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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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云彦是个很矛盾的人。
他隐约已经感觉到，自己对段却对感情有些不受控制，却偏偏又被一种奇怪的自尊心拉扯着，越不受控制的感情，他就越想要控制。
忠于本心在他这里成了一种罪大恶极的考验，他总是在放纵感情的时候又立马开始对抗自己的感情。
也许这就是自以为是的人的通病吧，毕竟高高在上的他们，又怎么肯轻易承认，自己爱上了自己曾经瞧不起的，不屑一顾的人呢。
他去段却那边的时间越来越多，像是想要证明自己绝不会轻易沦陷，所以更加频繁的试探自己的感情一般。
也因为如此，他发现了段却对他真的是越来越敷衍。
“段却，我的袖扣你有看见吗？”昨晚他一过来，段却就缠着他在沙发上滚了一圈儿。
钟云彦理智上知道，这是段却懒得和自己有多的交流，甚至都不想给他做顿晚饭才使出的手段。
他们之间仿佛退化到只有身体的纠缠。
但是表面上，段却做得没有一丝纰漏，他把一个浮于表面的，思念他至极，迫不及待要以亲热的手段来确认他存在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钟云彦有时候都想夸夸他，真是个会做戏的好苗子。
但实际上，钟云彦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依然没有拆穿他，反而配合着他演戏，好像和从前没什么区别。
或许是，他希望和从前没有区别……
“我不知道啊，你去沙发上找找。”段却懒洋洋的声音从卧室传来，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赖床啦。
以前的段却还是会帮他把日常用品都收纳好，放到显而易见的地方，现在他不会这样做了，钟云彦才发觉自己享受了他多少付出。
钟云彦有些气闷，偏偏这一个月来，他都是主动过来自找罪受。
沙发上还散落着段却的衣服——他昨晚在这儿就把人扒光了。
钟云彦一边无奈的把自己扒掉的衣服收起来放进洗衣机里，一边嘲讽的想着自己这算是越来越宜家了？
钟大少爷以前那会干这些事儿。
清理出了沙发，仍然没见着他那枚袖扣，钟云彦本想着算了，临放弃前，却又鬼使神差的摸了摸沙发的缝隙。
他的钻石袖扣没有摸到，却摸到一个白色的药瓶。
他拿起来摇了摇，已经空了。
再看瓶身，竟然干干净净，什么字迹都没有。
正巧此时段却下了楼，钟云彦朝他晃了晃手里的药瓶，“这是什么？你治胃病的？怎么没有标签？”
段却看了一眼，神情冷淡了几分，“哪有那么多胃病需要治，维生素片儿而已，饭前得吃，放那儿我才不容易忘。”
“哦。”钟云彦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冷漠的一面，一时无话可说。
后来他就想起来了，青年一个人吃饭的话，确实不会去餐桌那边。
之前段却昏倒了，谭医生只给他做了个初步的检查，再加上事后没清理的痕迹一目了然，那青年晕倒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了。
段却的胃有点儿毛病，这也是谭医生早就知道的事儿，他一直是段家的家庭医生，以前给段家全家检查的时候就发现段却胃不太好，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如果再不精心养护，会变成严重的胃病。
他当时负责的把这些病状和后果都告诉了当时当家作主的段忠义，可那时候段家上下都只把注意力放在段云非身上。关于段却的身体状况，根本无人在意。
谭医生一直记得这事儿，也还有点儿良心未泯，对段却多少还是有些同情。
他不知道这些年段却身体成了什么状态，但只从表面来看，也能瞧出来他已经得了胃病。
谭医生内心唏嘘，才在当时段钧尧在场的情况下说出他有胃病的事。
但实际上，谭医生也并不能确定，段却的胃病到底严不严重，到了什么阶段。
段却对病情到了什么阶段呢？
其实段却自己心里是在清楚不过对。
那药不是什么维生素片儿，也确实不是胃药，而是一种养护药片儿，因为段却的身体和胃都扛不住直接手术。
需要做手术的阶段了，不过好在是早期。
……
“段同学，不是准备明年考研出国的吗？怎么又申请这次的留学名额了……不是老师不答应，只是以你的成绩，考研过去，会比这样交换生过去，更受重视些，以后履历表也好看些。”
段却的专业课教授苦口婆心的劝着，舍不得他的得意门生有一点儿吃亏。
“没关系老师，我过去以后也会在那边申请读研的。”段却笑了笑，再次把申请表推了过去。
“这……”这样一来，段却在国内就没有更好看的档案了，以后要是在国外混得不好，回国也得从头开始，到底是有些不划算。
