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灰复燃》甜糖阿二

10、第 10 章

　　温水入喉，陈曳意识逐渐清晰了些。

　　他抬眼看着眼前人，有一瞬间恍惚。
　　那个扎马尾，穿齐膝百褶裙的女孩，正在冲他笑。
　　通常下一刻，女孩就会扑进他怀里，跟他撒娇，说不要喝牛奶，说想吃小土豆。

　　“总经理，好些了吗？”小心翼翼的女声把他拉回了现实。

　　没有高马尾，没有百褶裙，也没有跟他笑，更不会再扑进他的怀里。

　　她看起来长大了不少，长发规矩束在脑后，一身老气黑色正装，还涂了淡淡唇蜜。
　　但那双眼睛，还和十八岁时一样，盛着毫无防备的天真。

　　“总经理？”

　　“好多了。”陈曳靠着床头闭了闭眼。

　　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看起来性感又禁欲。

　　“您要不再躺会儿？想吃什么我给您买回来。”余娇轻声询问。

　　陈曳：“嗯……什么都行，你回来……和我一起吃。”

　　他精神恹恹，说话也提不起什么力气，呢哝的语调有点像撒娇。

　　余娇替他掖了掖被子，又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一点，说：“好，我很快的。”

　　公司食堂的菜比想象中还丰富。

　　余娇来了也有几日了，还没在食堂吃过。

　　她买了一份小炒肉，一份土豆丝和番茄炒蛋，还有一份丝瓜口蘑汤。

　　回到休息室时，陈曳已经从床上起来了，这会儿正靠坐着沙发打电话。

　　余娇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她只能听见陈曳简短且不耐烦的回答声。

　　“我知道。”

　　“不用您操心。”

　　“我也说过不会去的。”

　　“谁说我没有？”

　　余娇放轻了动作，她把饭菜放在陈曳身前的茶几上，又绕到沙发后去拉开了窗帘。

　　阳光铺满了房间每一个角落，也给陈曳镀上了一层光晕，让他看起来更加耀眼。

　　“我挂了，您注意身体。”陈曳冷淡告别。

　　余娇回到桌前，把菜和饭依依摆好，说：“我看米饭有点硬，所以给您买的粥。”

　　陈曳轻轻“嗯”了一声。

　　“公司食堂的菜好像也不错。”

　　“嗯。”

　　“您是先喝点汤还是先吃饭？”

　　陈曳定定看着她，长长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剪影。

　　“随便吧。”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张合道。

　　“粥还有点烫，先喝汤吧，养养胃。”余娇特意多拿了一个打包盒。

　　“余秘书。”

　　“啊？”正在用小勺子盛汤的余娇被叫得猝不及防。

　　“相亲是什么感觉？”

　　余娇的手一顿，反问：“您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陈曳：“家里也给我安排了，之前听说余秘书相过两次亲，想听听你的经历，学点经验。”

　　余娇觉得有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她的心，沉重又闷痛，堵在胸口的一团气更是让她快要无法喘息。

　　是啊，他可是陈曳，不管在哪个年龄段都备受瞩目的陈曳。
　　如今他事业有成，个人问题是该提上日程了。

　　“嗯？”见她不吭声，陈曳又不轻不重哼了一声。

　　余娇吞吐回： “这也……不需要什么经验，第一次见面只是初步说明各自情况，合眼缘的话，会留下联系方式进行更深一步的了解。”

　　陈曳用手撑着脑袋，眼皮懒懒耸搭着，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余娇合理怀疑，他可能有起床气。

　　“那什么是更深一步的了解？”陈曳慢悠悠问。

　　“互相会开始聊天，有空会约个饭这样。”

　　“所以余秘书有合眼缘的吗？”

　　余娇把汤递给陈曳，诚实回：“没有。”

　　陈曳点点头，低头喝了口汤，没再说话。

　　“您相亲，是最近的行程吗？需要帮您排进去吗？”
　　余娇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急切。

　　近几日小心掩藏的心思，快要曝露在刺目的阳光下，那些小秘密即将被照得无处遁形。

　　陈曳唇角有了笑，说：“不用。”

　　“……”

　　“我拒绝了。”

　　余娇稍愣，随后整个人松懈下来，忍不住嘟哝：“那你说学什么经验……”

　　陈曳一向眼明耳聪，余娇低声的呢喃还是让他听了去。

　　他轻飘飘道：“也许以后用得上。”

　　余娇：“……”

　　午饭过后，陈曳在办公室看上午没看完的报表。

　　余娇收拾完食物垃圾，顺手打开了休息室的窗户，让残余的饭菜味散出去。

　　做完手里的工作，还没有一点。

　　余娇还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盛夏的午后很容易让人感到困倦，加之她近几日都没睡好，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她其实睡得不太踏实，办公桌很硬，硌得她肘关节不舒服，迷糊间，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脑袋太过混沌，她分不清那一声是梦还是现实。

