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爱》舒然昀尔

7、寒假（二）

　　“你刚刚说你们在干嘛？”
　　“上山，拜神。”
　　“这都21年了，你们还搞封建迷信那套啊？”向竟看着手机那边的风景，不可置信道。
　　“这信不信的只是一种美好祝愿，又没说要你光靠它。一路上的风景倒是不错，我每年来外婆这都被他们拉来。”方承清一边爬石梯一边回他。这山还是比较陡的，爬了大半他已经有点大喘气了。
　　“灵吗？”过了一会，似不好意思般，飞快说了一句，还转开了视线，不敢对着手机。
　　“什么？”山上风有点大，说得稍微小声点都听不到。
　　“我说它灵不灵验？”悄悄话似的，凑到手机边轻声说。
　　“怎么着，向影帝有兴趣啊？”方承清将摄像头换回来对着自己。
　　“要是灵的话你就帮我拜拜。”
　　“呦，刚刚是谁说不搞封建迷信来着？还要别人帮你拜…”
　　“求它保佑我跟我男朋友长长久久。”坚定的眼神看着对方。
　　方承清话没说完，就听到那动人的一句，险些就想脱口说那我们现在在一起吧，但是不行。谈恋爱真的太上头了，现在没谈呢他就只想跟向竟腻腻歪歪地整天说些没营养的情话，在一起陷入热恋期岂不更耽误学习，为了能有更好的未来，就不能在心里柔软的时候下决定。
　　“你还是看看风景吧，别给我下药了。”再多来几回，非把我意志力软化了。
　　“算了，你这大喘气我现在承受不住，先挂了吧。”
　　“嗯。”

　　又多走了小一会儿，方承清他们才到达山顶的观音庙。因是过年期间，上香的人多了很多，烟雾缭绕，鞭炮声也是此起彼伏。方承清只拎了点水果跟饼干上来供奉，规矩地摆在观音像前，而后拜了三拜。几个表弟表妹们拜完后都散开去玩了，他假装去门口看人家放鞭炮，等他们彻底看不见了又转回去，先是不经意般看还有没有熟人，确认没有之后又往观音像前去，这回还跪在了蒲团上，可见虔诚度。

　　“观音菩萨，我知道一个人想要什么要靠自己争取，如今我们都已属意彼此，也一定会努力守护这段感情。只希望您能给我们一点点好运，在发生意外时能有惊无险，不至于让我们散于人海，相信在共同的努力下，我们一定能长长久久的，谢谢您。”心里默念完还叩了三个响头，随后站起，尽量表现无事发生般慢悠悠去找他的表弟们。如果没有旁边那些大妈们时不时看他的眼神，说不定他真的可以当无事发生。这会儿人家可能都已经在猜他是求学习，求事业还是求姻缘了。脸皮发烫，早知道不求了，都是向竟的馊主意。

　　“承清哥哥，你快来，这里有块石头好漂亮。”表妹见他走到洞口就赶紧招呼道。
　　“再漂亮也不能凿，这是经年累月大自然的馈赠，看看得了，别什么都搬你房里去。”方承清知道她什么尿性，看到什么好看都想带走。也不是要搞什么破坏，就是想收藏起来，当她的传家宝呢。
　　“我也没说要凿啊，前边也有漂亮的我以前又不是没发现，你看我凿了吗？就会冤枉我。”表妹撅着嘴，不高兴道。
　　“你若不是个惯犯，表哥也不至于冤枉你，别在那装可怜了，我这边还有一块更漂亮的，连发光的那些点都连成狗的形状一样，你看看。”二表弟说。
　　“真的诶，承清哥哥你快过来看。”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根本没把刚才那茬放在心上。
　　“来了。”方承清走上去一看，还真是挺像的，就是少了条尾巴，连牙齿都能清晰分辨。

　　他们一直玩到了下午两点多，才意犹未尽地下山。中间饿的时候直接吃供奉过的水果和饼干，正好，省得拎回去了。
　　下山就比上山轻松多了，遇到了刻有功德碑的，几人还会停下看上几眼。这石梯是新近几年修的，当时村大队贴出通知，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人。村里将近三千多人，是附近几个村中最多的，出人头的就每家轮流着干，男女都得上，只不过女人干的要轻一点。外婆家当时是出钱了的，但是人比较多，他们的名字刻在了第三个碑。
　　这村方承清认识的也就外婆一家，看完熟悉的名字也就退开了，剩他们几个还在那看，每回都看，还无聊地考对方哪些名字在哪，谁能更快地说出来，无聊至极。眼睛从不远的竹群移到眼前的围栏，在修好第一次来的时候，看着上面故作木头的颜色和烧毁的痕迹还以为真的是木头做的，谁知上手一摸是水泥的坚硬和冰凉，不说巧思，起码是费了心思的。

