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小阿刁

27、小别

　　卧室没有开灯，整个房间唯一的亮就靠着电脑显示屏里的光维持着，那光忽明忽暗，伴着电影里细微台词和背景音乐穿过卧室门框传了进来，微缩的存在又不显得喧宾夺主，像是歌舞升平时悦耳动听的伴奏，又像是狼烟四起时鼓舞人心的战歌。
　　钟南半屈着一条腿平躺在头床上，手臂从玉尧的腋窝下穿过，修长的手指穿过衣摆，不时便在他背上带起阵阵涟漪。
　　玉尧半趴在他身侧，左手臂弯被钟南枕着，细白的右手半伸着埋到钟南的棉质睡裤里。
　　吻！一直不曾停歇…
　　厚重的喘息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越来越急促。
　　两人额角都渗出了薄薄的细汗，玉尧舌尖被钟南吮吸的发麻，手腕上窸窸窣窣传来的酸麻更是令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谁知手上的力道刚刚轻微有点松懈，他的手就被随后探进来的另一只大手给包裹住了。
　　伴随而来的还有他夹杂戏谑的笑声。“呵！小笨蛋，到底要教你多少遍，你才能学得会？”
　　是钟南，在玉尧的右手即将脱力的时候伸手把住了他的手，伴随着有力的起伏动作和隐忍的喘息。
　　玉尧这时候只觉得自己那电脑的显示屏真小，传进来的光那么微弱，弱到他根本看不清钟南那张已经被欲望占据了的俊颜，即使现在他瞪大了眼睛，也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五官的轮廓，但这些，对玉尧来说，根本不够。
　　思想放空，嘴就跟着不受控制。
　　“哥，我好想开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钟南手上动作一顿，微眯着眼，嘴角微扬。“别说话。”热浪伴随着他说话时的气息，一股脑的全打在玉尧脸上，这一秒，后背的手指攀爬到了脖颈上，只是稍稍用力，玉尧便被带得重心一偏，脑袋向下砸下去之后，首先接住他的是钟南的唇，仿佛命中注定，仿佛蓄意已久。
　　等到卧室灯终于亮起来的时候，钟南已经整个人坐靠在床头，喘着粗气，脸上的潮红还没有完全退却。
　　他微眯着迷离的眸看着玉尧，舌尖若有似无的缓缓在自己上嘴唇边沿划过，脸上尽是掩盖不住的舒爽笑意。
　　“刚刚不是说想看我的样子么？现在灯打开了，怎么不看了？”
　　玉尧只觉得臊得脸上到耳朵根都痒，搓着满手的湿滑，恨不得把头埋到床底下。
　　到不是怂，就是还不习惯在光亮里过分的暴露自己的本性。
　　钟南看他，越看越欣喜，笑意一直荡漾在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玉尧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挪着窝下床，想说去洗手来着，谁知套好拖鞋还没来得及走出一步，整个人又被钟南拽得跌坐在床上。
　　钟南从身后拥着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一只手不轻不重的在腰上抓揉着，另一只手打着旋半拉半拽的勾开了他松紧裤腰上的抽带
　　玉尧先是一愣，下一秒就开始挣扎。
　　“哥…我…”
　　钟南在他耳边，肩膀上一通乱肯。
　　“嘘…别说话，我有一些欲望…想跟你分享。”
　　后来过了很久，玉尧都想不起来自己那天究竟是怎么回答的，只记得好像自己整个人都在半空虚浮着，脚不沾地，身后空无一物。
　　而那晚的钟南，逆着光，眸光贪婪的锁定在自己脸颊上。
　　第二天一早。
　　钟南想着，前晚一夜没睡，昨晚又劳心劳力的消耗了一下精力，怎么说玉尧这失眠的毛病也该治好了。
　　他在无穷无尽的闹铃声中挣扎着坐起身，一回头，原本还在熟睡中的玉尧也跟着立马弹坐了起来，顶着两个能和墨镜媲美的黑眼圈，满脸蒙圈的四处乱看，表情呆愣，半晌都没回过味来。
　　“你这是…昨晚又没睡？”钟南有被他眼窝下明显乌青的印记震惊到。
　　“没…”玉尧下意识想摇头辩解。
　　“我！要！听！实！话。”钟南一眼就看破了他的伪装，一字一顿，满是无奈。
　　玉尧愣愣的看着他，过了能有十五秒那么长，才咬着唇点了点头。
　　这事他本来真的想蒙混过关的，但奈何一大早脑子放空的太厉害，钟南又问得太突然，别说是沉默那么十几秒的时间，就是在沉默十几分钟，玉尧也不一定就能编出一个靠谱的理由来。
　　其实昨晚他是真的有在很认真睡觉的，放缓了呼吸，放空了脑袋，用着最舒服的姿势，闭眼一动不动。
　　可即便就是这样默默躺了一整夜，他的精神状态都依旧还是最清醒的，终于临到天亮时微微觉得有些困顿，奈何就在这时闹铃已经响了。
　　钟南也点点头，沉沉的叹了口气，手掌绕过耳垂，重重的盖在他的后脑壳上，一个轻轻浅浅的早安吻就落在玉尧的眉间。
