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勇者的那些年》爱吃榴莲的菠萝包

15、白热化（下）

　　萨维拿出草图对着房子仔细比对了下，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艾德里克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灵魂画手，亏得库里先生能从这样的画里找到关键物品，看出是个什么地方。
　　牛逼！
　　他上前敲了敲门，没一会儿，一个三四十岁，体型瘦弱的女人打开了门，她长得还算漂亮，但是一脸的病容，没什么精神的看着萨维跟乔伊德。
　　“请问你们是？”她轻声问道。
　　“夫人您好，我叫萨维.卡特，这位是乔伊德.奥德里奇。我们是，我们是来找……”萨维卡壳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艾德里克的名字。他一直以为这里现在没人住，所以艾德里克才会选择藏身于此。
　　难道是他找错地方了？
　　“哦，原来是卡特先生，请进来吧，艾德正等着您呢。”听到了他们的名字后，她露出了个友善的笑容，将两个人迎了进来，“我叫乔安娜.格林，是艾德利的妻子，我曾经在艾德利那听说过您的名字，他说您是过来度假的。”乔安娜带着他们穿过客厅，朝二楼走去：“抱歉，房间里有点乱，我还没来得及整理。”
　　萨维随着她的话打量了下这个屋子，客厅里的沙发已经四分五裂，天花板上的灯掉到了地上，墙壁上有几道很粗的痕迹，有些陈旧的血迹还没有被擦除。这都是那场残酷的袭击所遗留下的痕迹。萨维心情变得有点沉重，他道：“没关系。您的伤好了？格林太太，我听索菲娅太太提起过，当时您也受了挺重的伤。”
　　乔安娜：“恩，是的，我不想再打扰海伦，伤好的差不多就搬回来住了。”
　　两个人十分有默契的没有提起到现在都还住在魔法协会里的昏迷不醒的艾德利。
　　乔安娜带着他们停在了二楼尽头的一扇房门前。“小艾德里克就在里面。”她敲了敲门，喊道：“艾德，卡特先生来了。”门应声而开，艾德里克出现了。他的情况也不大好，头发凌乱，脸上有几道伤痕，肚子上还缠着绷带。
　　“我去给你们泡杯茶。”乔安娜说着离开了二楼。艾德里克堵在门口没有让他们进去，他看了一眼乔伊德，后者也在打量着他，艾德里克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他脖子上的月之瞳上停了不少时间。
　　“他是谁？”他问萨维。
　　“乔伊德.奥德里奇先生。我在南大街的水塘边碰到的。奥德里奇先生，他就是艾德里克.莱特先生。”萨维简单的为二者介绍了一下，“我不懂你干嘛非要留张画给我。”萨维抱怨道。
　　艾德里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看得出这是艾德利的家。我画的那么好！”
　　？？？
　　弟弟，你对着你的画再把这句话给我说一遍，就那火柴棍一样的画哪来的脸说画的好！谁给你的自信。恩？
　　萨维对此无话可说。
　　三个人回屋落座后，艾德里克简单交代了下自己逃跑后发生的事。因为他受了伤，梅格里恩的人便循着他留下的血迹一直死咬着他不放，好几次他差点就要被他们抓住了，好在他对这里十分熟悉，最终有惊无险，都躲了过去，后来他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就躲到了艾德利的家，跟萨维一样，他也没有想到乔安娜竟然回了家。当时，他还没有恢复人形，不用说，乔安娜被他的样子给吓晕了过去。
　　“那她知道你是恶魔了？”
　　萨维想起乔安娜夫妻的经历，这里真的安全吗？
　　艾德里克道：“恩，她醒来后我就跟她说了，她相信我，并且还帮我将追来的梅格里恩的人应付了过去。”
　　萨维：少年，你心够大啊。
　　“乔安娜见过那只恶魔，她知道不是我。”艾德里克想了想又补充道。他没有艾伦那么强的叙事能力，只会想到一点说一点，尽力把事情给说完整。
　　经他这一补充，萨维也想起来了，中级恶魔袭击艾德利的时候，乔安娜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着的，因此受了很大的刺激跟惊吓。
　　但，都这样了还肯相信并收留艾德里克，乔安娜瘦弱的身躯里有颗坚定而善良的心。
　　萨维将艾伦的心愿跟在魔法协会发生的事告诉了艾德雷克，他原以为艾德里克会冲动得去找杰尔的父母算账，也做好了说服他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艾德里克并没有因此而发火。
　　这不大可能啊。从他们仅有几次的接触中，萨维就知道他有多在意自己的哥哥，他绝不会对艾伦受到如此严重的污蔑坐视不理。
