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小阿刁

25、小醋

　　说实话，这个事钟南是真的不想讨论，但事赶事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而且玉尧连那么难以启齿的问题和时间都告诉自己了，钟南就实在没脸吊他的胃口了。
　　“就是我妈那人吧！她自从知道了我有那方面的取向以后，就开始满世界的各种查资料看小说，也不知道最后她是从哪里得到到的启发，知道了我们这群人在背后还分什么一和零。”说到这儿，钟南明显有些不自在，咳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
　　“当面吧！她也不好意思来直接问我，有一天就跑过来，用自认为很委婉的方式告诉我，说她给我准备的聘礼还有嫁妆，还告诉我说我想怎么样都支持我，只要对方是真心和我在一起，然后还说希望我和别人定下来以后买房子不要买离他们太远的，因为她们就只有我一个小孩。总之，七七八八，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她全和我说了。”
　　钟南越说越不自在，但最后，语气里面都带了几分吐槽的意思了。
　　好在玉尧抓住了这个话题的重点，于是不负众望的说了句。“哥！我以后，一定努力好好挣钱，攒够聘礼了来娶你。”
　　钟南侧身，捏着他的鼻子晃了晃。“小东西！野心还不小！”
　　激玉尧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跟着掉下来。
　　“哥！”他尖叫连连，泪眼婆娑的捂着鼻子连连后退，心底里才悄悄冒出头的小心思就这样被钟南给掐灭了，犹如刚刚蹿起的小火苗，就这么被钟南一个动作给浇了个透心凉。
　　钟南说：“就你那点工资，想娶我还是算了吧！等你攒够了聘礼，估计那时候我已经七老八十了。还是换我来娶你吧！反正我妈我准备了两份，嫁妆归你，聘礼归我，只要你今天点头答应，明天我就让我爸妈拿着嫁妆上你家提亲去。”
　　这一整个中午到最后，玉尧愣是眼睛都没合一下，连带拉着钟南也没合眼。
　　临到上班的时候，钟南都还觉得满意有些恍惚，玉尧更直接，虽然没睡着，但眼神都开始迷迷瞪瞪的。
　　钟南看着他几乎看不出血色的脸，心疼的说：“要不你还是别下去去，就在楼上待着，等晚上我那边结束了，一起回去。”
　　玉尧摇头拒绝。
　　钟南又说：“那算了，我也不去上班了，下午我们出去逛逛，约约会什么的。”
　　玉尧还是摇头拒绝。
　　钟南拗不过，只得苦逼的老老实实回去上班，在办公室里一连灌了两大杯咖啡，眼里的恍惚神色才慢慢变得清明。
　　反观玉尧，也不知道是那个上台接待的位置有什么隐藏加成还是只是单纯的因为三楼的床有毒，中午怎么哄也哄不睡的玉尧，上班过后不到两个小时就在那里打瞌睡。
　　就像一个不倒翁。
　　双手十分循规蹈矩的放在桌面上，坐着的人腰背也挺得笔直，仿佛老生入定，等到你仔细看才能会发现，这人的眼睛居然是闭着的。
　　好一个瞒天过海。
　　不时又看他脑袋点了一下，钟南看得有些收不住目光，偶然低下头，看着笔下那两个行云流水的“玉尧”，磨着牙将文件一把撕了，不经摇头失笑。
　　好嘛！挺会勾人心弦嘛！
　　这一个下午，莫名其妙都签错三次名了。
　　钟南也总会刻意放缓自己敲打键盘的速度，好在，工作室的人聊起天来都是神经，但认真工作起来都很安静，偶尔议论声和键盘声也压根影响不了玉尧的睡眠。
　　唯独只有。
　　柯！向！东！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反正在钟南低头打字不超过两分钟的时间，这人就跟获得了闪现技能一般站在了玉尧面前。
　　反正钟南再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脸强打起精神的玉尧正使劲的搓自己的脸，柯向东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嘀嘀咕咕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玉尧猛甩了两下脑袋，然后两人就这么前后脚进了洗！手！间！
　　钟南差点没忍住想从椅子上蹦起来。
　　好在不到十几秒两人就从洗手间出来了，玉尧前额的头发湿了些，显然是去洗脸了。
　　以为这样就完了？
　　不存在的。
　　最后柯向东勾玉尧的肩膀，把人带到阳台上抽烟提神去了。
　　钟南怒了！钟南彻底怒了！
　　指节被他无意识捏得咔咔作响。
　　什么狗屁的亲兄弟，好哥们。
　　扰人清梦不说，还特么居然当着他的面搂他男朋友的肩膀。
　　喝了口水强行压制住心底喷涌而出的那口老血，钟南暗暗在心底发誓。
　　总有一天，他要亲手弄死柯向东他丫的。
　　总之，喝了一缸子醋又单纯心疼的玉尧一天没睡觉的工作狂钟南，在今天下午四点半不到，啪一声合上电脑后，破天荒的向众人宣布，下班！
