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尽》妖梦铃

90、他们的路

　　好不容易哄任昭衍睡下，穆少恭给他盖好被子后自己一个人回到客厅，从酒柜那里拿了一瓶酒出来--或许现在他需要用酒精麻痹一下自己的大脑，有的时候酒精也能使人更加“清醒”。
　　才刚坐下，电话便见缝插针打进来了--是俞知年。
　　穆少恭：“有事？”
　　俞知年顿了一下：“你声音怎么怪怪的？出什么事了吗？”
　　他知道今天穆少恭要做什么，前一天还特意给他发信息让他好好好考虑，只可惜这人并没有回他。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到底还是自己兄弟，俞知年不太能放心。
　　穆少恭长长的叹了口气：“有时间吗？来陪我喝一杯。”
　　“行，去哪喝？”
　　“我家。”
　　……
　　一个小时后，俞知道进了穆少恭的家门，看见茶几上的红酒瓶已经空了一半。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穆少恭洗了个杯子递给他，人看起来还算清醒：“不知道，就是想喝点，不知不觉就喝了这么多了。”
　　“……”总觉得离谱。
　　俞知年接过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所以呢？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看着好像也不太开心的样子。
　　穆少恭将今天在行衍发生过的事给他复述了一遍，听得俞知年整个人都震惊得合不拢嘴。
　　“不是吧，任昭衍明明看着……他怎么会？”
　　穆少恭转头看向房间的方向，那个人还在安静的睡觉：“是啊！我也没想到。”
　　俞知年一下子警惕了起来：“你在看什么？房间里有人？”
　　穆少恭点点头，又抿了一口酒：“任昭衍在睡着。”正是因为他在，穆少恭才把俞知年约到家里来，任昭衍的情绪并不算稳定，他不敢轻易离开。
　　俞知年吓得捂上自己的嘴，用眼神控诉穆少恭陷害兄弟，他现在总觉得任昭衍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一点都不想跟他有接触。
　　穆少恭撇了他一眼：“用不着这样，房子隔音很好，而且他吃了安眠药，听不见。”
　　听完他的话，俞知年这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放下来。
　　俞知年：“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最开始穆少恭的目的就是行衍，现在他也的确拿到的行衍的股份，但是那都是用他本来的资金换来到，因为这些股份穆少恭的资金出现了一定的空缺，本来是准备用行衍的流动资金进行弥补，但是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可能了。
　　穆少恭摇摇头：“我不知道，实在不行的话……找我爸妈帮忙吧。”
　　俞知年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以前不是说绝对不会依靠叔叔阿姨的吗？现在认输了？”
　　穆少恭没说话，他早已经过了那段叛逆自大的年纪，很多事都已经看开，而且他在意的事也在改变，有的时候适当的求助也不是不行，大不了撑过这一年之后再还给他们就是。
　　毕竟他手里握着行衍的股票，只要再过一年他就可以从中获利，只是速度会慢一些。
　　俞知年点点头，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问：“那你跟任昭衍怎么办？”
　　“我们……已经分不开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可以为了任昭衍放弃自己的一切，而任昭衍也不会让他有任何逃开的机会，他们这一辈子注定要绑在一起了。
　　俞知年沉默片刻：“我不知道该不该替你高兴。”
　　值得庆贺的是穆少恭走出了赵郢带给他的阴影，可是却跳进了另一个坑里，任昭衍的确不会背叛穆少恭，但是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在哪一天拖着穆少恭一起去死。
　　穆少恭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后悔，最起码现在跟他待在一起我觉得舒服。”
　　或许在别人眼里，任昭衍的性格很差，还是个药罐子子，随时随地变脸……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他，穆少恭都能接受，都会在意。
　　他不需要太好，也不需要有别人钦羡的性格，只要他能留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俞知年嘴角抽了抽：“可能也就你可以接受得了他的性格吧，虽然我跟他不熟，但是……算了，不说了，你开心就好。”
　　看着穆少恭逐渐变得危险的眼神，俞知年识相的闭上嘴，他并不想招惹穆少恭生气，不是上门讨打来的。
　　穆少恭仰头又咽下一大口酒。
　　俞知年单手撑着自己的脸：“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把一切都考虑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喝闷酒？”
　　穆少恭垂下眼睛，许久才开口：“因为我发现我跟他之间，从始至终都是他在抓着我，我却怎么也抓不到他，只要他一松手，我们就没有任何可能。”
　　任昭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解他的所有，但是自己却不知道他的心思、他的秘密，更没办法帮他减轻病痛，他什么都做不到。
　　任昭衍总给他一种感觉--我爱你，所以我可以选择拉着你一起毁灭，又或者他可以自己独自消亡，不需要穆少恭的参与。
