是心慌。

　　陆初虹忽然想到了毫无用处的医学知识，意识到言玉还在等候他的回复后，他笑了笑化解面上的凉意，出声道：“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在转身的那一秒里，陆初虹想的是自己还要不要继续骗言玉，这件事情是对错分明的，骗人就是错的，他在开始骗之前就知道了。

　　可真让他骗成功了，他又觉得无法处置她的一片真心。

　　春节来临的那天，陆初虹坐在靠窗的位置，玩手机打发时间的时候，偶尔瞥一眼窗外看有没有美丽的烟花。

　　在临近午夜时分，天空中终于升起一簇又一簇炫丽的花火，浪漫地连接成片，缓缓盛大落幕。

　　陆初虹录了个视频，发给言玉后，也祝她新年快乐。

　　而言玉回给他的是一只小狗窝成一团睡在她脚边的照片。

　　“这是我外婆家的小狗，现在也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上次你就见过了，今年就祝你每一天都开心。”

　　陆初虹这天收到过无数条祝福，他一一回了过去，言玉这条是个例外，他盯着手机屏幕一直没回。

　　过了多时陆初虹终于叹了口气，他现在总算明白了，真心是可以透过冷冰冰的屏幕传过来的，就像此时此刻。

　　某种程度上，他希望言玉不要改变，她依旧是那个温和平静带的她就好，那他也会毫不费力地和她拉扯。

　　现在她忽然转变态度，他一时反而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后半个寒假里，陆初虹都在自我劝解当中，而他告诫自己的千言万语他都是说了又忘。

　　在开学看到言玉朝自己招手的时候，他又觉得继续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起码现在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