段却哪里不知道他这老师在想什么，心里还是感觉有些温暖，“老师你要信我的。”
“哎，好吧，祝你前程似锦啊小段。”教授最终还是在申请表上批了字。
其实段却的计划上，并没有绝对的信心能在国外混出头来，只是那又怎样呢，哪怕他将来的人生穷困潦倒，再也无法过上优渥的生活……但那也是值得的。
因为他可以摆脱段家，也可以摆脱钟云彦了……
他不相信，世界这么大，段钧尧还能手眼通天到那个地步。
他十七岁那一年，段云非死了，他以为这是老天给他的提示，让他活下去的提示。
段却头一次相信了命运的说法，也是头一次，拥有那么强烈的求生欲望。
那一年正逢他高考，可是段钧尧却把他关了起来，段却一反之前那半年的死气沉沉，像一只濒临绝境，凶猛反扑的小兽一般反抗着段钧尧。
后来越发临近高考日期，段却心中急躁，不得不在段钧尧面前示弱。
段钧尧果然对他放下一些防备之心，不再时时刻刻把他锁在地下室里，甚至后来经常忘记锁上地下室的门。
段却一直忍着，并未轻举妄动，只在心中倒数着时间。
到了高考前一天，段却从连续几天没锁的地下室逃了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寻找准考证学生证，却怎么也找不到。
段却不死心，哪怕没找到准考证，他也去壳考场，找他之前的班主任。
可是以前一向喜欢他的班主任在看见他时，竟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在听他说自己准考证丢了时，又一脸恍然道让他在办公室等着，他去问一下校长能不能补办。
段却紧张的在办公室等了两个小时，他明明预感到了不对劲，却又不敢逃走……他怕，怕自己只是杯弓蛇影，最后失去了高考的机会。
后来他便等来了段钧尧。
段钧尧笑着告诉他，他其实在段却进办公室十五分钟时就到了，他一直在监控里欣赏着他焦虑担忧，害怕紧张，却一步也不敢离开的模样。
段却这才知道，段钧尧从来没被他麻痹，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看着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计划着。
是他麻痹了自己。
这时候校长也来了，那干瘦的中年男人先生对段钧尧点头哈腰了一阵，然后一脸严肃的跟段钧尧说了抱歉，“抱歉段先生，学生档案里没有段却这个学生，公安系统那边也是查无此人，您看是不是……弄错了？”
段钧尧便笑着回应，“真是给校长添麻烦了。”
段却愣愣的听着两人荒唐的谈话，看着校长说得跟真的一样的一副表情，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竟是如此可笑。
段钧尧可以把自己耍得团团转，段钧尧可以让他的信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段钧尧段钧尧段钧尧……
这世上竟有如此无法无天的勾当。
段却受够了，迫不及的想离开他。然后，钟云彦便出现了。
他能带自己离开段家，他能让自己重新回到校园……所以哪怕钟云彦占有他，糟践他，羞辱他，报复他，折磨他……他其实都没什么怨言。
人总要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点儿什么。他靠着钟云彦，离开了段家那个泥潭，很快就能获得自由了！
自由……
新生……
他失去的那些东西，和这两样比起来，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直到那天，钟云彦说段云非救过他的命。
段却突然就开心起来，原来他不用这样子卑微的去还这份恩情，因为他们根本就是两不相欠了。
他也不打算去提醒钟云彦什么，就让他误会下去好了，反正，他再也不想和他有交集了。提醒了他，又是无休止的纠缠，多累。
他好累……
段却发了会儿呆，他最近真的很容易发呆，一发呆就是想起往事。
大概是因为快要离开了，潜意识在对这片土地留给他的记忆进行着最后的扫描吧。
外面想起了清脆的下课铃声，教学楼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讲台上的讲师讲完最后一道例题，宣布下课的同时，教室也嘈杂起来。
“留学生的名单公布了！让我看看，是那几个幸运儿啊……”
段却笑了笑，心情颇好。
只是他刚收拾完东西，便被一群人围了起来，“段同学！名单上有你诶！一起去庆祝下啊！”
段却本想直接拒绝，却又突然想起这几天，行为异常，天天留宿他那里的钟云彦。
越来越感觉自己像古代的妃嫔了，但这段时间是颇受恩宠的妃嫔。
段却心里生出一种逆反心思来，回头对邀请他的同学点头应了声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