　　“走了，这人挤人的，你们还非得挡路，无聊的话就回家再比。”收回思绪，方承清催他们道。
　　“诶走走走，赶紧回去吧，一出来玩就是一天，家里还有客人呢，说不定回去要挨骂，没帮忙干一点活。”
　　“你不就是出来躲懒的吗？当我们不知道呢。”三表弟说。
　　“是啊，大哥最懒了，还老指使我们。”二表弟也说。
　　“谁躲懒了，我是不耐烦他们问东问西，说什么指使，我那是锻炼你们的自主能力，省得以后住校了两眼一抹黑…”
　　“行了，赶紧走。”方承清不耐烦他们啰嗦，率先走了。

　　到外婆家时，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出嫁的姨妈一家和方承清爸妈。走亲待客一般都只吃一顿，有的中午来有的傍晚来，刚刚舅舅还打电话呢，说还有一桌客傍晚才过来。

　　“承清，马上要高考了，有没有把握？”姨妈问他。
　　“当然有把握了，承清哥哥出手，没有考不上的道理。”
　　表妹昂起头，抢先答了。
　　众人大笑，都知道表妹从小就服方承清，课业上遇到什么难题也都只问他。
　　“还行吧，反正，尽最大的努力。”方承清在亲人面前，倒是从来不会表现张扬。
　　“哎呀，这高考对你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我连谢师宴的场地都想好了，肯定能成的对吧？”
　　可惜他不张扬，他妈张扬啊，他都怀疑这些年，他妈就是以这种方式激得他不敢放松，成绩才一直稳在前排。
　　“呃，咱还是收着点吧，轻而易举什么的，过了。”方承清觉得他妈迟早得把他吹上天去放个风。
　　众人再次哄然大笑。

　　吃过晚饭之后，大家帮忙把餐桌碗筷收了就分别回家了。冬天黑得早，等方承清他们出了大门才发现雪又下厚了。手机上积攒了几条未读消息，方承清点开上面的置顶。

　　【承哥，看我儿子。】
　　放大图片，原来是一只猫。
　　【它估计是胆肥了，竟然敢觊觎你。】
　　【看，还压着你照片不准我抽出来，两个眼珠子看着你，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回是一张腿部的特写，由于被猫挡了大半，方承清并没有看清是不是他的照片。
　　【我决定了，等高考完我就要给它找个老婆，种族不同，是没有结果的。】

　　看到这里，方承清轻笑出声，指尖轻点，回复过去。
　　【怎么，你要给它找个母猫吗？】
　　【怎么会，他爸爸我找的是男的，它喜欢的定然也是公的，否则它为何压着你照片不放。】
　　【真是我照片？】方承清问。
　　【是啊，呐，我拍给你看。】
　　聊天界面突然弹出张图片，还真是他。那里面，他的脸只露了三分之一，其余的焦点都在他的手上。一根手指竖起，转着篮球。
　　【不是说你儿子压着不让你抽出来吗？还有，你当时躲哪个角落拍的我照片？我都不知道。】
　　【我跟它讲道理啊，说这是你另一个爸爸，咱不能乱来，你就算看他长得帅气，也不能违背刚理伦常啊。乖放手吧，哪天爸爸给你找个比他更帅气的，就是这样它就放手啦。还有，我当时就在操场的东南角，跟张宿聊天呢，估计你没注意到。】
　　神他妈刚理伦常，方承清都气笑了。
　　【它明明是在看球，你傻不傻逼。】
　　【我才不信，你长得这么帅气，它必定也是被你吸引的妖艳贱货之一。】
　　【那是你儿子。】
　　【也是你儿子。】
　　【好吧，也是我儿子…】
　　【算了，还是直面我的内心吧。】
　　【什么？】
　　【它不是什么妖艳贱货，能被你吸引的，必定也是同你一样优秀的，我不该吃醋的。】
　　【你是在夸你自己吗？】

　　“看来我们家承清谈恋爱了。”
　　“什么…”方承清一门心思放在手机上，压根没听清他妈刚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抱着手机聊得这么开心。”方妈妈从副驾驶转过头问他。
　　“没有。”确实还没有。
　　“谈也没有关系的啊，我们又不担心你耽误成绩，只是要共同进步才可以啊。”方妈妈毫不在意什么早不早恋，只要不太越过界，能多收获一份快乐，自然没有阻止的道理。
　　“你这态度是鼓励我早恋啊？男的也行？”方承清试探道。
　　“什么…你喜欢男的啊？”方妈妈惊得眉毛高抬。
　　“我可没这么说。”
　　……
　　“男的，也，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