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于夏季》秋野野

28、想入非非

　　不会吧，他现在又是睡在李思瑾房中？

　　屋内一片漆黑，他四下没找到手机，爬坐起来在黑暗中摸索，在床头柜上找到了。

　　他点开屏幕，看微信消息的同时瞥了眼床尾，李思瑾睡姿很乖，一只手搭肚子上一只手背在枕头边，他的黑发往一边微倾，朦胧的遮着一边眉毛。

　　他的呼吸很轻匀，肖安辞只是看着，心便紧张得打鼓，像正在做贼似的。

　　他喉结耸动，不久后连忙瞥过眼，满脸通红地倒回枕头上，用被子盖住了头，来掩饰他的不良想法。

　　他刚刚……竟然会生出抱住他的腰睡在他身侧的想法。

　　肖安辞心跳如雷，他不是故意想的，真的不是。

　　他在漆黑里睁了很久，心脏跳动的频率自己能清晰感受到。

　　他咽了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气，床上微微响动，他听到李思瑾换姿势时哼唧了下，脸部温度又止不住地升了上去。

　　李思瑾一只脚碰到了他的小腿，肖安辞嗖地一下朝边上缩，胡思乱想了一夜，一眼睁到了天亮。

　　他的手机昨晚也没充电，还剩十度，他打开手电筒掩着光线照了照周围，另一个床头柜上插着充电器。

　　他慢慢地爬过去，李思瑾的充电器也是typeC的，他给手机插上。

　　一夜没睡，到了早上竟然困起来了，他悄悄爬回去，找着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马上就睡了过去。

　　上午九点，他被李思瑾叫醒吃饭，肖安辞还是困，胡乱拍了他一掌挪到了床的那边。

　　李思瑾走去那边，拉着他：“你睡了十几个小时了，睡久了对血液不好，快起来。”

　　肖安辞跟八爪鱼一样趴在床上，没多久他坐了起来，脑袋快垂到了膝盖。李思瑾一松手，他脑袋一歪，往旁边倒去，枕在被子上又糊涂睡去，姿势不太雅观。

　　李思瑾醉了，也不管他了，吃完了早饭便开始写作业。

　　肖安辞奇怪的姿势渐渐舒展开，他挪到了床尾，抱着那条毯子四仰八叉的趴着，他脸上被凉席压出了一条条平整的纹路。

　　李思瑾做完今日份练习册，抻了抻胳膊打着哈欠，躺去床上刷手机放松身心，刷着刷着就被对方换姿势时甩了一脚，他成了肖安辞枕腿的。

　　李思瑾抓起他的脚踝轻轻放下去。

　　“嘶——”肖安辞扫腿时被什么东西刮了下，他直坐起身，抱着腿看。

　　“卧槽，李思瑾！凶器！”肖安辞捏掉扎在小腿肚上的苍耳，抬头大呼李思瑾，转眼跟他对上视线。

　　他气冲冲地爬过去，把指尖那颗绿绿的苍耳亮他眼前，显然是想为自己被扎事故讨个说法：“你看！”

　　李思瑾捏走丢进垃圾桶，说：“你昨晚澡都没洗睡上来的，鬼知道你在哪搞上的。”

　　“怎么就不会是你呢？”肖安辞被扎痛了，不想跟他讲理，他眼里布满血丝，眼角和周围是红的，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很大可能就是你带上来的，你昨天回来的路旁就长有苍耳。”

　　肖安辞不跟他继续争了，他理了下头发，爬到床边找鞋：“昨天不小心睡着了，你不喊醒我。”

　　“我刚刚喊你起来就没成功。”

　　肖安辞穿上鞋，肚子空空的，李思瑾卧室门没关，他总闻到一股淡淡的米饭香。

　　“你做饭了？”

　　“嗯，本来是想喊你吃饭的，叫不醒，所以给你热在电饭煲里了。”

　　“哇~谢谢，我太饿了现在。”

　　“我知道。”

　　李思瑾打完手中最后一局单机游戏，继续坐到书桌前写作业。

　　肖安辞洗完漱经过房门，李思瑾提醒了他句：“等下记得给你外婆回个电话啊，昨天和今早我接了两通电话，你外婆知道你在我这，但是你要跟她说明白彻夜未归这事。”

　　远远的传来一声“哦”。

　　肖安辞盛完饭进门拿了次手机，边拨边往餐桌走，电话一接通，李莲秀敞着嗓子叫道：“跟思瑾子嗨到屋都不晓得回喽！要莫是他接电话我都不晓得你困到他那里哩——”

　　肖安辞急忙打断：“我昨天是太累了，一躺到沙发上就睡着了。”

　　“那你中午要晓得回来嘞！”

　　“知道的。”

　　他吃完早饭，虚虚的倚在门边看李思瑾做题。

　　他没束发带，看着不精神，低头时头发把眼睛都挡没了。肖安辞心血来潮偷偷拍了张，记进了便签，标题写上：努力的少年。

　　李思瑾抽书时抬头看向他，瞥了眼他的手机：“你偷拍我。”