　　“玉尧，我这个男朋友是不是当的挺不称职的，在一起那么多年，我居然连你有这么严重的失眠症都不知道。”
　　玉尧轻笑给出合理解释。“不算失眠症，我就是…你回来，我们又重新在一起了，觉得很开心，兴奋过头了才会失眠，过两天就好了。”
　　“真的？”钟南有点不信。
　　玉尧再次点头。“真的。”
　　钟南无奈再次笑开。“行吧！你说真的就是真的。对了，有空的话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我不知道的那一部分，小时候啊！学校里的朋友啊，父母家庭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可以。”说着钟南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脑袋。“我就是突然发现，我了解你，了解的太少了。”
　　玉尧踌躇。“哥！我还是喜欢听你讲你的事，我的…不重要。”
　　钟南起床，利落的开始穿衣服，玉尧看了眼时间，知道上班快迟到了，也跟着下床，钟南百忙之中回头看了他一眼，赶忙阻止。
　　“就别起来了，乖乖在穿上躺着闭眼睡觉。”
　　玉尧不依。“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上班。”
　　“求求你了小祖宗，你快好好休息一会儿吧！连续三天两夜没合眼，黑眼圈严重得像被人打过一拳就算了，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就连眼窝都跟着下陷了，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机，我说真的，不是吓你，我都怕你这样的状态一出门就跟外面的雪一样不着痕迹的就化开了。”
　　玉尧被他说得也有些心慌，搓着脸就想起来去照镜子。
　　钟南现在已经是他的男朋友了，不管出于什么角度，什么理由，他都不想让自己男朋友看到这样乱糟糟的一面，没人会喜欢。
　　大家都是视觉性群体，都喜欢和光鲜亮丽的人来往，如此外形的伴侣，只会让人想鄙夷，想摒弃。
　　钟南一只手就把他按在原地。“听话好好睡着就是了，又起来做什么？”
　　玉尧说：“照…镜子…”
　　钟南笑的得有些收不住，吧唧吧唧在他两边脸颊上嘬了两口。“宝贝儿！相信我…不管你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好看的。你乖乖听话好好睡觉，就别勾着我了，不然我上班就该迟到了，虽然我是老板不错，但是你也知道，表嫂那人尤其对自家人下手特别狠。”
　　玉尧也笑了，搔了搔鼻尖把人放去刷牙洗脸。
　　不用起床，不用出门，玉尧就没跟钟南挤，靠在门框边，能看到他刷牙时缓缓动着的下颌骨，手臂推动牙刷时，能看到脖颈侧面微微凸起的经络。
　　钟南在门口穿好鞋，跺了跺脚，看了一眼一边扒在门边上像只小尾巴一样可怜兮兮的玉尧，顿时只觉得心头像是被千丝万缕的丝线勾住。
　　难怪古人说：从此君王不早朝。
　　就对着这么一个和自己两情相悦的良人，别说什么上不上班了，就是江山殆尽也不为过。
　　“好了！我去上班了，今天一定要在家好好睡觉，养足精神，看你这样整天挂着个熊猫眼，怪心疼的。”钟南说着指腹抚过玉尧乌青的眼窝，眉头紧蹙。
　　玉尧问：“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糟糕？”
　　钟南轻笑，一吻落在他眉间。“何止糟糕，简直就是糟糕透了，糟糕到没眼看的那种。”
　　玉尧大囧，埋着头不敢让钟南看自己。
　　“哦！对不起…”
　　他声音很小，小到可以让人忽略不计，小到钟南以为自己幻听。
　　他问：“什么？”
　　玉尧摇头，没说话。
　　钟南轻笑，抬脚跨出门，眼看走廊没人，回身抱了抱玉尧，这拥抱很短，一触即分。
　　两个大男人，大早上出个门就在这儿腻腻歪歪的，钟南其实觉得挺那啥的，但就是觉得依依不舍，就是想整天和玉尧黏在一起，大概这就是热恋吧！
　　“乖乖在家看家，早餐我一会儿叫人给你送上来，午餐也会让人给你送，无聊了就给我打电话，别怕影响我工作。”
　　钟南交代一句，玉尧就闷着头点一下。
　　最后看到钟南的身影慢慢随着电梯门的合拢而消失。
　　玉尧就这么靠着门框，看着降下去又升上来空空如也的电梯门，愣在那里，好半天没动。
　　他有种冲动，想这么不管不顾的跟着钟南出门，又想拿手机立马给钟南打电话。
　　但他都忍住了，关上门，看着空落落的房间，玉尧有种错觉，现在在这里站着的，只是一具空壳的行死走肉，他的灵魂，已经跟着钟南出门了，或许这时候就漂浮在副驾驶，一如昨天那样，痴迷的看着钟南帅气的侧脸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