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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认输 ...

  •   那晚之后,寿檀便投入了繁忙中。

      仿若在一夜之间她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不再做无谓的抗争,而是终日窝在酒店里,集中精力搜寻各大高校的招聘信息。

      然而许多寄往本科高校的邮件都石沉大海,账户里的金额岌岌可危,寿檀只好重新筛选起专科院校里的讲师岗位。

      落差不可谓不大,但寿檀没功夫悲伤了,她得尽管将自己安顿好。

      可惜退而求其次的结果也并不好,实际上,寿檀很难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对口专业。

      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原来是华奕铭。

      “李教授,最近在哪儿赚米呢?”

      光是听声音,寿檀就能想象他在那头嬉皮笑脸的模样。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之后又嘱咐他不要告诉小青。

      “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要是从你嘴里听到这件事,肯定又要跟我嚎了。”寿檀苦口婆心地叮嘱。

      “先别忙了,”华奕铭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宛如天籁,“你发一份你的项目的可行性报告给我吧,我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死一般的寂静。

      “喂?摩西摩西?还在吗?”

      华奕铭的声音引起了对面某人的注意,他冲孟渔眨眨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我在!”

      听筒那头传来女生颤抖的声音。

      寿檀忍了又忍,最终却还是语无伦次的跟他道谢:“今天我就能把报告给您......华先生,谢谢您愿意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牢牢抓住的,真的.....”

      “好啊,那就尽快吧李教授,我还挺好奇的。”

      华奕铭同那边简短的说了两句后便挂了电话,他对坐在硕大显示屏之后的孟渔道:“对面哭了。”

      签字的手一滞,原本潇洒的字体卡顿。孟渔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这一份文件摘出来,重新去看另一份。

      “你最近很忙吗?”孟渔忽然发问。

      “不忙啊,我又没事干。”
      “那你催她干什么?”

      ......这不是话赶话赶到这儿了吗。

      “老房子着火真是要不得……”
      “什么?”

      “没什么,”华奕铭表演了一招“吃了吐”,他走过来,双手撑在桌前,像是邀功又像是无奈。“你没听到她在电话里的语气,我敢保证,你要是直接出面她绝对感激你,肯定把你当活菩萨一样供着。”

      孟渔怎么会没听清华奕铭的话,但他并不打算深究。

      比起旁人究竟说了什么,孟渔更在意、更享受的其实是对方因为忌惮自己而改口掩饰的模样。

      不过华奕铭最后那句到底还是勾起了他的一点兴趣。

      “我不稀罕。”

      片刻后,孟渔突出四个字算是对他的回答。

      “感激总比厌烦好吧?”

      华奕铭换上贱兮兮的笑来:“怎么?孟总的手机号还在黑名单里没被放出来呢?”

      孟渔这下是彻底看不进任何东西了,索性收了笔站起来。恰逢此刻严密拿着两份文件走了进来。

      文件袋外分别夹着赵梧和一个年长女人的照片。

      孟渔接过文件,眼里终于隐约有了层浅薄笑意。他已打开赵梧的文件夹仔细看了起来。华奕铭拿起另一份,刚看到李姝和李寿檀的关系,手里的文件就被孟渔拿走了。

      “我劝你见好就收,李教授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华奕铭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道,“你小心玩脱了,到时候可不是嘴硬就能解决的事了。”

      孟渔懒得理他。他简单扫了几眼李姝的资料便收进抽屉里。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赵梧的照片上,下颌线愈发显得紧绷起来。他终于发话,将文件递给严密给他使了个眼神。

      严密会意,正要出去又被孟渔喊了回来。

      他问,这个小白脸的姘头叫什么来着?

      严密乖乖报上谢桥的名讳。

      “原来是她,也别把她忘了。”孟渔嘴角勾起一丝笑,可眼底只有彻骨寒意,摇头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这点小事也指望不上。”

      严密似乎有些迟疑,想了想又道:“孟总,老谢总跟咱们老爷子大学时是同窗.....”

      然而话音未落,淬了冰似的眼神便落在了他身上,顷刻间,严密背后已浮起一层薄汗。

      他神色无异地继续汇报工作:“我明白了,孟总。刚才内线来电,老爷子喊您今晚回家吃饭。”

      孟渔点点头,严密躬身离开。

      办公室内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孟渔点点文件,对华奕铭道:“现在,我可以让她来给我打电话了。”

      可他自己又说:“不过,我倒希望这法子不通,我还是希望……她能逼我想其他的办法才好。”

      ......这人没救了。

      华奕铭极其敷衍地点了点头,丢下一句:“孟哥,送你一句话,爱情不是对抗类游戏。”

      “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爱情?”

