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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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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纪的男的向来听不得刺激。何况是李业。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成年男人的话题,成年男人之间谈论是很正常的,除非嘛,”刘冠诚不紧不慢地折好自己的那一叠,摞成小山,压一压。“你还不是——”
虽虽然刘冠诚只是蜻蜓点水,远没有上次直白,可李业还是上钩了。
“我不是。”李业鼻子又塞了,禁不住长长吸了一口鼻息,感觉鼻子里的黏膜都给自己吸穿了洞,说。
刘冠诚脸上没几分真笑,要笑不笑,瞧李业说:“小毛孩。”
李业紧着鼻,拿手揩一揩鼻子下,手指上的骨节一颗一颗,修长分明。
李业不用抬头,用气息也能分辨刘冠诚的存在。
李业缓缓撑起了脖子,对面男人隐了些笑。
李业甚至感受到胸腔里不断跳动的心脏。
李业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说:“知道你的意思,我是男人,你也是。”
刘冠诚没有动,半倚沙发靠垫的姿势如同泥塑,李业的话使他右边的眉毛,轻轻一挑,几不可察。
这不是第一次了,可李业总如是头回。刘冠诚为李业那一下的羞臊乐而不疲,反复强调。
此刻,李业笔直的目光如同一把长剑,刺进刘冠诚的眼中。
李业垂着眼说:“我成年了,不过像你说的,我们的学校里很少涉及这方面的知识,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第一个……”
沙发上被子有两层,松松垮垮堆在不同处,一头是李业这,还有一头则在刘冠诚腿边。
李业看向刘冠诚,两条生长文雅的眉毛长长了一点,尾处毛茸茸的。眼下那一道疤经历岁月,早已泛白,被黑亮的瞳照得分明。
刘冠诚直直迎上这一张年轻带青涩的脸。
顿了片刻,刘冠诚一笑,手下无意识使力揉搓一下早前抓的李业一条手臂。
“第一个什么?”没一会刘冠诚就松了手,话里保留了两分。李业抻着脖子,努力思索了十几秒。
刘冠诚嘴边凝聚的一丝笑意,同李业摸自己眼睛的手指一般,徐徐地裂开泄出。
李业缓低下眼,刘冠诚抓过的那只手的表皮已然起痕。
“第一个流氓。”
老谈男人不男人的下流事。
“……”
“……”
两人大眼瞪小眼,盯了许久。
刘冠诚不言语坐着,半晌,“行。”忿忿下地离开。
李业缓缓拉下被子,遮住脸,半边埋在被下的嘴忘了一个作为感冒人的诫训,大口大口喘息。
停一停,李业头昏脑涨地行动了。一直到他成功捞到那一条平角,手疾拖进被窝里,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头埋在被子里,回想刘冠诚离去前的表情,轻轻笑出声。
夜幕降临,星河低垂。刘冠诚睡着了,李业一个人起身进了小杂货间又出来。
李业浑作没事人,眼睛来来去去地乱瞟,碟片一张一张放在眼前,李业闭上眼,目光胡乱地点到一张时,发现是之前与刘冠诚一块看的那张。
啧……
李业蹑手蹑脚重又将一摞碟放回房间。一连几天,李业都这样做了。第三天,刘冠诚一个转手二手碟的中间商来了。
那二人坐在客厅里。阳台的李业一会儿洗洗衣服,一会儿停手,竖起耳尖听听他们谈的是什么。
中午朋友留下来了一块吃饭,刘冠诚正式介绍李业:“这是李业,这是我兄弟,阿毛。”
那叫阿毛的朋友染着一头黄毛,脖子上、手上都是链条,穿得很时髦,皮肤有点黑。
李业笑笑,应了一声当做刘冠诚介绍的回应,那黄毛裂口一笑,大白牙闪闪发亮:“我那正好缺人,小兄弟暂时找不到工作,在我那过渡过渡也是不错的。”
李业望了一眼刘冠诚,刘冠诚接收到他的信号,说:“他开了一家二手书店,线上线下做做兼职,店里缺人照管。”
李业点点头。
实际上,黄毛身上屈指可数的名牌衣服,黄毛的谈吐,李业都看出来了他是专做指定的陪客生意的……现在这种吃青春皮囊饭的,脑子也不坏,知道榜一门旁职在身,跑路时候更有底气。
刘冠诚给李业动过同样的念头,后来不知怎么的,忽然打消了。
“吃过饭去,我帮李业看看。”刘冠诚说道,其余两个人都看向了刘冠诚。
“你是老爷子么,事事还得管着,怕我卖了这眉清目秀的小帅哥不成?”那黄毛故意打趣,主人公之一的李业只当耳边风,听过就算。
吃完饭,说行动就行动了。三个人叫了的士,黄毛坐在副驾驶,李业刘冠诚一人一左一人一右坐到了后座。
目的地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到了后,李业跟随两个男人过去了才发现是一栋破大楼里的一间出租屋。
“哥,你们来了。”破大楼旁边有个工地在施工,一个男人围过来招呼。
黄毛“嗯嗯”地说:“早上应该没人来吧。”
“没有,今天没有。这位是——”手套都来不及摘下的年轻人注意刘冠诚身边的李业,问道。
“我介绍介绍。”黄毛说,“我的朋友,阿诚的室友,叫,叫……”
黄毛一边说,一边给那支了个眼色。李业没开口,反倒是刘冠诚慢悠悠地补充完整:“李业,木子李,事业单位的业。”
年轻人寒暄了几句,也不多话了,回去继续施工。
“来李业,我先给你讲讲这边书碟带摆放的分类。”听了黄毛这句话,李业本能地说,“碟带?”