　　鼻尖传来了熟悉的香水味，不是她自己的，却又意外让她安心。

　　身旁好像有人，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看清是谁，遗憾的是，她被梦魇住了。

　　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眼前只有一抹黑影。

　　浓浓的睡意再次袭来，将她理智彻底淹没，隐约间，觉得脸颊处痒痒的，似有若无的冰凉触感转瞬即逝。

　　闹钟响得猝不及防，余娇被惊了一跳。

　　她坐直身体，下意识揉了揉脸，肩头披着的外套随着她的动作慢慢滑落，差点掉在地上，余娇后知后觉伸手接住它，是一件男士西装外套。
　　除此之外，她的桌上还多了一盒草莓布丁。

　　外出的罗秘书已经回来了，余娇以为草莓布丁是罗秘书给的，因为他女朋友很会做甜食，他也非常喜欢和大家分享女朋友做的东西，趁机秀一波恩爱。

　　那这衣服……

　　衣服定不会是罗秘书给的，他很注意男女同事之间的分寸，这种近乎暧昧的举动，他是不会做的。

　　余娇的目光瞟向了紧闭的办公室门。

　　“小余，你醒了啊？”罗秘书听到她的闹钟声，转过头和她打招呼。

　　“啊，对，不小心就睡着了。”余娇不好意思回。

　　“没事儿，午休时间大家都会睡一会儿。”罗秘书笑眯眯道。

　　余娇跟着笑：“罗哥，谢谢你的布丁。”

　　罗恩摆手：“不是我给的，是……”

　　说着，他指了指办公室。

　　“总经理？”余娇瞪圆了眼睛。

　　罗恩绷直唇角，眼睛上抬，连连点头。
　　表情是吃到大瓜，又会守口如瓶的样子。

　　“那啥，我去复印份文件，你要是想去跟总经理道个谢，尽管去，我十分钟内是不会回来的。”

　　余娇：“……”

　　他好像话里有话……

　　余娇推门进去时，陈曳正在敲击键盘。

　　听见开门声，他抬眼看了过来。
　　大抵是药效过了，陈曳中午时那散漫随意的气息全数褪去，他又变成了干练强大的职场精英，看起来无坚不摧。

　　“什么事？”他公式化问。

　　余娇瞧他这样，突然有点不敢相信东西是他送的了。
　　她宁愿相信，这都是从天下掉下来的。
　　而不是现在来面对陈曳这张“生人勿近，老子要工作，有事说事，不说快滚”的臭脸。

　　“衣服我送去洗好后再给您送来，可以吗？”余娇一板一眼问。

　　陈曳收回视线，脸朝休息室方向侧了侧，说：“不用，挂里面就行。”

　　“……”

　　余娇也没再和他客套，规矩把衣服给他挂在休息室里的落地衣架上。

　　出来时，她又真诚说了句：“谢谢您，总经理。”

　　“嗯。”想了想，他补了一句：“不客气。”

　　说着，他把一叠文件递给余娇：“帮我送去采购部。”

　　“好的。”

　　“谢谢你呢，余秘书。”

　　余娇：！
　　_

　　罗恩复印完文件，去了一趟宣传部拿资料。

　　刚进门，就被宣传部的刘姐拉到一边，小声问：“罗秘书，问你个八卦。”

　　罗恩笑：“我知道什么八卦？公司的八卦消息，不都是你们最先知道吗？”

　　“这次你是最前线，你肯定知道点儿。”刘姐神秘兮兮说。

　　“什么？”

　　“新来的那个小余，和总经理……是不是……嗯嗯？” 刘姐没挑明，但是抖动的眉毛传达了她的意思。

　　“谁说的？”罗恩反驳，“没有的事儿。”

　　“看到啦，看到啦。”刘姐左手挡在唇边，“昨天小莫她们去逛街，看见总经理和小余一起从餐厅出来，又一起离开，都晚上九点了，总经理开的私人车。”

　　罗恩闻言，眼前又浮现出了中午那一幕。

　　总经理站在余娇的办公桌前，左手向前抬着。

　　由于是背对着他，当时他不太确定总经理在做什么，现在细想来，好像是伸手摸了摸别人的脸！
　　轻轻点了一下，又快速缩回，然后失神看着自己的指尖。

　　罗恩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一个目前只能烂在心里的秘密。

　　“咳，你们想多啦，昨晚不是加班吗？那总经理加完班带秘书去吃个饭不也挺正常吗？我也经常和总经理单独吃饭呢。”罗恩镇定回。

　　“那不一样，总经理什么时候和女同事单独约过饭了？”

　　“那不是之前没有女秘书吗？”罗恩思维清晰。

　　“对啊，所以这次为什么就偏偏招了一个女秘书呢？你想想啊……”

　　“诶，刘姐，我得走了，马上要陪总经理开会了……拜拜拜拜……”

　　罗恩逃也似的离开宣传部。

　　一周前。

　　罗恩把人事部送来的候选人资料递给陈曳，他随手翻了翻，最后在余娇的资料页上停了许久。

　　而后漫不经地说：“就她吧。”

　　“长得挺老实的，看着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