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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癫狂成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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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息阴沉着脸将驮着令遇的五五开和两只小地精挡在身后:“沐掌门,你们这般气势汹是要做什么?”
“贤侄,你们这是急着要去哪儿?”
“要去哪儿?”
“要去哪儿?”
沐掌门和云夜道的弟子们步步逼近,嘴里翻来覆去仍是只有一句话。很明显么,他们都已中了招被控制了心神。如此一来,望息便更不好动手了。
“千封,师兄他们、他们好奇怪。”
“我们先去五五开背上。”千封说着便爬上五五开的背,随后又将不归拉上来。若是待会儿要跑,也方便些。
“沐掌门……”望息咬紧了后槽牙,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他们现在逃了不知云夜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可令遇的情况必须要赶去幻山找到师父,不然,不然……
他心一横,转身拍了拍五五开:“千封,你们先去幻山让师父务必治好令遇,我随后便到。快去!”
他一声令下,五五开便驮着他们扇动翅膀。有云夜道的弟子想去拦都被他给断了下来,可那些却像是不知痛般,被击飞后仍会重新扑上来。
“得罪了。”百般无奈之下,他只好下了重手。
濡下乘着清风飞来,见到地上倒下的那些人颇为不满,便招了招手。于是还在旁边不动的弟子们就全都如梦方醒般朝望息发起攻击。
“若不是你们去了及苦,我也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濡下轻叹。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沐姑娘呢!”
“她不听话,便让我给关起来了。这人啊,为何非得要吃些苦头才肯乖乖听话呢。”濡下瞧着自己手,指缝间还带着血痕,“也不知为何,唯独那小丫头的心智我控制不了。她竟还嚷着要我把师姐还给她,我就是她的师姐呀,我便是乙梦呀。”
“你是个屁!”
濡下眼色一发狠,直接发了招过去。望息赶紧踹飞身前的云夜道弟子伸手接下招来,又一运力打了回去。待到两股纠缠在一起的灵力飞回来,她便是伸手抓住一撮,便将灵力碾碎了去。
“小子,即便临玄将灵力都给你了,可你也未必能赢得了我。”
“我看未必,即便我自身的修为也足有万年,要除掉你怕是不难。”
她闻言掩嘴噗呲一笑:“果然是个单纯的毛头小子。你当真以为我这三千五百万年什么都没做?你知道我为何要让真传弟子守护以蝶镇么?”
望息运力一震,便将周围云夜道弟子们合力发来的招式给震开。余波外扩,便将他们都悉数震远。
见他不理,濡下便自己说道:“因为么,三千五百万年前我杀不了吞颐只能将他封印,可若是我有了三千五百万年的灵力修为又当如何呢?每一代真传弟子,其实不过是我的食粮罢了。可他们呀,全都以为自己身负天下大任呢。你说,是不是很有趣?现在即便将以蝶镇毁了,我也不会死。可惜呀,一千年前大计将成之时,我的良知竟然背叛我自己跑了出去,还成了云夜道的弟子。于是我便又等了一千年,终于……终于让我等到了今日。”
“你既然还有良知就不该再继续错下去。我看你不是疯子,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
“我蠢?我若是蠢便不会想出这样的妙计!我若是蠢,便不会发现被自己的姐姐和师父背叛!”她发疯一般朝望息冲来,硬扛下望息毫无保留的招数近了他身,“你说,我同你说话临玄听不听得见?我若折磨你,临玄能感受到痛不能?”
望息心中暗惊,数次想与她拉开距离却都被她再次缠上来。他就像只被玩弄的猎物,只能拼尽全力护住自己,根本没有还击的余地。
然而,濡下却是十分从容,甚至在他躲避不及挨了一击之后开心笑起来:“你怎能这般不小心呢,再这样下去,你可是会死的。不如你别跑了,好不好?这样不就让我更想和你玩了么。”
“你有病是不是!”望息捂住受伤的地方,痛得冒出了细汗。他知道这定是身上又出现了溃烂。
濡下瞧见他吃痛嘴角挂着血,眼里却满是愤怒的模样不禁捂着嘴惊笑起来:“呀,你这模样……可真是有趣啊,再让我多瞧瞧。”说着她便朝望息下了死手。
他喷出大口血来,踉跄几步才站稳。而那濡下竟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每个表情变化。
“……疯婆子。”
“对,就是这幅模样,我不喜欢别人求饶。当年若不是临玄哭着求我,或许我是不会将她封在冰里的。”她说着便哀怨地叹口气,“不过还好,你和小丫头都没有求饶,我便会留你们一命。”
望息根本没心思听她的疯言疯语,他已然有些灵力不支了。万年的修为加上临玄道祖的毕生灵力,竟还是应付不了那个癫狂病,甚至连平手都不及。
他跪倒在地,不住地往外吐血,视力也变得模糊起来:“……夜来……”
濡下走到望息跟前,蹲下身去摸着他的脸:“临玄,我的好姐姐,你定是怕我孤单所以才送了这样一个人到我面前来,让我可以慢慢折磨他,以泄我这积攒了三千五百万年的恨。”说完她便反手一巴掌将他打晕过去。
另一头,千封带着令遇想要回到幻山,可奈何它和不归根本不认得路,五五开又是只还未开灵智的幼龙,一时间也只能到处乱飞。
不归抱着令遇逐渐冷下去的身体嚎啕大哭,想着法的要给他治好凹陷下去的胸骨。千封也试着割肉喂他,可那猫妖紧闭着嘴,塞都塞不进去。
好在它们漫无目的在天上转了一日之后,远处才有了狐马和禅鬼的身影。于是它俩轮番地将发生的事说与他二妖听。
“别哭了!”禅鬼不耐烦地大喝一声,“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捋清楚再说。”
“那小子呢?”