“光卖二手书能赚几个钱,还是要靠视觉冲击。”
李业觉得黄毛接上的这句也是大有深意,看了前面低腰捡书翻的刘冠诚一眼。停了一会,李业上前,不留痕迹用肩膀碰一下事不关己般的刘冠诚。
刘冠诚这才回:“这年头能上盗版网站的那么多,来特意淘二手的也是有情怀了。”
黄毛在收拾翻落灰尘的书本,刘冠诚是说给李业听,李业问:“二手?”
刘冠诚斜了一点嘴角的弧度,眼睛上提,小角度地瞄了李业又“嗯”了一声。
刘冠诚的“嗯”好像是嗓子震带里滚动而出的,听在耳朵里李业有一种错觉,仿佛它有回声。
“二手书?”等李业的回声消失了,刘冠诚吐了一口气,才道。
刘冠诚抬眼,看着李业的侧面说:“不止是二手书。”
刘冠诚一并看见了李业眼底一闪而过的头疼之色。
李业两指捏起刘冠诚手中书的两页,说:“就知道,卖几本书还要什么人管。”
李业击中了刘冠诚笑点,刘冠诚说:“怎么不用管,书就不是书了,难道不值钱?”
“……”李业说不出话了,刘冠诚但笑不语。
翻了几页李业手里的书,刘冠诚看眼时间,说:“我有个朋友谈事情,谈完了回来接你,这段时间你待在这里,有事打我电话。”
李业一手托书一手肘支后面,闻言抬眼,下意识问:“回去了?”
“不是,就在这附近,很快结束。”听到刘冠诚这么说,李业“哦”的一声:“那我在这。”
李业说完后,感觉面前人明显没有行动。李业眼睛里看到刘冠诚的鞋尖,刘冠诚动,李业想后退,但身后是架子。他无路可退了。
“你不想跟来?”
刘冠诚的这一句,说得不紧不慢,散得极快。一晃神的功夫,刘冠诚若无其事地回到了玻璃门前,在跟黄毛说话。察觉李业视线,刘冠诚侧眼,嘴角微微拉扯弧度,牵出一丝要笑不笑的表情。他瞥着这边浑身动弹不得的男人。
黄毛拉开门,道别,回头走到李业这边教他如何高效整理的技巧。
一番折腾,再休息是一小时后了。黄毛翘着二郎腿坐在李业身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拉家常。
从名字问到家世,黄毛见缝插针问,李业滴水不漏回答。终于结束了李业得话题,李业坐着转动脑筋,想如何把话头挑向刘冠诚的角度。就在这时,黄毛又说话了。
“你整理得还真是有模有样的。”李业心里疑惑,黄毛说,“不愧是和阿诚住的朋友。”
李业:“?”
听不出这是赞美还是戏侃,李业便没吭声。黄毛两手枕在脑后,笑说:“阿诚他爸妈很早离婚了,他这个人,跟野草一样地活着,很不一般。”
李业“嗯”了一声,黄毛眯眼说:“小李子,你嗯啥嗯,模棱两可的是个什么意思,认同还是不认同那?”
小李子……李业嘴角搐两搐,又想了想,说:“嗯就是嗯,没有意思。”
黄毛一扬半边脸颊,把嘴撇得老低,半天歪着包脑袋欲言又止,最后呵呵一笑,站起身自己乐呵去了。
李业一个人坐在原地发呆,没一会被黄毛叫过去,又开始陪聊。话题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绝,李业不爱说话,只是听就够他受的了,一直到刘冠诚回来,黄毛仍没有停止自己的话匣子。
李业向刘冠诚发出无声的信号——赶快结束。刘冠诚非但没有对此表示,搬把凳子坐下,笑看一眼李业,一眼黄毛,围了起来。
“就是这样——”终于,黄毛长吁一口气,叹道,“现在的经济不容乐观,我们身无长物的,也只能另谋门路了。”
李业揉一揉太阳穴。五分钟之长的“经济”话题之前,黄毛聊的还是体育休闲。不愧是专做陪客工作的,思维跳脱,打开话匣子便没完没了,嘴皮子功夫要不好,他们那行也做不下去。另种角度来说,这也是种“身有长物”了。
告辞回去的路上,李业不住地按摩额角。走过一个转道口,刘冠诚看一眼李业笑着说:“耳朵都被那么折磨了,你还能起范,嗯?小李子。”
李业抽了一下右嘴角,声音都从右边流泻而出,“这都什么名字,别这么叫我。”
“跟你亲昵一点啊。”
“……”李业黑着脸:“别,我不要。”
两人一推一搡地,正好一辆出租车经过,刘冠诚拦了司机。开门。先让李业上了后边的,然后自己也上了后座。正在看手机信息的司机身旁的副驾座就此闲了出来,司机从内后视镜里,望了两眼后头并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