　　“之前，他们来找过乔安娜阿姨，我在楼上听到了一些，也知道他们的打算。”从他们来过后，艾德里克就一直在压抑着心里的火气，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出去，如果他再一次在人前变成恶魔的话，就彻底坐实了这群人所说的话了。
　　这时坐在一边的乔伊德突然开口了，他是对着艾德里克说的。“少年，你真的确定是高级恶魔把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吗？”听到他的问话，艾德里克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变得更加冰冷，萨维仿佛看到他全身都在往外冒着冷气。他不由自主地往后坐了坐。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前他看他的眼神就已经让他很不爽了，现在是在故意挑衅吗？
　　“唔，请不要误会，我不是说你在说谎，而是……嘛，也许是我睡太久的缘故，我的知识面受到了很大的挑战。”看来是恶魔进化出了更高级的能力。他想。
　　这到底是睡了多久？一觉醒来到新世界了？
　　“当时就只有我跟哥哥，还有那个恶魔在，不是它的话还会是谁。”出于对萨维的信任，以及他本人确实看上去没什么恶意，艾德里克也不再冷冰冰的，他稍微解释了一下。
　　乔伊德点了点，算是相信他们的说法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真想会一会这个恶魔。
　　房门又被敲响了，这是去泡茶的乔安娜回来了。
　　她将茶水放到三人的面前，然后也坐了下来。她告诉三人，等会她会去魔法协会看艾德利，如果他们有什么话要对艾伦说的话，她会想办法帮他们传达。
　　作为被恶魔袭击的受害者，没有人会防备她的。
　　“谢谢您，乔安娜阿姨，请您帮我转告哥哥，告诉他我一切都好，不要为我担心。”艾德里克说道。
　　“格林太太，麻烦您告诉艾伦，我已经找到了艾德里克，想办法完成他的心愿的。”萨维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奔波了半天，他早就口渴了。
　　乔伊德恢复了日常慵懒的状态，拿着茶水慢慢品茗，没有加入到他们的对话中。
　　乔安娜一一应下。她看着艾德里克，用手指抚摸了下他的脸，然后双手紧紧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心里泛起了微微的刺痛。
　　受到恶魔袭击后，她变得跟疯子一样，是艾伦陪着她硬撑了下来，从爱丽丝小姐那知道艾德利有复苏的可能后，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要面对艾德里克变成恶魔的悲剧。
　　都说善有善报，神佑世人，可这兄弟俩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他们父母在世时是镇上的乡绅，也是有名的慈善家，经常乐善好施，她跟艾德利，还有索菲娅旅馆那帮子人年轻时也受过他们不少恩惠，老莱特夫妇故去后，他们家的亲戚露出了丑恶的嘴脸，瓜分掉了他们家的财产，只给这对兄弟留下了一套房子和少的可怜的一笔钱。这6年来，他们不愿意白白接受大家的恩惠，经常帮着他们做事，而他们也早就把这对兄弟当成了亲弟弟看待，所以当艾德里克跟她说他是被高级恶魔变成了那副样子，她选择了相信。她怎么会选择轻易相信外人的几句话而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呢？
　　现在艾德利昏迷不醒，艾伦被当成恶魔的爪牙看管了起来，艾德里克被追捕，她不能再当艾德利背后的女人，她必须站出来。
　　琼斯夫妇俩都不是好对付的人，他们的那个儿子，嘴巴里成天就没几句真话，可这并不影响这次他们靠此聚拢人心，毕竟杰尔是真的遇到了恶魔的袭击，没有人会怀疑受害者。而且，不少人早就六神无主了，恐慌给这座城市带来了猜忌、怒火、攻击与邪恶。就像茫茫草原，一点就着。凭着他们的手段，很快市长或者神官就会出面向魔法协会施压，他们会做什么，乔安娜很清楚。她要想想办法帮帮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她看向坐在艾德里克身边的萨维，这个来自阿涅镇的外乡人，她能从艾德里克对他的态度上感觉到对他的信任，或许她可以找他帮忙。她想。
　　她拍了拍艾德里克的手，让他一定要答应她，在她去魔法协会期间，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不能从这里跑出去。艾德里克还没回答，萨维就应声说会替她看住他，一直等到她回来，他再回旅馆去。
