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包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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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天气总是变幻莫测，上午本烈阳万里的晴空霎时间被天那边出现的乌云群吞并了，金色光辉时隐时现，到最后一点也瞧不到了。
竹林刮过一阵风，枝叶沙沙响动。
李思瑾在转天后伸手去关窗，刚关上一半，肖安辞就醒了，他揉着眼睛看向李思瑾蹭到他的地方，随后又侧着脑袋看刚关严实的车窗。
“嗯？？要下雨了？”
李思瑾：“刚刚看了天气，阴天。”
“那可港不准噢。”李思瑾旁边的阿姨气着说，“昨日就是咕个天，我在刘家村搓麻将，看哒刮风哩想跑到屋里去收毯子，巧妹子就跟我港，‘天气预报港不嘚下雨给！’我看到哪个都莫动，我也莫有去管哩，哪晓得一哈子就落雨咯！”
李思瑾：“谁也预料不到最准确的天气。”
“可不是，所以今日我去赶常前看到那天就莫敢晒，现在还真是变天哩，它要再淋湿我嗝东西我都要骂三天咕个老天爷骂个饱给！”
阿姨骂骂咧咧的，副驾驶的人也在接茬，她在路边下了车，没多久就下起了大雨，风大的把路边的小树树干都吹弯了。
到了涟溪村口的大坪，肖安辞和李思瑾打着伞慌忙地把车后的东西拿出来，雨斜斜地往人身上飘，伞好像是多余的。
两个落汤鸡从斜坡上到长廊，李莲秀和李芝夏在楼上看电视，在楼下还能听见《薛平贵与王宝钏》里王宝钏跟人说话的声音。
李思瑾将东西放在大堂的墙壁边，肖安辞提着行李箱上楼，迎面猛冲下来的李芝夏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大叫一声，丢下了行李箱径直跳下了楼梯，一把搂住李思瑾。
“安辞哥哥你干嘛啊。”李芝夏要笑死了，边笑边扶起他的行李箱下楼。
“我天！你啊！”肖安辞惊魂未定，“真无语，吓死我了。”
“对不起嘛，我听见楼下有响声，就以为是你们，我就开心地跑下来了。”李芝夏说着说着又狂笑了起来，“不过安辞哥哥你刚才那个表情，我哈哈哈……”
“啧，憋住，别笑。”
“不，忍不住哈哈……”
李思瑾：“你又长高了。”
“可不？”李芝夏强忍笑意，走到他俩身旁，“思瑾哥哥，来比一下。”
李芝夏和李思瑾背靠背，两人都站得笔直，李芝夏更是想让自己显得高一点，就不断地伸着腰，好像这样她能当场长高几厘米。
“还好还好，这学期我长高了5厘米，总算是到你后脑勺了，你还是185吧？”
“他185？我184我目测他都比我高不少。”肖安辞盯着李思瑾头顶笃定地说。
李芝夏把他俩来回看了几圈，又让肖安辞跟他背对背比较身高，最后她苦叹道：“无语啊！为什么有些男生就是比女生长的快，还那么容易！我这学期天天喝纯牛奶，就想长高，都要喝吐了才高了5厘米，我人都要疯啦！”
“我觉得你这身高可以了——”
“来啦？！”李莲秀一听到楼下的聊天声就火急火燎地下楼来了，肖安辞都快被她急匆匆的步子吓死了，他忍不住气愤地跑上前：“外婆你慢点啊！”
李莲秀捉住他的手，忍不住要把这半年积攒在心里的话一次性输出：“考完啦？咕次阔以嗨好久啊，阔以考上好大学吗——”
肖安辞轻吐了一口气：“外婆我们先上楼说，我还要换衣服呢，都湿了。”
“好好，快换，莫感冒哩。”
沙发上，李莲秀拉着肖安辞的手讲东讲西，话题来回切换，一会子问他的事，一下子讲村里人的闲话，旁边充斥着李芝夏拆包装后的惊呼和欢乐。
几件裙子她都很喜欢，她抱着它们爱不释手，朝李思瑾单眨了下眼：“思瑾哥哥，爱死你啦！”
李思瑾无情挡回：“别爱我。”
“嘻嘻~”
这半天，李芝夏都是开心且吵闹的。
她今天早上打碎了个碗，被她奶奶骂了一顿，本来心中十分不快，但因为他们的到来，给沉闷阴天划开了道口子，一下子阳光普照而来，乌云也瞬间消散了。
