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瞳之子》烈驹

18、第 18 章

　　南玄羽跳出结境，结境外是他的家，他的妈妈定在原地。

　　潇洒了18年的南玄羽第一次有了愧疚感，玉珩在青乌等人面前，泼自己脏水，摆明了不会放过自己。

　　再过不久，玉珩一定会追来。

　　家待不了，南玄羽想临行前，再看一眼自己的父亲。

　　从今以后，恐怕是最后一次看到爸爸妈妈了。

　　南玄羽难过得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看着怀里的紫夕姑娘，心想她虽然与玉珩是姻亲，却一心向着自己，被玉珩重伤，不由多了几分歉意和爱怜。

　　“爸爸妈妈，对不起。儿子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南玄羽望了望妈妈，又去卧室。

　　爸爸被定身前坐在床边看书。

　　结境没有打破前，时间是静止的。

　　看到父母安然无恙，南玄羽悬着的心放下了。

　　现在他要去哪里？南玄羽一时没了主意。

　　南玄羽放下紫夕姑娘，她靠在床边，望着沉思的南玄羽，手不禁摸出软鞭，要带南玄羽破出结境，逃离到安全地带。

　　“南玄羽公子，你抓住我的胳膊。”紫夕姑娘忍住痛，站起身说。

　　紫夕姑娘虽中了“天丧缠”，好在玉珩饶过了她，解了她身上的缠丝。

　　去的地方遥远，南玄羽的父母无法跟去。

　　再者，他们与玉珩无冤无仇，玉珩是朱岚国的国师，也是神之国的王族后裔，不会为难异世界里的人。

　　紫夕姑娘想到这里说：“叔叔阿姨不会有事的。”

　　南玄羽犹豫了。

　　“快走！人就要来了。”紫夕姑娘催促。

　　南玄羽抓住紫夕姑娘的胳膊，只见她甩出软鞭，从空中划出一道光弧，光弧扯开，流光四射。

　　喷发的巨大吸力吸入南玄羽和紫夕姑娘，两人一起跌入了光弧中。

　　南玄羽身后火红色的岩溶翻过，身上的“魂”字挨个点亮，他的衣物也被光射穿。

　　南玄羽脑中嗡嗡响，像是有人钻进钻出，对他喃喃低语。

　　“你终于回来了。”黑暗里潜藏的声音说。

　　“谁？”南玄羽扶住头问。

　　“南玄羽公子，怎么了？”紫夕姑娘着急地问。

　　“我们等了你很久。”黑暗中隐约现出光点。

　　南玄羽直觉告诉自己封印黑暗里的人，等待自己很久，很久……

　　他们激动地呼唤他的名字，并不称他南玄羽，而是称他为“御皓太子”。

　　南玄羽记得玉珩称自己为“御皓”……

　　“御皓”是青羽国人对他的叫法，南玄羽仅存的意识穿梭空间越跑越远。

　　南玄羽无法和紫夕姑娘诉说自己正在发生的怪事，紫夕姑娘紧挨南玄羽身旁，怕一松手，南玄羽不见了。

　　“御皓太子，你终于回来了，还记得前尘旧梦嘛？”

　　“那年我们从幺之谷凯旋归来，你手执马鞭策马江左，五军紧随其后，莫敢不从。”

　　“我不记得了。”南玄羽捂住自己疼得要炸开的头说。

　　“御皓太子，你要记起我们。青羽国国土辽阔、百姓安居乐业，被世人景仰，即使边疆有妖物进犯，我们的御皓太子也能带领我等消灭它。青羽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从来没有打过败仗。”

　　“前世的我在7岁时候死了，是季梁帝祈告天神复活我，我却成为了妖物，残害青羽国的百姓。”

　　“御皓太子，千万不要相信谣言！你要相信自己是青羽国的骄傲。青羽国成为神之国后，曾遭到妖物侵扰，他们想取代青羽国成为新的一代神之国。”

　　“御皓太子在十八岁时与我们的庆王玉珩一样消失了。有人说他被妖邪附体，落入丘洛国边境，被丘洛国人杀害。”

　　“季梁帝为了让御皓太子重新活过来，用了‘弑魂杀’咒术做蛊，以破损自己寿命和功力为代价。御皓太子只回来一半……青羽国一夜之间变成空城，消失了……”

　　“回来一半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和我听到的不一样？”南玄羽伸出手抓声源。

　　“回来的是御皓太子的肉身，他的魂魄已经灰飞烟灭……”

　　“我……不存在……是吗？”南玄羽呆住了，他抓住胸口，他的心脏跳得厉害，像是要从胸膛跳出来。

　　“我……的心脏要离开我……”南玄羽疼得倒地，五指插入胸膛。

　　“御皓太子……青羽国的未来拜托你了……”

　　南玄羽的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他咬住牙根，支撑自己摇晃的身子。

　　南玄羽此时发现紫夕姑娘不在身边，他站在狭小的巨石狭缝内，时不时飘来一两只绿色的萤火虫。

　　又不是夏天，哪来的萤火虫？南玄羽想。

　　南玄羽闭上眼睛，他艰难地挪动身子，背靠巨石上。

　　他解开自己的上衣，身上的“魂”字凸起，变为朱砂红。

　　南玄羽将身上的衣服拉上。

　　他想，这什么咒是不是要他的命？

　　南玄羽心情压抑，红色的眼睛黯淡。

　　“我会死吗？”南玄羽自我嘲讽地问。

　　他到底怎么了，他只是个普通的人，没有大的理想，他自以为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废柴竟然是青羽国的太子，笑话啊……