　　“哟嚯~”众人大吼，麻溜收拾东西就溜了，生怕钟南突然返回，逃离公司大门的速度，跟逃避瘟疫的速度大概一致。
　　钟南失笑，拿了钥匙到楼下开车。
　　雪已经停的差不多了，洋洋洒洒飘落着星星点点的碎雪渣子。就是，从开足暖气的室内到室外，兜头一阵老北风吹得人有些懵。
　　好在马路上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不管是走路还是其他车辆的运行，都不算影响。
　　工作室里人已经洋洋洒洒的各自离开了，钟南坐在楼下的车驾驶室里，没有发动，偏着头，看着马路边上还依依不舍腻腻歪歪的两个人。
　　玉尧整个人裹在厚重的羽绒服里，套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白色围巾，双手揣在外套兜里，一脸小学生听训得乖巧样。
　　同他面对面站着的柯向东不知道在婆婆妈妈交代什么，玉尧一直在点头，最后拍了拍玉尧的手臂，抬手招了恰好路过的一辆计程车，离开了。
　　钟南眯了眯眼，这才发动车子，晃悠悠的开到玉尧旁边，按了声喇叭。
　　后者似乎被惊了一下，慌乱的回过头，看到是他，咧着嘴给了一个微笑。
　　“哥！你还没走啊！”
　　钟南嘴角微调，算是回应。“嗯！上车。”
　　玉尧点头，绕到另一边爬上了副驾驶。
　　车子缓缓驶入车流，两人都没说话，表面上气定神闲，玉尧却莫名感觉气氛有点微妙，他看着钟南认真开车的侧脸，很帅，帅得只要路过一个等红灯的十字路口，他就想钻到他怀里去。
　　“刚刚在和小东聊什么？”钟南随意开口，眼神不时往玉尧脸上瞟，透过眼角余光，窥视他的所有表情。
　　玉尧情绪也不高，窝在副驾驶里，被他开车的双手迷惑着，显然是被昨晚没睡好影响得不轻，整个颓颓的。“小东哥啊！也没聊什么，就是他看我这两天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叫我有空的时候找张扬哥聊聊。哦！对了，张扬你认识吗？”
　　钟南手里稳稳的握着方向盘。“认识，学心理学的校友，小东大学里的好哥们，前两年和小东一起合租，现在在读研究生，一起吃过几次饭，算朋友。”
　　玉尧点头，很认真的说。“嗯，张扬哥是我邻居，人很好，从小到大，他帮了我很多很多忙。”
　　钟南眉毛扬了扬，张扬是玉尧邻居这事，他还真是才刚知道。
　　钟南又看了看玉尧，因为坐车的原因，他眼帘低垂着，看起来有些困顿，手指有意无意的撩着那条围巾的麦穗。车子即将路过下一个红灯，远远看见，前面已经有七八辆车在等候，因为下雪的天气，钟南把车开得很慢，稍不注意，就被后面的车变道插队排到了后面。车一停下，他没由来觉得心底有些烦躁，一开口，隐藏在心底的那丝酸劲就没控制住。
　　“你那围巾，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没看你戴。”
　　玉尧只觉得眼睛有些酸胀，正犹豫着要不要闭眼眯一会儿，就听到钟南没头没尾的这句。没细想，老老实实就都给交代了，连带着这条围巾的来历，也包括为什么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戴，现在回去了却在自己脖子上的原因。
　　“你不记得了？听小东哥说，这是你工作室，刚成立的时候，娜娜姐给大家挑的纪念品，我知道了以后，专门从他那里讨来的。”说着他嘿嘿一笑，扯着围巾的一角给他展示。“你看，还有你们工作室的LOGO呢！我前两天戴出来了，放在公司忘记了，今天开柜子的时候才看到。”
　　莫名的，钟南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先前一直被人紧捏着的心脏陡然轻松了。
　　红灯转绿，钟南踩下油门发动车子。“表嫂每年工作室周庆的时候都会给大家准备纪念品，你喜欢的话我那里都有，不用专门和别人讨。”
　　玉尧拉着一个长长的呵欠，笑着忙点头说：“好！”
　　钟南问笑问：“是不是又困了，困了就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玉尧扭着身子伸懒腰，却是揉着眼睛摇摇头。“没有，不困，只是单纯的想打呵欠，昨晚一晚没睡，眼睛疼。”
　　钟南百忙之中腾出一只手握了一下玉尧的手。“昨晚我突然这么跑过去，是不是扰乱你了？”
　　“好好开车。”玉尧连忙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没成功。一说起这种私密话，他就开始控制不住的有点结巴。“不是，我就是…有点认床，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有点不习惯，过两天…就好了。”
　　钟南轻笑出声。
　　“过两天就好了！那是不是今晚我还要和你一起睡的话！你也不会拒绝？嗯？”
　　像是故意使坏一般，他微微用力捏了捏玉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