      孟渔不知想到了什么,从鼻子挤出一丝冷哼,他拿过桌上玻璃杯对着硕大的玻璃窗,仰头将冷水一饮而下。

      “反正你想明白了那自然最好。”

      华奕铭被他怼的哑口无言,再没什么好说的了,抛下这最后一句,走了。

      *
      孟渔很少回老宅去,除非老爷子内线致电。

      毕竟他对孟家没什么感情——尽管各大财经媒体都将他描述成一个深得孟家家主厚爱的唯一继承人形象,但实际上孟渔在20岁之后才被老爷子接回孟家认祖归宗。

      在此之前,从被母亲抛弃到回归孟家的这十余年间,孟渔一直被老爷子独自养在京市的某处公寓。

      这是孟家昭然若揭的秘事,流言蜚语还是在孟渔斗倒了自己的二叔,成为恒川除老爷子外唯二的话事人之后才渐渐平息。

      而孟渔永远记得在家家户户响起喧嚷、飘出饭香的傍晚时分,那处五十平小公寓黑洞洞的窗户。

      也始终记得孟家的人们望向他的眼神——

      轻蔑、嫌恶,仿佛在看一只顺着下水管道爬上来的老鼠。

      孟渔到的时候天还没黑透,刚进了门就看到齐佩环从楼梯上下来。她一看到孟渔,随即脸上浮起一层笑来:“阿渔,回来了啊。最近集团很忙吗?老爷子最近总在饭桌上念叨你呢。老爷子还在楼上休息,一会儿才吃饭呢。”

      好浑然天成的亲昵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妈,孟渔甚至都懒得在这个二婶面前停留片刻。

      “好,我上去看看爷爷。”

      孟渔与她擦肩而过。

      齐佩环也不恼,还是笑盈盈地站在他身后朗声道:“对呀,你们祖孙俩好好聊聊,一会儿开饭了我上去喊你们。对了......”

      她本想说今天还来了位贵客,但孟渔腿长步大,半分钟的功夫人已经消失在了电梯口,齐佩环也没机会说了。

      说是老宅,却也是个三层小楼。顶层安静,日晒充足,所以孟老爷子从60岁后就便搬回旧居居住。

      二楼右手边就是孟渔的房间,但他其实很少居住。此刻房门轻掩——有人在里面。

      孟渔迟疑片刻后还是推门而入。

      室内寂静,推开门还得穿过走廊,路过书房最后才能看到卧室真容。

      不过孟渔刚走了几步就停住,屋内有人。

      他看到一个女人纤细的身影坐在他的桌前,身后的书柜门打开,她似乎正在伏案阅读什么。

      是卢笙。

      但孟渔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从始至终,他都在看那本被白皙手指翻过的书。

      只消一眼,孟渔的脸色便黑成锅底,周身凛冽的风随着步伐席卷而来。

      卢笙还没来得及抬起头,手里的书就已经被人给狠狠抽走。尽管这过程又快又狠,但动作中又有股让人无法忽略的小心翼翼。

      “孟渔?你......回来啦?”卢笙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像是怕他生气站了起来。

      然而孟渔却没理她,只是仔仔细细地翻看着手里的书。

      那是本版本过早、装订凌乱的旧书——《海的女儿》——无论是泛黄的书页还是处处彰显出它曾经散架过的修补痕迹,都显示出这本书曾经命途多舛但深得主人喜爱。

      查看确认书本无损后,孟渔终于肯同卢笙说话。可他的脸色仍旧不善,眼底的嫌恶溢于言表:“谁让你进来的?”

      卢笙撇撇嘴:“孟爷爷让我随便逛的,你要吵去找他吵好了。”

      “出去。”
      “你......”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诶呀,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见了面就掐架?”二人剑拔弩张之际,准确来说,是孟渔单方面施压之际,齐佩环正好端着饮品上来,见状赶紧调和:“好了好了,都去餐厅吧,马上就开饭了......”

      而孟渔也懒得陪她演什么孙庞之惠的戏码,看都不看她二人一眼,丢下一句:“我去请祖父。”

      态度骄纵恶劣,哪里还能看出平常在大众面前示人的绅士形象。

      亦或者,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卢笙取书的动作显然在孟渔眼中是极大的越界,直到上了三楼,站在孟老爷子的房门口时他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死死捏着那本童话。

      究竟是气急忘记,还是不肯放手呢?孟渔望着手里的书出神时,门内传来了一声极其苍老的声音,正在喊他的名字。

      孟渔应了一声,走进屋后随意将拿着书的手背在身后。

      老爷子一头银灰色的头发,整个人透着一股精明的干瘦,犀利的目光隐藏在层叠的衰老皮肤下看着他坐在自己的面前。

      “来了?”
      “嗯。”
      “集团最近怎么样?”

      老爷子孟槐生照例先问起公司的事来。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尽管这些年孟槐生退居二线,但实际上话语权仍在他那。

      这是这间寂静屋内的两个人都晓得的事实,可孟渔却仍旧垂着头,做出一副谦逊的模样来,事无巨细地跟他汇报起来。

      汇报之后孟槐生布满老年斑的长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模样:“不错,回来的时候见到阿笙了吗?”

      孟渔点头。

      “阿笙这丫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个很好很乖的丫头,与你正相配。”

      该来的还是来了,背在身后的左手一僵。坚硬的书脊贴着他的手指,有隐约潮意。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干涩收缩的喉管里挤出来:“祖父的好意我明白,最近集团事多,我还想......”

      “你心里藏了什么小九九是瞒不住我的。”

      孟槐生开口了,说起这些时仿佛在说孟渔不过是压在他掌心里的石猴。两道雷霆般的目光从皱纹中射出来。

      “那个临时被你搞出来的酒会,你在里面替一个女人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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