　　乔安娜离开没多久，乔伊德也起身告辞了，他看得出因为自己的存在，眼前的两个人都不打算讨论正事，既然已经确认了他在意的事，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他前脚刚走，勇者之剑后脚就出来了，之前它就在莱特兄弟面前现过身，因此出来的毫无负担。
　　除了萨维外，很少有男孩子能抵挡勇者之剑的魅力，艾德里克也不例外，毕竟勇者的故事可是亚塞大陆儿童们的启蒙读物之一，试问谁小时候没有个当勇者的梦呢。
　　之前在他家里没有时间让他看看这把传说之剑，这次勇者之剑一出来他就把它拿过去仔细看了个遍，甚至把它拿在手上比划了好几下，勇者之剑还十分配合的帮他配上音效。
　　艾德里克难得表现出来的孩子气，让萨维感觉挺新鲜的。
　　“你还会剑术啊？”他问道。佩兰国的魔法师跟骑士的关系算不上融洽，即使在一个小队里，两者也经常发生冲突，除了一些贵族魔法师，大部分都不会去学习剑术。但，即便萨维是个外行人，他也看得出艾德里克的那几下使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会一点点，小时候父亲有请过剑术老师教我跟哥哥，他原本希望我能成为一名皇家骑士。”艾德里克又耍了两下后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勇者之剑。
　　萨维：那样的话恐怕太浪费你的魔法天赋了。
　　勇者之剑跳着来到了萨维身边，将剑柄靠在他身上。
　　“主人，我亲爱的主人哟，您看到我刚才的身姿了吗，是不是很帅！有没有冲动想要试一试啊？”它见缝插针卖起了安利。
　　萨维弹了它一下：“不帅，不想。”忽视了勇者之剑的不满，他对艾德里克说了艾伦的心愿。
　　眼前这情况，萨维跟艾德里克都心知肚明，怀疑的种子已经在镇民们的心中种下，流言会成为最好的温床，即便抓住了那只中级恶魔，洗清了兄弟俩的冤屈，人们依旧不会相信变成了恶魔的艾德里克不会伤害他们。他跟艾伦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不过是将之前的计划提前，不用感到难过的。艾德里克自嘲的想。
　　当务之急是如何将艾伦从魔法协会带出来。
　　他们肯定把他看管的很严，单靠艾德里克想要硬闯的话根本不可能，他跟梅格里恩的那次交手，能从他们手底下逃出来，可以说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再次正面碰上的话，艾德里克毫无怀疑，亚连.威尔逊就能压制他。
　　那么如果加上恢复全部力量的勇者之剑呢？月之瞳就挂在艾德里克的脖子上，拿走的话对他来说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变成恶魔，反正这在镇上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可是，他真的要这么做吗？萨维犹豫了。一旦他拿出勇者之剑，那么他就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普通的生活。
　　他真的要就此走上勇者之路吗？
　　原本把艾伦留在魔法协会并不会让他发生生命危险，萨维一直打算的是等抓到中级恶魔后，只要找到证据证明艾伦跟袭击事件是无关的，他们就没有理由再关着他，而艾伦恢复了自由，兄弟俩还有机会离开。而做这些相信只要他够谨慎，就不会暴露出他勇者的身份。
　　可杰尔父母今天这一出彻底打乱了他的步调。魔法协会对艾伦来说不再是安全的，救他出来成了首位。
　　他还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他纠结了一会，看了一眼眼前的艾德里克，最终还是没有提出这个建议。
　　再给他点时间好好想想吧。没准等下他们可以商量出更好的计划呢，萨维自我安慰道。
　　但显然，在实力强大的梅格里恩成员面前，想要在他们眼皮底下将艾伦带走而不起冲突简直异想天开。他们想了好几种方法，最后无一例外都会跟他们碰上。一直到乔安娜从魔法协会回来，两个人也没想出个好计划。
　　乔安娜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今天下午她顺利得见到了艾伦，并且将他们两个的话都传达给了他。
　　“你哥哥叫你不要太担心他，让你保护好自己，别被梅格里恩的大人们抓到。他现在被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几个魔法师轮流守着他，谢天谢地，他还不知道琼斯夫妇带人去魔法协会闹事的事情。”乔安娜说道。
　　她一进来，勇者之剑就跑回萨维身体里了。