　　他也不是七岁死的……

　　玉珩和青蜂都撒了谎，为了把他引到朱岚国，用尽心机。

　　南玄羽哈哈大笑，他笑得悲凉。

　　“御皓太子，你别难过。我们盼望你回来，希望你消灭妖物，我们的世界回到正常。”

　　“正常？容易吗？我是个废柴！能做什么呢？”南玄羽灰心丧气地说。

　　在另一个世界，他的父亲季梁帝已经不在世了？苍梧子是假的？青蜂也是假的？

　　“玉珩呢？”南玄羽着急了，如果玉珩是坏人，他把爸爸妈妈留下，便是害了他们。

　　“庆王为人仁厚，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你要小心的是另一个庆王……”

　　“另一个庆王？难道我的父亲不止庆王玉珩一个弟弟吗？”

　　“是的，庆王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他在年幼的时候去世了。季梁帝怜惜他，给他修建寺庙，希望他能修炼成仙，再次降生帝王家。没料到的是……招来了祸害……”

　　“苍梧子呢?”

　　“苍梧子只怕有心无力。”

　　“不管是哪个庆王，我怕玉珩对我父母不利，我把他们丢下，自己逃跑了。”

　　“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另一个庆王……他不会对你的父母下毒手。”

　　“谁都会跟我说，真实情况不是这样。我只要我的父母安全。他要取我的命就来取。”

　　“庆王从不会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下手。”

　　言下之意，南玄羽的父母很安全。

　　南玄羽忽然头不疼了，他感到身子很轻。

　　他飞向天空，落进繁茂丛林，他从巨大的榕树经过，走进六角古亭，古亭内坐了几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看见南玄羽，跪倒地上：“拜见御皓太子。”

　　“你们是谁？”南玄羽走近他们问。

　　“我们是青羽国的臣民。”

　　“御皓太子，请救一救青羽国。”

　　所有的人都称他为太子，都拜托他拯救青羽国，他是现代世界的废柴啊！

　　南玄羽的头又疼了，像是有巨斧砍过。

　　“南玄羽公子！南玄羽公子！”南玄羽朦胧时听到有人呼喊自己，他睁开双眼，是紫夕姑娘。

　　南玄羽发觉自己躺在绿草地上，他的头顶是葱葱郁郁的野树。

　　南玄羽挣扎坐起，头上一块手绢滑落，南玄羽用手接住，上面绣了个“紫”字，飘来阵阵女儿香，大约是紫夕姑娘的。

　　南玄羽强撑精神问：“你怎么了？眼睛肿得像核桃。”

　　紫夕姑娘坐在一边拉住南玄羽的手放在裙上，声音柔软地说：“南玄羽公子，你在发烧，我们在丛林里，我没有东西帮你，便用了手绢接了水。我怕极了……以为你会……”

　　“我是蟑螂命，死不掉的……”

　　“南玄羽公子，我不喜欢听你说‘死’字。”

　　紫夕姑娘见南玄羽望着自己，羞涩地低下头说：“我一直听见你口里念着人名，听着不大真切。你有心事？”

　　“紫夕姑娘，你为什么救我？差点把自己的命丢了。大家都相信玉珩的话，说我是妖物。可你救了我，为什么？”

　　“因为……因为……”紫夕姑娘突然说不想下去了……

　　“因为你喜欢我？”南玄羽坐下了，靠近紫夕姑娘问。

　　紫夕姑娘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壳，口是心非地说：“你说什么呢……”

　　“紫夕，谢谢你。我不知道明天怎么办？如果我真的像别人说的是妖物，你还喜欢我吗？”

　　“南玄羽公子，你不懂的。心动是一瞬间，它来得就是毫无征兆。”紫夕姑娘收去了羞涩，说：“南玄羽公子，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你的烧还没有完全退呢~”

　　“我没有事……我在梦里听见有人喊我‘御皓太子’，我听青蜂说前世的我七岁时死了，但是我今天在梦里听见有人告诉我事实和我从玉珩听到的不一样。紫夕，我也迷茫了，到底真相是什么？”

　　“紫夕，这是哪里？”南玄羽靠在岩石边，嘴角发白。

　　南玄羽坐了一会儿，体力不支，瘫倒地上。

　　“南玄羽公子，你好好休息吧……别乱想了……这里……好像是丘洛国。”紫夕姑娘在南玄羽的身下铺了一层树叶。

　　她去附近重新接水回来，新洗的手帕盖在南玄羽的额头上，给他降温。

　　“南玄羽公子，你别着急，等你烧退了，我们继续开路。我刚才趁你熟睡的时候，去山里打了螺羊回来。”

　　“螺羊，我听都没有听过。”南玄羽笑了，与其说笑更像是哀伤，

　　“只有我们的世界才有的生物，长有海螺的壳，羊的身体，所以称为‘螺羊’。”紫夕姑娘知晓南玄羽的心情不佳，故意岔开话题。

　　南玄羽合上眼，像是睡着了。

　　紫夕姑娘的手他的额头上，手给烫得缩了回去：“烧还是没有怎么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