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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大凌朝的殿试之日，街头巷尾，都等着结果。可是保和殿内，却不太顺利。
当今圣上严帝，在殿上额外多出了一道诸位举子意想不到的题目：《论本州本郡土仪风俗》。
这个题目一下子难倒了很多人。
因为很多举子都是双耳不闻天下事的，从小到大，吃穿住用全是家里供养伺候，一心只在书宅里苦读诗书，连自己家附近的米面多少钱都不知晓，更妄论去了解和研究本地的土仪风俗。
殿中一百人，竟有五人交了白卷，十三人写得狗屁不是，八人全篇夸当地父母官，七人夸了严帝，还有一人，竟是写了本地红楼投选花魁的事。
严帝冷笑道：“这篇倒是贴题。”
诸位大臣冷汗连连。有机灵的，赶紧把写的好点的，奉给严帝看。
看了点像样子的，严帝眉头才舒展了一些。
等着大概排好了档次和顺序，却又长眉拧住，指了两篇道：“这两篇……好生相似，连遣词造句也像。”
但是这两人的位子，并不在一起，不可能互相抄袭。难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于是到了殿前，叫了两人上前，口头重述自己所写。
张三磕磕巴巴起了个头，渐渐便说的顺了，头头是道。只是旁边的李四，已经头上冒汗，跪了下去。
张三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跪了，又磕磕巴巴起来，很快仓促结了尾。
他闭嘴之后，殿中陷入一片寂静。
队列中忽地一人拱手，“学生有话讲。”
得了允许，他就站出一些，扬声道：“这位同窗所说，恐非出自己之本心，而是背的《大凌九州志》。”
张三还梗着脖子，跪在地上的李四却连连磕头，道：“学生有罪！学生也默写了《九州志》上去。”
张三这下脸色大变，狠狠瞪了李四一眼，也跪在地上。
严帝和诸位官员生了好奇，让那位检举的举子再做说明。
“学生是梅州花都郡孟云祥。”
“《大凌九州志》，乃是一位走南闯北的戏班班主所写，每年都有增改，不过如今只有六州。学生深憾暂时无能走千里路，只能反复读诵此书，欣赏我大凌的九州风土，魅丽人情。学生对《九州志》读过的部分，也可以倒背如流……”
他忽地瞠目，急急道：“不过，我可没有抄袭《九州志》答卷。陛下不信可以对比，学生写的，乃是梅州花都郡的风土。学生虽不能像万班主一样，遍历九州，但受《九州志》勉励，也好好走过本郡本县。学生所书，全是出自本人亲历实感。不过……或许文风，难免是受《九州志》影响的。”
孟云祥说完，又有三位举子主动站出来，说自己也看过《九州志》，未免受了些影响。
这三人言毕，又有两人站出，说今日加出的这个题目，和《九州志》实在太过契合，确实有所参考。因为世面上诗文机辩之类的书很多，但是讲土仪风俗的，实在太少。
严帝和诸位官员皆是皱紧眉头。
举考几年才一次，今日殿试，乃是为大凌选取以后的栋梁之材，马虎不得，但是，也拖延不得。
于是，严帝下令，让人去寻一本《九州志》来，诸位考官皆阅览过，对比今日的考卷，排除抄袭的，得出公正的名次。
只是这《九州志》并不好寻，很多时候是大家私下抄写传阅。最后，只好让殿里有这本书的举子，奉上该书。来回取书又花了些时间，等拿到手，发现诸人手中的版本，大多都不相同。因着该书是每年增修一两次，有的人手里的版本早，仅有两三州较为详尽，其他都比较简略。而有的，则已经是比较新的版本。
其中，尤为孟云祥的最为厚实。并且，他一个人，就收藏了七本。
严帝问起，孟云祥有些害羞地请求：“恳请陛下和诸位大人翻阅时一定小心，这七本，乃是我四处搜寻来的不同版本，特别是最厚这本，乃是最新的，市面上都没有。”
他虽笑的很谦逊，微翘的唇角却露出一点得意来。
“学生进京时，正巧遇到了撰写《九州志》的万先生，也携戏班子进京，这本乃是他私赠。”
有好些举子都瞪大眼睛看过来，惊讶和羡慕皆有。孟元祥抿唇压抑住炫耀之色，刻意压沉声音道：“绝无仅有！乃是万先生亲自手写的在编稿！”
严帝“嗤”地冷笑，孟云祥忙收住唇角的笑意，低头默声。
严帝和诸位官员拿了搜寻来的十八本《九州志》，又多召了几位翰林院的博士，先概要阅读《九州志》，再重审诸位举子的答卷。
果然又找出一些几乎直接默写《九州志》的，另有一些，虽非原句，却只是转述了一遍而已。也有些，显见是受了影响，也有其中痕迹，但是总算是有自己的见解在内。
这般一直评阅到半夜四更天，才终于重新排定了成绩名次。
众人已是疲惫不堪，老翰林郑思甫小声对旁边的官员说：“《九州志》写的甚好，只是可给咱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却不防严帝正走了过来，听了个正着，道：“这般好的书，为何无人呈上与我？”
严帝虽年轻，但他是疆场里杀过的，即便如今锦袍玉冠，也自带一份肃杀之气。郑思甫忙站起谢罪，“是臣等的失误！”
旁边的礼部尚书吕正方也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笑着说：“万先生写的戏也很好，台上更是唱作皆佳。只可惜，太不容易看到。”
严帝很少看戏，不过因着《九州志》，对万班主生了好奇，就让吕正方细说，为何难以看到。
“五日才演一场，而且，他不预先卖票，开戏前排队进去即可。不管是什么人，无论是官员，还是乞丐，一视同仁，不许插队，否则就不许进去。”
严帝疑道：“难道就没人捣乱？”
吕正方笑得眯了眼睛，“万先生在戏圈里，可比《九州志》更出名，虽然他难得上台，但是只要他在，那些爱戏的就千护百护的，哪里有人敢捣乱。”
他瞧了下严帝脸色尚好，就继续说：“老臣也去看过两场，是休沐之日，头天下了衙，就去排着，才能得到位次进去看。毓yu静长公主也常去，不过她啊，是让人晚上排着，在戏班子来之前，再换了自己去排。”
严帝听得甚是迷惑，他从小到大，除过大凌之外，并无迷恋过什么，很不能理解。
不过如今要紧的不是这个。
严帝和官员略作休憩，整理停当，待得太阳升起，就公布了今科排名，并令通报公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