千封缓了缓:“乙梦变成了濡下,灵力大涨,望息和猫妖都不是她的对手。猫妖……令遇被她给杀了……”
禅鬼闻言便探了探令遇的鼻息,又粗暴地扯开他衣裳看见了凹陷的胸骨:“这是濡下打的?”
“嗯,云夜道的人也变得很奇怪,望息为了不耽搁给令遇治伤让我们先去幻山。可是,我们不记得去幻山的路。”
“那个臭小子还在云夜道?”明明已经跟他们两个打了招呼要赶紧离开,怎么就突然死了一个。
“不知道,我们已经在天上转悠了一日,或许他已经先到幻山了也说不定。”
“啧。”禅鬼满脸的不爽,“你带它们去幻山。”他简短地向狐马交代一句,说完便要走。
狐马立刻拽住他:“哎你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
禅鬼掰开狐马的手,很快便没了踪影。狐马追着他的身影直至看不见了才回头过来:“我知道大概的方向,你们跟着我。”
连续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他们终于回到幻山。千封当即便跑去找了老地精来,那老地精还没念叨完,便看见倒在地上的狐马,立即吓得连连后退。
“你们怎么带了只狐马进来!还有这、这是驳龙?!”
累得连手都抬不起来的狐马只是喘着大气:“你们放心,我现在吃荤。赶紧的,快看看那只猫妖还有不有得救。”
“长老您快看看他吧。”不归跪在令遇身边,哭得眼睛又红又肿。
老地精这才走到令遇身边去把他的脉:“他这是……”
“只要你能救他,什么都好说,我甚至可以让狐马一族再也不骚扰你们。”
“并非我不想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尽管老地精这般说着,仍是咬下自己一块肉来捏碎了硬塞进令遇口中,“即便是万能灵药呼天树,也救不了已死之命呐。”
狐马闻言立刻翻身坐起:“你是说……他没得救了?他当真就这般……死了?”
“望息呢,怎么不见望息与你们一同回来?”
“先别惦记那小子了!你告诉我他还能不能活!”狐马愤然跳起来,一副咬吃人的狰狞模样。这猫妖有时候虽然可恶了些,可也是他难得能称得上的朋友之一。既然是朋友,又哪有眼睁睁看着他死去的道理。
老地精重重叹口气,抹了把泪:“望息那小子,得该多伤心啊……”
狐马像傻了一般愣在原地,嘴里只是不停地念叨着:“如果不是我……如若我没有离开去藏什么狗屁以蝶镇……”
“他不会死的,他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死的,长老爷爷您再想想办法,他没有死的呜呜呜!”不归抱住令遇不撒手,“他没有死的……”
千封也抹着眼泪,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整个幻山里头回荡着不归的哭声,传了很远很远。若不是幻山不与外面相连,只怕它这般伤心的哭声早已穿透出去。
老地精背过身去悄悄擦了泪:“幻山最南边有一处湖,把他抬进去吧,至少可保他尸身不腐,等着……等着望息回来见最后一面。”
“真的……没得救了么?”
老地精没作答,却也已然作答。
狐马掀开不归抱起令遇:“带路。”
“这边……这边。”
老地精领着他来到幻山最南边。湖水清澈见底,还能瞧见里面盘根错节的树根和如絮般的湖床。狐马蹲下身将他放在水面上,刚一松手他便缓缓沉了下去。
衣衫和发丝都被湖水托着往上飘,柔柔的,裹上水的颜色后明明显得更加灵动。可他那张脸,他的身体,却是真真儿的失去了生气,沉静得没了所有色彩。是无,是虚,是空。
狐马多希望他就只是睡着一般,下一刻便会被呛得猛然扑腾起来。
可若只是睡着了,鼻子嘴巴又怎会不冒出泡泡来呢。
他啊,令遇啊,又死了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