　　“那就好，哥哥是个敏感的人，要是他知道现在镇子上的人是这么说我们的，一定会伤心的。”艾德里克松了口气，听到艾伦现在一切都好，他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这时，乔安娜突然看向了萨维，她抿了抿嘴，像是下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毅然决绝得说道：“卡特先生，我从艾伦那里已经知道他拜托您的事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是说，如果我有什么可以帮得上您的忙的话，我随时愿意效劳。”
　　“乔安娜阿姨，我拒绝。您不需要这么做，您肯收留我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我不能再把身为普通人的您卷入之后的纷争中去。”艾德里克听了乔安娜的话，急忙开口道，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焦急的神色。
　　“艾德，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我只是想提供一点帮助，这对我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乔安娜不为所动，她坚持自己的决定。
　　“我赞同艾德里克的话，格林夫人，您应该知道现在艾伦在人们的眼里就是恶魔的帮凶，您有没有想过，一旦被他们知道是您帮助他离开的，您会落入怎样的境地吗？今天的他们就是您的未来，甚至他们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萨维也不愿意将眼前这位女士卷入，她承受的已经够多了，“想想您的丈夫艾德利，他还需要继续治疗不是吗？”莱特兄弟还有离开这里的可能，乔安娜跟艾德利可没办法。
　　谁知乔安娜在听到艾德利的名字后反而变得更加的坚定：“我相信如果亲爱的艾德利还醒着的话，他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帮助你们兄弟！艾德，你跟艾伦就像是我们的弟弟，既然你现在站在我的面前，愿意把发生在你跟艾伦身上的苦难告诉我，那么，我也想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来帮帮你们。”她来到艾德里克的面前，伸出双手将他抱进了怀里，她的语气虽然十分的温柔，但吐露出来的话语仿佛充满了力量，“这6年以来，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多多依靠我们这些大人，跟我们撒撒娇，虽然我们没有什么强大能力，但一直以来也想为你们做点什么。所以，这次，给我这个机会，别拒绝我好吗？”
　　“乔安娜阿姨……”艾德里克的鼻子有点酸涩的，他偷偷用手擦了擦眼角分泌出来的液体。
　　“卡特先生，我知道您担心我也被卷入流言蜚语中，担心我也会被打成恶魔的同伙，但您不觉得这种担心已经太晚了吗，我已经收留了艾德里克，我已经选择跟他们站在一起，还是您觉得我应该现在去将他举报了。而且，卡特先生，身为普通人的您为什么要出手帮助他们呢？您又有考虑过后果吗？”乔安娜一连串的问题打的萨维措手不及。
　　她虽然长得瘦弱，但这张嘴可一点都不弱。
　　萨维想那还是不一样的，不管怎样，他也不算个普通人，他还背着个勇者的名号，即便他什么都不会，他还有勇者之剑。而且他是个外乡人，哪怕被发现他在帮莱特兄弟，事后他还是能找到办法回到阿涅镇去。
　　但是，如果他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他大概就会选择袖手旁观了。
　　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勇者的身份，但现在又何尝不是仗着这个身份在行事呢？
　　乔安娜已经下了决心，她清楚的知道事情败露后她要承受的后果，但她依然执意如此。就像她说的，从选择收留艾德里克开始，她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他们的阵营。萨维跟艾德里克都知道说服不了她了。有了她的加入，事情变得稍微简单了起来。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乘梅格里恩外出寻找艾德里克的踪迹时，由乔安娜想办法引走在魔法协会里剩下的几个人，艾德里克则乘机溜进去带走艾伦，萨维则负责盯梢跟接应，万一他们行动败露，也能留有余地。这确实有点冒险，但却是他们目前能想到最好的一个办法。
　　因为今天乔安娜已经去看过艾伦，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他们把时间定在了两天后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