　　肖安辞收好手机，笑：“对啊，记录你努力的模样。”

　　李思瑾合上书：“现在去买牛奶吗？等下太阳上来了。”

　　“那现在去吧。”

　　——

　　两人共在一把伞下，离小卖部不远的泥土房下围着一群叫唤的小孩，屋檐下的小壑里堆着碎瓦。

　　肖安辞看到其中一个小孩子汗津津的抬起头来，他手肘拱了下李思瑾，兴致勃勃地问：“你妹他们在干什么呢。”

　　“在捉砂挼子。”

　　“什么？”

　　“通常叫蚁狮、地牛。”

　　肖安辞还是不认识，他快步走着：“那是什么东西，去看看。”

　　走近了，他听到小孩子嘴里不停叫着“落”这个发音的字，他们低着脑袋，眼睛一个劲地盯着地上的小灰坑。

　　肖安辞好奇死了，蹲在小孩子边上，跟他们一起看。

　　小孩子见沙坑没动静，又“撕心裂肺”地喊：“落落落落落落——”，肖安辞被这喊声刺的耳朵疼。他站了起来，李思瑾拉着他往李芝夏那边走，肖安辞在一旁蹲下，还没看明白他们在搞什么。

　　他再低头看的时候，见灰坑动了动，好奇心马上又来了，李芝夏拿根棍子把它耙了出来，蚁狮一直倒退着缩，肖安辞问：“你们捉这个干嘛？”

　　李芝夏把它装进罐子里，说：“玩呀，安辞哥哥你是不会懂这种乐趣的。”

　　肖安辞确实不理解，他跟李思瑾买了箱牛奶就回去了。

　　路上，肖安辞问：“你之前也玩过那个？”

　　“那不然？”

　　肖安辞“哈哈”笑起来：“脑补不出来你那么幼稚的样子。”

　　“嗯，因为你以前没参与过我的生活。”

　　“……”

　　肖安辞忽然感受到了种空落感。

　　——

　　回李思瑾家拿完自己的东西回家写作业，把其中一本书剩下的部分做完已经六点。

　　第二日下午，李莲秀到他房间跟他说她明天要去远地方吃酒席，6号会赶回来给他俩过生。

　　她瞥了眼李思瑾，顺嘴就说：“你一个人在屋里怕黑就困到他那里去吧，也阔以跟思瑾子作个伴。”

　　肖安辞：“屁嘞，我才不怕黑，外婆你别乱说。”

　　“哼，你莫忘哩给我看鸭子跟牛，每天给我晒一晒苞谷，到五六点收好，淋哩雨就白费哩。”

　　“好，我会做好的。”

　　李莲秀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她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一张红钞票：“呐，奖你一别块，自己买点东西，但不阔以买垃圾食品。”

　　他跟李思瑾同时惊住了，肖安辞不要。

　　李莲秀见他不收，直接卡他书里了，老一辈人已经习惯人不会主动接东西了，索性直接来硬的。

　　“外婆给你钱你就拿着，推来推去的。”

　　肖安辞也不想上演那种拉扯着说不需要的场面，想着等她走后直接给她塞枕头底下。

　　李莲秀嘱咐了他好些话才走，他听到那种让他俩不要闹矛盾、打架的话直接笑了，心说自己的脾气哪有那么不好，李思瑾性格也很温和，他们两个待在一起根本就不会擦出什么愤怒的火花。

　　肖安辞拿出书里的一百元：“外婆真是大气啊，她自己钱用的那么紧凑，却直接给了一百我。”

　　“你外婆是这样的人，对身边人比对自己好。”

　　肖安辞：“感觉我还没你了解我外婆。”

　　“因为你跟你外婆还没相处多久。”

　　肖安辞趴在椅背上：“对，我也觉得。”

　　他忽然就想跟李思瑾聊爱情方面的事，但他也就是这一瞬没有了敢开口的勇气。

　　可是胆量压不过好奇，他还是问出来了：“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话题突然转变，李思瑾接的也挺快：“没有。”

　　“那你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呢？有点好奇。”

　　李思瑾：“这个不好说，我对眼型好看睫毛又长的人容易产生好感，但是并不会喜欢上。类型的话也是看人的，空有类型你也不一定会喜欢，主要还是看感觉，还有与你的三观契合度。”

　　肖安辞听到“睫毛长”三个字心跳忽然急了起来。

　　“你呢？”李思瑾问。

　　李思瑾在盯着他，肖安辞不想正视他，他微低着头，舒缓了下情绪：“感觉最重要，遇到有感觉的人也很难。”

　　“所以你也没有过喜欢的人。”

　　“额……”

　　“难道你有过？”

　　“……有。”

　　“是什么样的人？”李思瑾好奇起来。

　　肖安辞心脏都要炸了，这种被追问的感觉就像在被追杀，他呼吸都不顺畅了。

　　“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能给人安全感。”

　　“那一定是个很好的人，你聊起她的时候脸都红了。”

　　肖安辞有些不好意思，他回过身去，继续写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