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用用》一盏灯灭

2、第二章

　　同王岁说了再见后顾一未又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后才慢慢的离开了这里。
　　他对道路不怎么敏感，所以绕了很久才回到自己要回家的那条路上。

　　当他到那个巷子口时江亓北已经在那里睡了好一会儿了。

　　他低头看着江亓北，依旧是那件薄薄的衣服，然后他转身去旁边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出来。
　　“喝点水吗？”顾一未蹲下来用右手轻轻摇了摇江亓北。
　　对方睁眼看见又是昨天那人便慢悠悠的坐了起来，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顾一未的话。

　　“怎么了吗？”见对方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顾一未发出了疑问。
　　“没什么，谢谢啊，我转钱给你。”江亓北接过水然后准备摸手机转钱给顾一未。
　　“不用了，一瓶水而已。”
　　“你这人，挺奇怪。”

　　顾一未不懂对方为什么要用“奇怪”来形容自己，明明他才是最奇怪的那个。
　　看着一脸懵懂的顾一未，江亓北开口说：“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挺面生呐。”
　　“我叫顾一未，是前几天转过来的七中高二学生。”
　　“七中的呀，还是个优质学生，挺不错，我叫江亓北，昨天谢谢你了，今天的水也谢谢了。”
　　听见“江亓北”三个字的时候顾一未瞳孔很明显的收缩了一下。

　　江亓北站了起来，今天他还没有很醉，起码他还可以自己走走，眼看着顾一未又想扶他，他说了句：“不用了，今天我自己就可以了，谢谢。”

　　说完江亓北冲顾一未摆摆手就走了。

　　今天回家顾一未晚了二十二分钟。

　　第三天，还是那个位置，还是喝醉的江亓北，只不过今天飘着小雨。

　　顾一未和第一天见他的时候一样举着伞走过去拍了拍江亓北，因为江亓北顾一未已经记住了这条回家的必经之路。

　　“怎么了？”江亓北迷迷糊糊的看了看拍他的人，看见是顾一未后他瞬间就坐了起来。
　　“今天下雨就不要躺这里了。”　顾一未将伞往江亓北那边倾了倾

　　“阿嚏！”还没来得及说话江亓北就先打了个喷嚏，来得真是时候。

　　顾一未把伞递给了江亓北，放下书包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也递给了江亓北，突然左右手都被塞了东西的江亓北有点不知所措，脸上竖了好几个大问号。

　　“今天需要帮忙吗？”
　　“啊，我。”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要不你先把衣服穿上吧。”顾一未接过了伞给江亓北腾出了手穿衣服，江亓北被迫往身上套着衣服。
　　顾一未重新背上了书包，然后去扶江亓北起来。
　　“我还没说今天要不要帮忙。”
　　“我觉得你应该需要。”
　　江亓北闻到了来自顾一未外套上面淡淡的香味。
　　“诶，你应该是十七岁吧？”
　　“嗯。”
　　“我二十一，你得叫哥啊。”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刚刚的发展，但是好在江亓北他脸皮厚呀。
　　“你年龄比我小为什么长得比我高？”
　　顾一未回答：“不知道，但是我不喝酒。”
　　听到这答案江亓北轻笑了一声，好小子，喊你叫哥不理睬，说到这个就怼上我了。
　　到了酒吧门口江亓北还是像第一次那样只让顾一未扶他到了这里。

　　江亓北：“还是门口吧，好学生就不要进去了，并且喝酒会长不高，对吧。”
　　顾一未看着江亓北一脸大仇得报的样子笑了笑。
　　“衣服已经有酒味了，洗了还你，谢了啊。”

　　今天回家顾一未晚了二十六分钟，并且没有穿外套。

　　换好鞋子后顾一未看见他爸妈都坐在沙发上面，沈曼一脸的担心，而顾盛江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顾一未知道他现在很生气。

　　“以后还是让司机去接你吧。”
　　在顾一未准备转身离开去房间的时候顾盛江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也没有问其他的事情，包括外套的事情。

　　沈曼急忙走到顾一未身边问：“小顾啊，外套呢今天外面这么冷怎么还把外套脱了啊。”
　　“没事的妈，今天朋，友有事借他了。”
　　说到“朋友”二字的时候顾一未哽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不关心自己身体呀，借给别人了你怎么办啊。”
　　“我没事的，好不容易交个朋友帮帮忙也是好的。”沈曼只是摸了摸自己儿子，脸上都是心疼。

　　“朋友什么的都是非必须的，没有什么用就还是不要结交了。”顾一未听见顾盛江的这一句话，表情瞬间就垮了下来，但是他没有和他争执的能力。
　　“妈我先去洗澡了。”
　　顾一未回到了自己房间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感冒。

　　在那之后的每一天，顾一未和王岁一样司机接送，他俩在校门口遇见的时候那场面还有点好笑，王岁看着他打开另一辆车的车门开玩笑的说：“怪不得你之前都不要和我一起，原来你也是司机专送啊。”说完这话王岁还冲顾一未挑了挑眉。

　　当车经过小巷口的时候顾一未习惯性的看向了那边，果然，今天江亓北也躺在那里。

　　回过头顾一未对司机说：“可以停一下车吗？我朋友有点事。”

　　司机头也没有回地说：“对不起啊少爷，老爷交代要在规定时间内送你回去，您朋友很急吗？要不打个电话同老爷说一声。”

　　顾一未听到这个回答后就知道停车什么的是完全不可能的，司机通过后视镜观察着顾一未，没有说话，顾一未其实知道，司机叔叔这么说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顾盛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不用了，回去吧。”