今天是端午，李莲秀早上就已经把叶片、糯米和一些配料都准备好了，如果不是肖安辞昨天提出等他们来了一起包，那他们现在都能吃上了。
三小孩坐在矮木凳上包粽子，肖安辞是第一次包，新奇的很，包的过程中他觉得这个氛围很温暖，就让李芝夏跟他们拍了个视频，拿来留念。
木盆里的水漫过了粽叶，李莲秀每次拿两片出来都要甩几次把水甩下去，肖安辞学她的样子，但是把粽叶卷成圆锥时总卷不好，也学不好，要么卷大了要么卷小了，还总没注意尖部那个孔。
李思瑾给他纠正他还挺犟，觉得自己能做好，直到装进去的糯米哗拉拉流下来，他赶忙用手堵住了孔，李莲秀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糯米粒，用觉得他很不成器的语气说他。
肖安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知道虚心求教了。
步步艰辛，他稍微会盖盖子却难在了捆绳子上，暴躁的差点把棕榈叶须给扯断。李莲秀耐心教了一遍又一遍，他搞了十几分钟才搞好一个，不过在此之后也越来越熟练了。
下午有邻居送了些自家做的粽子来，肖安辞第一次吃粽子吃撑了，他觉得亲人做的粽子比速热的多了点特别的味道。
这种味道是温暖的，是他在外婆家一直感知到的那种温暖。
——
连续几天晴雨转换，空气湿度百分之七八十，是坐着都累的天候。
2023/5/20 7:35 | 15字 | 少年记事簿
-清晨，阳光充足，跟外婆去锄土。
-[图片]
他拍了张外婆的背影传进去。
长廊左侧的屋群肖安辞很少走，他边走边看，他们的房子都紧密地挨在一起，屋前长长的水泥走廊下是一个凹凸不平的土高坑，有十几米深。
脚前的路有裂缝，他拉着李莲秀走到了最里侧。
坑下的树很少，多数是灌木丛，草丛边留着不能降解的垃圾食品袋，一角已经埋进了土里，几年的雨水冲刷下来，已经失去了原本鲜艳的色彩。
他们从两侧房屋中隔开的一个不宽的豁口出去，崎岖小道蜿蜒而上，也少无人烟了。那些空落的房子四处长了草，红色的蛇莓在绿色丛中十分艳丽。
李莲秀领在前头不断穿行，肖安辞逐渐忘记了来时的路径，只是现在站在田埂上眺望远处，好像能看到千里之外。
这里的千里之外也是山，接连的山峰中隐着星星点点错落的房屋。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草叶，田埂上布满了黄色的长条草根，泥土湿润，李莲秀小心地下了个小坡，刚给他提了下醒，肖安辞就向天一跤，一边屁股滑坐在凸起的石头上。
肖安辞捂着屁股痛苦地站起来，李莲秀可是吓死了，一边骂他“瞎哒个庵”一边露出关切的神情手就朝他屁股边伸过去想给他拍掉裤子上的泥。
肖安辞忍着痛意闪到一边，说：“没事外婆，走吧。”
他佯装啥事也没有，走得稳稳当当，李莲秀怕他又摔，态度强硬地要牵他的手，肖安辞被迫无奈，赶紧瞅了瞅周围，见没人，不好意思地把手伸出去了。
说实话他跟肖晚舟安雪都没怎么牵过手，这时候跟外婆手牵着手，他总觉得很别扭。
不过这种别扭感被掌心的粗糙挠没了，外婆的手很大，枯棕色，手背起满了让人心疼的褶皱，常年的劳作使得她手指皲裂、干燥脱皮。
他想起小时候奶奶在世时握过他的手，她的手保养得很好，掌心光滑。
这样一对比，他忍不住心酸起来。
李莲秀那块地在山坳里，被高耸的梯田半环着，有一面面向远处的竹林，蝉鸣鸟叫响在空旷的林中，非常之悦耳。
大自然美妙的声音在城市里很少听到，肖安辞不禁听入迷了，耳边的歌曲都失了色彩，他扯下耳机，沉浸其中。
听着这声音，他总感觉有种久远的记忆要从心底冲出来一样，这种记忆想想不起来，却总觉得熟悉。
他拿过锄头帮李莲秀翻土，锄头刚上手时他能扬到天边去，李莲秀在边上指指点点，叫他别使大劲 ，留存体力才能干的轻松而长久。
肖安辞只是犟，年轻时什么都不信，就信自己都能做好。直到他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肩背手臂从上而下开始酸软时，他是真的信了外婆的话。
