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离开涟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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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号，是个赶集日，刚好有面包车出入涟溪。
他收拾好了全部的东西，把最后几瓶牛奶装进箱子，桌上李思瑾做的扇子已经枯黄，他放进行李箱上层，能保证不被压烂。
整个早饭时间李莲秀都在说些别离时候关心的话，不知怎么的还数落起了她自己，说她怎么怎么没照顾好他，肖安辞都被这离别的氛围渲染的要哭了，他离开家都没这么不舍。
只是他走了，外婆就又是一个人了。
早餐结尾李莲秀止了话，肖安辞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一日三餐顿顿不能少，人上了年纪本就要更细心地照顾好身体，要是出了什么毛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咯，就是莫得你跟我做饭咯，回家哩好，就不要帮我做咕种累活哩，城市内滴条件好，过的也要好蛮多，回家好……”
吃完他上楼检查自己有没有漏东西。
客厅里，清晨的阳光虚虚地从窗外映进来，在电视机前的地面上打下一块微黄色，灰尘在光里浮动。
右方向的鸡鸭欢快闹腾，蝉鸣鸟叫在夏天从不缺席，喧闹的送别更凸显离别的冷清。
本可以八月二十五号再走的，只是实在不知道再以怎样的感情继续面对李思瑾，他现在为之前有意无意露过的深情感到羞耻，有时想到李思瑾可能已经察觉出了，他就很不安。
走前他和李莲秀抱了几十秒，在司机的催促下坐上车，车发动，李莲秀跟车跟了几米，他扒在窗户边沿看他外婆在路边的坡上挥手道别，他鼻子酸了。
外婆、小洋楼、涟溪村、竹林都逐渐隐于身后，最后一点影子都看不到了，只有这条长长的油柏路牵动着他们。
天空还是那么蓝，云朵轻柔，跟刚来的景色一般无二。他的心情还是不好，走也没跟李思瑾他们说。
即使说了也会徒增别离的难受。
——
下午六七点李思瑾送李芝夏回去后将要经过小洋楼，他上去找肖安辞，发现房门紧关着。
“去哪儿了。”李思瑾去了小亭子等，约八点，李莲秀背着猪草从路那边走来，路灯与月光把她身形拉的长而孤独。
李思瑾迎过去问肖安辞去哪了，李莲秀比他还疑惑：“他回去莫跟你港吗？”
李思瑾心脏像被突然打了一拳，人都懵了，心也发麻：“他回家了？？？”
李莲秀把猪草扔进栏里：“今早起走嗝，和嘎莫跟你港，你啦吵架哩？”
李思瑾呆了好久：“没有……”
他脸色阴沉地走在路上，李思瑾突然笑了声。
这名字跟他绝配，怪不得他介绍自己时用“安静”、“辞别”这些字眼，原来用在这呢！
肖安辞在飞机上想了很多，越想越乱，还是觉得没跟李思瑾道别他会生气。
21号下了飞机，他拉着箱杆在路边关了飞行模式，琢磨着话，最后删了打打了删。
李思瑾闲的一天都在等他消息，瞧见有动静了，紧盯着界面框最上边的“对方正在输入”，心想他到底想说什么，他都有点看不懂他了。
不过他怎么可能看透一个人呢。
最后肖安辞发了个表情包过来，一个狗头吃着瓜的表情包。
李思瑾气笑了，既然人家不在意这段关系，那他为什么要去维持。
他抓耳挠肝地想东想西，人家就发来一个吃瓜的表情。
肖安辞盯着那个表情包看了一分钟，突然又觉得这个表情包用在这个氛围下有些不好，于是撤回了。
李思瑾压着情绪发了个问号过去。
安辞爷爷：李思瑾，我在回家的路上了，刚下飞机。
他等了几分钟，人家没回，他有些心虚。随后他打了个电话给李莲秀，告诉她之前她给的一百块已经塞在了她房间的枕头下。
毫不意外，他被李莲秀说了一顿。
挂完电话，他在书包里摸出耳机连上蓝牙，关了手机塞进口袋。
他习惯歌从头开始播放，听着最顶上从李思瑾嘴里顺过来的歌，他心情杂乱。
走到小区门口碰见了正丢完垃圾的范临，肖安辞对他微微笑了下，擦身而过。
范临走到他身后，两人站在一个电梯里，肖安辞掏出手机看李思瑾回没回。
他叹了口气。
范临露着友善的笑意：“你暑假去你外婆家了？那边好玩吗？”
肖安辞退出聊天框切到音乐看歌词，闻言说：“还好。”
他在心里默哼旋律，电梯到了十八层，有人进来。
范临退到里侧，问：“乡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游戏？”
肖安辞拉着箱子靠到最里侧：“有。”
说完他皱眉，范临跟他话突然变多了，感觉应该是被他妈妈强迫久了，忘了没有长辈在的时候可以不强颜欢笑的。
面对着对方的微笑，他也不好意思总板着脸，接着说：“比如‘抛子’、‘捉蚁狮’、‘抓青蛙’什么的。”
人家跟自己一样，听着抓青蛙就皱眉。
但他还是说：“那挺有趣的。”
电梯响了一声，到了最高楼层，他们出了电梯，范临走在前边，个头又高了不少，本来暑假前他还是跟自己差不多身高的，这会儿已经比他高出一个额头了。
真的很奇怪，他这暑假天天喝牛奶还比不喝牛奶也不锻炼的长的慢。
转动钥匙开了门，屋里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冷清又空荡。
