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之家》沈兮和

4、第三章

　　荣升为准妈妈的言泉栀子小姐最近很幸福，这不仅仅是因为孩子的到来使她逐渐体悟到生命的奥义，更重要的是合谷草见的态度——他对这个孩子十分期待和关注。
　　没有哪个妻子不希望自己能够在丈夫心目中赢得更高地位，尤其是言泉栀子小姐这种一脚跌入爱河，连试图挣扎的念头都不曾涌现过的小女人。
　　言泉栀子小姐半躺在沙发上，柔柔弱弱地抿嘴一笑，半是撒娇半是嗔怪地说道：“你太过紧张了，草见。怎么能够因为我怀孕，就禁止外客来访，还不允许我跟好友一起外出呢？”
　　话虽是如此说，然而言泉栀子小姐眉眼之间快要溢出来的满足感，以及出于对自身魅力的信服而泄露的丝丝得意，都被善于观察的合谷草见尽收眼底。
　　“我不想看到意外情况发生。”合谷草见肃容正色道，“另外，为了你和孩子的健康，从今天开始，希望栀子你能够自觉远离手机、电脑等电子产品，杜绝辐射危害。”
　　“啊，已经需要小心到这种地步了吗？草见？”
　　合谷草见罕见的主动握住言泉栀子小姐的手，寒星似的眸子湛湛熠熠，低语道：“你不知道吗？我只是，不能失去你……”
　　“呀！”言泉栀子小姐俏脸一红，须知，即便是本该如胶似漆的恋爱期，合谷草见也时时表露出矜贵冷淡的风仪，甜言蜜语倒是少从他嘴里吐露，所以这般朦朦胧胧的暧昧，竟也惹得言泉栀子小姐芳心大乱，分寸尽失，语无伦次道：“你、你怎么突然……”
　　合谷草见只是朗润一笑。
　　言泉栀子小姐并不是一个个性强势，事事有主见的女人，对于短暂失去自由，只能老老实实蜷缩在家里的乏味生活本就接受良好。
　　闺中密友也好，逛街游玩也好，哪里有陪着草见重要呢？
　　总而言之，言泉栀子小姐并不打算反抗丈夫的“独|裁”，甚至连一星半点儿的抱怨情绪也无，欢欢喜喜地颔首。
　　合谷草见又道：“这样吧，为了让栀子你遵守承诺，安安心心地学习如何胜任母亲一职，栀子的手机、电脑都先交由我保管。作为交换的礼物，我预先购买了几本婴儿护理类的科普书籍。麻烦栀子最近这段时间认真学习，好吗？”
　　言泉栀子眉眼弯弯道：“我会努力的。”
　　继合谷草见拿走了言泉栀子的通讯设备，代为保管后，下午的时候，又有几位身着蓝色制服的工人登门，将无线网、固定电话拆卸掉。
　　言泉栀子站在二楼主卧的玻璃窗前，垂眸望向下面忙忙碌碌，热火朝天的场景，似懂非懂地呢喃道：“看来，草见是真的非常重视这个孩子呢……”
　　事情至此还未完全结束，转过天来，合谷草见亲自领了一个藏在古板老旧的灰色西装套裙，面颊上镌刻着深深的岁月痕迹的中年女人。
　　“合谷夫人您好。”中年女人弯腰致意，无论是神态，还是嗓音都凝滞成一滩平淡的死水。
　　言泉栀子站了起来，好奇道：“这位女士是……”
　　合谷草见道：“这是佐藤真纪女士，立海医学院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曾经在枫叶岛从事临床工作二十年，是远近闻名的妇科圣手。”
　　言泉栀子若有所思：“所以？”
　　合谷草见道：“来往医院太过奔波劳碌，以后就由佐藤女士负责居家贴身照料栀子。”
　　佐藤真纪行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礼：“以后请多多指教，合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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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藤真纪实在是一个严谨古板的女人，做事时有种近乎偏执的认真。自从收到合谷草见的拜托，接手看顾言泉栀子的工作后，佐藤真纪就名正言顺地在家里了下来，成为这座房子里除合谷草见夫妇外，唯三的、能够自由呼吸的生物。
　　对了，顺便一提，合谷草见夫妇已于三日前从市区的高档小区内搬了出来，住进了合谷家祖传下来，位于兰氏町的独栋别墅。
　　说起来这栋别墅虽然因为年份太过久远，显得有些陈腐破旧，但处处透出文人式的典雅，一股古色古香、隽永内秀的韵致扑面而来，倒不是让人太难以接受。
　　过去的几十年里，因为出于城区规划，市政建设等方面的考量，附近住户被指导着有序迁离。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挤破了头，想在城里争得一席之地。这一片彻底荒废下来。蔓草野蒿趁势疯长，鸠群鸦属更是毫不遮掩自己猖狂行迹，一副主人形态。
　　对于丈夫冒然决定搬来此地，事前不同自己做任何商量的行为，言泉栀子虽不至于有所微词，却也透出淡淡的不解。合谷草见留意到后，解释道：“这个地方足够幽静，远离城市喧嚣，也就不用担心噪音污染、空气污染等问题。毕竟孕妇对于环境理应有更为严格的诉求。”
　　“可是，”言泉栀子期期艾艾地抱怨，“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相当于与世隔绝了？周边没有任何基础设施，购物休闲都太不方便了。”
　　合谷草见道：“相信我，这些问题佐藤真纪女士会帮助我们解决。栀子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准备迎接新生命就好了。”
　　言泉栀子显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不得已之下，合谷草见使出了杀手锏，严肃问道：“作家需要绝对安静的创作环境，安静有助于灵感的触发，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吧，栀子？”
　　“哦，哦，当然。”
　　事情一旦牵扯到合谷草见，栀子就完全没了脾气，变得更加逆来顺受，她近乎示弱地说道：“我们就住在这里，哪也不去了。”
　　在三人正式入住之前，合谷草见已经提前请人打扫过，栀子推开门，看到里面干净简洁的布置，才知道搬家一事并非合谷草见临时起意，俨然是深思熟虑的产物。
　　既来之则安之，言泉栀子本就擅长随遇而安，事已至此也就坦然接受了新家。而且，言泉栀子很快就找到新的理由说服自己——佐藤真纪女士拥有一整套的、目前世界上最先进最精密的妇科设备。它们光滑可鉴，泛着幽幽寒光，让人一见就心底发憷，更因其林林总总、琳琅满目，明显需要十分开阔的空间来摆放。若是他们还住在市区那套公寓内，活动空间可就捉襟见肘了。况且，仪器运行时的噪声，也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再者说，在兰氏町安家落户也并非全无好处，佐藤真纪女士一人包办了所有检查项目，免了言泉栀子抱着笨重身子来往奔波之苦，尤其是言泉栀子身量袅娜纤细，肚子却大得突兀，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实打实的累赘。
　　每个周末佐藤真纪都会给言泉栀子做孕检，项目琐碎复杂，巨细靡遗。
　　因此上，言泉栀子很早就知道自己所怀的是男胎，她对此乐见其成，几乎是在确认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同合谷草见分享了自己的喜悦。
　　或许是感觉到父子间血脉相连的那份神奇牵绊，亦或者是欣喜于合谷家后继有人，合谷草见对这个孩子也报以十二万分的期待，时常抚摸着言泉栀子高高凸起的肚子，眼神里藏着隐秘的雀跃，甚至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焦躁。
　　草见他，是太想早点见到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