也是这次亲历身行后他才知道外婆每天干的活有多累，看牛赶鸭喂鸡跟这比都不算什么。想到这，他为自己之前对外婆的“叛逆”感到傻逼。
李莲秀的勤劳朴实是刻在骨子里的，已经劳动惯了，如果让她突然长时间歇着，她是习惯不了的。
之后再不会有连续的雨天了，一切都暴晒于日光下，万物好似都难有生机。
不需要他做事的时候他就窝在李思瑾家看书，几天看完了他书架上的《月亮与六便士》。
有时候李芝夏缠着他们，又拉上一堆十岁以下的小孩去河里摸鱼捉螃蟹，有时候强迫他们参与进跳房子、摸瞎子、抛子这种幼稚的游戏中，肖安辞是个矛盾的人，他一边享受这种游戏带来的快乐，一边吐槽李思瑾“幼稚死了”。
一切又渐渐和二二年那个夏天对上了，这种夏天让他迷恋，他喜欢这种轻松安逸的氛围和环境。
李莲秀四月时把老牛卖了，那是她卖过的不知道第多少次，也是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把小牛一天天养大。
肖安辞牵着小牛爬到山坡去，它比它妈妈听话，一路都在乖乖走。肖安辞给它拍了几张照，记进便签，又把之前拍的老黄牛的照片传进去，文案配——
它的思念。
他盯着站在草地上用舌头卷草咀嚼着吞进肚里的小黄牛，一晃眼，不禁思绪飘远，渐渐地它的身影和老黄牛的重合在了一起。
心头泛过一阵酸涩。
——
高考出成绩那天，肖安辞死睡，电话铃声没叫醒他。李思瑾早上七点就奔过来，他忍不住激动，每个脚步中都透着喜悦与期待。
这时李莲秀在牛栏里牵牛出来，瞅见了他，喊了声：“瑾伢子！”
李思瑾快步走向她，想忍住激动还是忍不住：“莲奶奶，安辞起来了吗？成绩出了！”
“成绩出来哩？！”李莲秀立马丢掉了牛绳，抓住他的手激动的脚都快软了，“你考滴咋样啊？”
“还可以。”李思瑾说，“我现在去找安辞，让他查一下，我想帮他查但不知道他的考生号。”
“噢噢……那快滴！”李莲秀因为步履太急而变得蹒跚起来，她边走边对楼上喊，“辞伢子欸！起来查成绩咯！！辞伢子欸——！！”
李思瑾把牛绳捆好在树干上，赶紧追了过去。
李莲秀走楼梯的脚步很重，又加上震天响的喉咙，肖安辞直接被吓醒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他房间的门被拳头用力砸着，李莲秀的嗓音喊的有点哑了，她着急地叫道：“快滴开门！成绩出来哩！”
“什么？”肖安辞一掀被子，袜子都来不及穿，赶忙赤脚踩进鞋子，趿拉着鞋跑过去开了门。
“快查成绩！安辞。”李思瑾进来说。
肖安辞赶紧又返回床头拿手机，他解锁后偏头问：“你多少分？一定考的很好吧？”
“哎哟我嗝祖宗！你快查你嘚！”李莲秀着急地说。
肖安辞“噢噢”着一顿翻应用，可能被催懵了，他又看向李思瑾：“怎么查来着？”
李思瑾接过他手机在微信里一顿点。
李莲秀又“哎哟哎哟”地操心起来，肖安辞说：“外婆，别慌，我考的不会差的，我相信我。”
李思瑾把手机给他：“输入考生号。”
肖安辞边输边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你竟然还记我的身份证号码。”
“难不成你不记我的？”
“根本没想到要记。”界面跳转，肖安辞和李思瑾的视线直接朝总分那栏看去。
“好多分好多分？”李莲秀站在旁边干着急。
“我就说我考的不会差的。”肖安辞把手机界面给李莲秀看，“外婆，682.5。”
李莲秀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考682.5是个什么概念，能读什么样的大学，只看他们的表情知道能读一个好大学，她坐到床上，眼睛亮晶晶、呼吸挺不匀称：“老祖宗保佑哩…老祖宗保佑哩……蛮好……”
肖安辞早就知道李思瑾会考那么好，为他开心的同时想到句很现实的话：有些人天生就会读书，有些人拼命都达不到优秀。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包粽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