安雪肖晚舟都还在公司工作，小橘狗点点在窝里闻声抬头，看见他时尾巴摇得欢快，兴奋地叫着朝他冲过来，非常激动地蹭他的脚，抱着他的腿跳着，想爬到腿上去。
他蹲下身宠溺的抱着，摸了摸它的头，点点兴奋完了，肖安辞给它倒了粮，进房间量自己的身高。
182cm，长高了5cm，他兴奋极了，下意识就想跟李思瑾分享。
他点进对话框，看到自己那条还没有回复，瞬间就没有想分享的乐趣了。
他滑了滑微信，都没有可分享的朋友，他就发给了爸爸妈妈，说自己破了瓶颈期，窜到了182。
待到下午，他开了电视，边看边玩手机，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快递没拆，安雪给他放在了书桌上。
他进房间找来拆了，这个季节还能穿一阵子，他三下洗了晾晒，倒水的时候听见按门铃的声音，他趿拉着拖鞋去开门，范临拎着一个篮子，里面有装着些鸡蛋饼：“我自己做的，你吃吗？”
肖安辞挺不好意思接，他看着篮中的鸡蛋饼，不自主地想起了外婆之前给自己做饼时，自己站在旁边的那个温馨的氛围。
回忆涌上来，他想再回到那个小山村的心更强烈了。他实在不敢相信昨天早上自己还在那里，还把李莲秀屋前屋后都绕着走了几遍。
他还想跟李思瑾李芝夏去捉螃蟹、去山上拜佛、去打枣子、去田间追逐、一起漫步于柏油路上看星光日落。
这所有的乐趣都是被他们带动的，肖安辞很想他们，却也牵动了心中疼痛的部分。
他把范临请了进来，范临看到茶几上有一沓书，不可置信地问：“你暑假作业还没写完吗？”
肖安辞捏着一个饼慢条斯理吃着，看了过去：“哦，那些都是资料。”
范临坐在沙发上，看到封面是数学和英语，上面黑色水性笔写着名字，字迹狂狷：李思瑾。
他好奇道：“李思瑾？在那边交的朋友？”
“嗯。”
“字写的挺好看的。”
“嗯。”
范临目光落在肖安辞手腕，他戴的手链他一开始就觉得好看，忍不住道：“手链挺好看的。”
肖安辞不喜欢别人视线在他身上晃悠范临知道，他马上移开了目光，听到人家淡淡的又“嗯”了声，他就识趣的不说话了。
——
李芝夏最晚知道消息，李思瑾得到消息也没跟她说，她还奇怪为什么总找不到肖安辞，还是自己亲口问，李思瑾才告诉她。
那一天，李芝夏整个人都蔫了，脸跟苦瓜似的，李思瑾想安慰她，才发现自己也不开心，状态很差，什么话都不想说。
李思瑾30号回朗州，李芝夏29号早上去他家找他，没找到，下午就又去了一次，他哥哥已经在收拾衣服了。
李芝夏更不开心了，她又要开始习惯他走了的日子。
她没什么兴趣地看着电视，沙发上的旧手机画面卡在漫画里男二的侧脸上，李思瑾在洗碗，李芝夏深呼吸了几次，下了沙发走到厨房门口，忍住忐忑道：“思瑾哥哥。”
李思瑾在给碗沥水，被突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侧头看她，语气没控制好：“走路没声啊。”
李芝夏撅着嘴，眼眶憋的通红。
李思瑾把沥完水的碗放在琉璃台上，给水槽换水，李芝夏走过去：“思瑾哥哥，我认真问一下你，你对同性恋是什么看法。”
她试图从李思瑾脸上看出什么表情，李思瑾淡淡的说：“尊重。”
“那你对安辞哥哥，是什么意思。”李芝夏索性破罐子破摔，她这么久的观察也不是什么都没看到。
按理说李思瑾喜欢哪种性别都不关她的事，她就是觉得，他们之间不能意难平，最起码自己的心意一定要清楚。
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暧昧，又好像笼着一层雾，李芝夏还以为他们会成，天天磕糖，却忘了警惕刀子。
李思瑾看着她，心里紧了紧，有些慌张，也怕她看出来，竭力压着这种情绪。
“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啧。”李思瑾急的瞪了她一下。
“你看你都没反驳。”
李芝夏是怕他的，在他情绪出来时下意识退了步，但她更怕自己会有遗憾。
她继续说：“你怎么就没想过安辞哥哥也喜欢你呢，我每次看他看你的眼神那么温柔，你不会真是个直男吧？我不信，我也不信你没偷偷看过我收藏的漫画。”
李思瑾：“你觉得你能看出喜欢？现实和二次元不一样，人许多感情都很复杂，不单纯是你看上去的那样。还有你怎么能证明肖安辞喜欢我呢？他真的会容易喜欢上我吗？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而且我们都是同性，这种类型的爱情本身就不太容易，现实因素有很多，爱情第一步都要先认清自己的心，才能说喜欢，你觉得你了解你安辞哥哥吗？”
李芝夏：“可是我真的感觉你们不一样，书上不是都说当局者迷。我们吵架的时候他可能是听到某些话产生了一些想离开的想法，不然他为什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再推测他为什么而走毫无意义，他只知道肖安辞是个无情者。
他把他安稳的世界扰乱了，作完乱后却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既然他能仿若无事扭头就走，那他的挽留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