　　就算没有他这句话司机也会照常开回家，不会停。就像他被安排好的人生一样，不管经历什么，都不能停。

　　后面的几天江亓北都在那里，像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一样，没有一天落下，直到周末的时候。

　　周末，顾一未向顾盛江要到了通行证，简单说来就是允许他可以出门的许可证，不过有时间规定，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

　　说起“通行证”他也不是每次都可以拿到的，他得用什么东西来换，比如学习，当然这对顾一未来说很简单，所以拿到这个证还需要看当时顾盛江的心情好不好。

　　顾一未出门的时候沈曼一边检查他穿的厚不厚一边还在说：“注意安全啊，有什么事就给妈妈打电话，早点回来啊。”

　　就像许多家长一样不停的在叮嘱自己的孩子，顾一未冲沈曼笑着说：“知道了妈。”

　　顾盛江从始至终一直坐在沙发上面看书，这是他每天的习惯。

　　“妈我先走了。”
　　“好，注意安全。”
　　“知道了。”

　　顾一未出了这个被别人称作是“高档居住地”的地方。

　　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来回穿梭，外面的空气对他来说比家里的好的不是一点两点，或许，外面对他来说才是家吧，他就像是一只被圈养的鸟，这里不是家，广阔无边的天空才是家。

　　顾一未找了个卖早餐的小店。
　　“不好意思，要两个这个。”顾一未指了指自己眼前的那一笼包子，老板装好了递给他说：“两块。”

　　顾一未摸出手机扫了码。

　　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他没有怎么吃过外面的东西，沈曼也不会让他吃，初二的时候因为班级聚餐，顾一未出去和同学们一起吃了饭，晚上的时候肚子疼得进了医院，从那以后沈曼都不允许他吃除了家里面以外的东西，就算是上学也会专门派人来给他送饭，并再三叮嘱不准他吃其他东西，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同家里的阿姨说，回家来吃。

　　倒还真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顾一未一边想着可能又会疼进医院一边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手里面的包子，热乎乎的还冒着暖气，很好吃。

　　在经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他遇见了钟唯，她牵着一个男生，似乎也是他们班的，叫什么他不知道。

　　钟唯也注意到了顾一未然后连忙松开了林小俊的手，“早上好啊，顾同学。”
　　“早上好班长。”顾一未不是不知趣的人，打完招呼他就走了。

　　穿过几条街道顾一未不知道到了一个什么地方，眼前都是一排排有了些许年纪的房子。

　　而这些房子中间有一个更矮的房子，而这个房子很特别，之所以特别，是因为在那个房子门口左边位置放着一架四角钢琴，在这十分破败的地方十分显眼，顾一未好奇的走了过去，门没有关，里面很暗，应该是没有开灯的缘故，只有从门口渗透进去的一点光，他往屋里望了望依稀看见了一个老爷爷在躺椅上面睡觉。

　　见老爷子在睡觉顾一未也不好打扰，刚想踏脚离开老爷子却开口了。

　　“门口钢琴，给我弹一首。”

　　顾一未惊讶的看着原本应该在睡觉的老爷子说：“可以？”

　　“一个大小子这么墨迹干什么。”
　　老爷子说话始终都没有睁开眼睛，虽然顾一未根本看不见。

　　顾一未顺着老爷子的意思在那架钢琴面前坐了下来，这还是他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摸到钢琴。

　　他学过乐器，但不是专业的，而事实是教过他的老师都说他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很快，简直就是为学习而诞生的。

　　指尖落在钢琴键上的那一刻他浑身都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他不再是他。

　　顾一未随便弹了一首曲子，琴声回荡在这里，老爷子听完后没有说话，顾一未不知道自己弹的这个对方满不满意，像是在等待老师评卷一样，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怎么在这里？”

　　听见声音顾一未回过头，只看见江亓北依旧穿着很单薄的衣服，手上还提着一瓶没喝完的酒，看他走路摇摇摆摆的样子应该是刚喝过。

　　顾一未起身想去扶他但被他拒绝了。
　　“你刚刚弹这琴了？”
　　“嗯，里面那个老爷爷让我给他弹一首。”
　　江亓北看了看里面，里面的人也没有说话，倒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江亓北：“我坐会儿。”

　　说完这话江亓北就走到那架钢琴旁边顺势坐在了地上，顾一未见他坐在了自己旁边的地上有点手足无措。

　　顾一未：“坐这个吧。”

　　他起身把自己刚刚坐过的凳子递给了他，江亓北只是摆了摆手说不用，然后拿起自己手里面的酒又喝了一口，他看出来了对方今天心情应该不怎么好。

　　顾一未重新坐了下来，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想来想去，指尖重新落在了黑白的琴键上面，两人就这样在一起待了很久，整个过程中顾一未都没有停下过手，因为他意外地发现江亓北似乎心情好了很多。

　　等到顾一未停下，周围再次被静默席卷，江亓北才缓慢开口说：“你弹得这是什么曲子，挺长，也还挺难过的。”

　　顾一未将钢琴盖好说：“不是什么曲子，是我刚刚自己随便弹的。”

　　这首曲子其实是很久之前他自己作的。

　　停顿一会后顾一未又开口说：“你呢，怎么样？”
　　“什么？”“你刚刚，心情不是不好吗，现在呢？”
　　江亓北没想到这小子观察的还挺仔细的，总不能是他表现得很明显吧。
　　“现在？还好吧。”江亓北起身站了起来，顾一未习惯性的想去扶他。
　　“吃饭吗？“
　　“我刚刚吃过早饭了。”
　　“我说的是午饭。”见顾一未犹豫的样子江亓北替他做好了决定。
　　“走吧。”
　　“去哪？”
　　“我家。”
　　“干什么？”
　　“吃饭啊什么干什么，还有还你上次的衣服。”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