　　他的病也是一个大问题，穆少恭问过邢添辰，邢添辰说任昭衍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很可能会折寿，就算没有危及寿命，任昭衍这剧烈的情绪波动也可能会逼得他崩溃。
　　所以不管任昭衍想要什么样的路，他完全可以自己选择，如果有一天任昭衍突然不想活了，他完全有可能选择不顾一切一个人赴死，而穆少恭只能被迫接受一切，什么都做不到。
　　就跟今天晚上一样，如果他动作慢一些，或者没能及时抓到那把刀，任昭衍现在会是什么样？
　　他不敢想象。
　　他不喜欢这样，两个人的路就应该两个人一起走，而不是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这样的感情太容易破裂，而任昭衍又是那种容不下任何瑕疵的人……
　　俞知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干的问一句：“那你打算怎么办？”
　　穆少恭：“我想知道他心里的秘密，也不希望他继续被病痛折磨，我想帮他也算是帮自己。”
　　俞知年叹了口气，确定自己兄弟是真的沦陷，有些无奈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作为兄弟，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嗯～俞知年有被自己感人的发言给感动到。
　　正等穆少恭给他反馈，结果那人压根就没搭理他，自顾自的接电话去了。
　　穆少恭皱着眉看着手机界面上那个名字。
　　都已经快接近晚上十一点，王岳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穆少恭压下心底的疑惑：“王董，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王岳在那边笑了好几声：“穆总啊，我是要跟你说那个合作的事，明天有时间吗？我们重新聊聊？”
　　穆少恭更无法理解王岳的意思，前几天不是还那么坚决吗？怎么突然就重新聊了？
　　“好，明天什么时间？”
　　“时间地点你来定吧，我到时候直接过去就好。”王岳顿了一下，又说“对了，把你上次拟订的那份合同也带过来吧，要是没什么意外情况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直接签约。”
　　穆少恭微微蹙眉，最后只是应了一句：“好。”
　　挂了电话，俞知年看这人一脸疑惑的模样，有些好奇：“又碰上什么事了？”
　　穆少恭简单的把王岳的事跟他说一遍。
　　俞知年也同样无法理解：“他这是突然就醒悟，准备改邪归正了？”
　　“……”改邪归正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
　　穆少恭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等明天见了他再说吧。”
　　“也好……”
　　俞知年话还还没说完，手机铃声便急促响起，这是他给程晓霞特意设备的来电铃声。
　　“差不多我该走了，女朋友找，我得回去跟她聊天了。”
　　穆少恭朝他挥挥手：“喝了酒别开车。”
　　“我带司机了。”
　　“喵呜～”未尽从房间里钻出来，确认陌生人不在了之后便跳进穆少恭怀里，蹭得他的衬衫一身毛。
　　穆少恭有些无奈，揉一把它的尾巴之后将它从自己怀里提出来，自己去了侧卧洗去一身酒味，换上睡袍才回到主卧去。
　　即便是吃了安眠药，任昭衍也还是睡得不安稳，眉心紧紧皱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穆少恭默默在心里叹气，伸手将他的眉心揉平。
　　任昭衍睡得茫然，身体很沉重，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在碰自己，本能的把头埋进被子里，假装自己不存在，不巧的是--穆少恭的手也被他一起卷到枕头底下去了。
　　穆少恭无奈，掀开被子的同时也轻柔的把那人的头转回来：“别这样睡，会窒息的。”
　　任昭衍自然不可能听到他说话，只是现在毫无防备的他可以任由穆少恭摆弄，莫名的，穆少恭心底升起一股满足感--好乖啊，要是一直这么乖就好了……想太多了，这就是个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
　　穆少恭自己也钻进被窝，将任昭衍扒拉到自己怀里抱住，手护着他的头，心想：“好好睡吧，从此以后，由我来守着你。”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任昭衍才醒，抬眼就看见一片光洁的胸膛，别说，这肌肉还挺好看的。
　　想着，任昭衍伸手戳了戳，手感还不错，是不是腹肌也是在种感觉？
　　任少爷的手慢慢往下移，还没到腹部就被抓住，他的手被包裹在一个温热的掌心。
　　任昭衍不悦：“干嘛？”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想干嘛？”穆少恭轻笑，在任昭衍额头落下一吻“我的胸肌好戳吗？”
　　任昭衍眯了眯眼，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力气不够，抽不出来。
　　“放手。”
　　“不放。”
　　任昭衍恼了，抬头就往穆少恭手臂上咬下去。
　　“嘶～你属狗的吗？”穆少恭痛得直抽气，却还是没有松手“怎么还喜欢咬人呢？我很好吃吗？”
　　“……”不跟神经病计较。
　　任昭衍撇开头，干脆拉过被子继续睡，他喜欢抓就继续抓着吧。
　　穆少恭无奈，松开了手又把他从被窝里扒拉出来：“好了，别睡了，你睡得已经足够多了。”
　　“所以呢。”
　　“我今天要出门见客户，你要不要一起去？还是我把你送回家……”穆少恭顿了一下，又说“或者你留在这里也行。”
　　任昭衍歪了一下脑袋，直直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