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禾刀

14、把柄

　　“别乱动。”夏即拧眉制止她的挣扎，怕再次扯到脚腕。

　　“放开我！”
　　理解了夏即的心思，辛吟气得无法冷静，只想让他赶紧滚。

　　“辛吟。”男生沉声叫她，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我的话你听到没有。”

　　凭什么听你的。
　　辛吟继续挣扎，完全不在乎自己还疼着的脚腕。

　　“我让你放开我！”

　　她越动，夏即攥的就越紧，两人呈现一种对峙的拉锯状态，直到辛吟吃痛轻呼出声，男生才恍然松开手，尾调不易察觉的紧张：“弄疼了？”

　　趁他松手之际，辛吟飞快把脚收回来，也不顾鞋，站起来推开他就一瘸一拐的朝外走。

　　夏即跟上去，握住了她的胳膊，将人扯回来，哑声说：“谈谈。”

　　为什么总是这样……
　　做出一副关心我，对我好的样子，结果都是为了自己的考量。
　　这一刻，辛吟代入了小时候那个无措又失望的自己。

　　她心头嗤笑，亏她刚刚还以为这人也许转了性子。

　　空气重新陷入安静。

　　夏即盯着她白皙的后颈，没有说话。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辛吟生这么大气，但他知道，这会不能让她走，不然就完了。

　　辛吟踮着右脚，侧过脸倔强的不去看他，眼尾不知不觉染上红色。
　　她飞速眨眨眼，扑灭没来由的泪意。

　　“凭什么听你的。”她扭头冷冷注视着夏即，又恢复成往常骄矜大小姐的模样，“你让我别说出去，我就要听么？”
　　“你谁啊？”
　　她扯唇淡笑，可笑意不及眼底。

　　“我是不想再装了。”辛吟轻轻甩掉他的手，转身面对他，长颈微抬，下颌紧绷，线条倔强又脆弱。

　　虽是仰视，但气势一点不落，“夏即，高中那会，每次你赢过我，我都很生气。”

　　她说得缓慢又清晰，夏即目光幽深，保持沉默。

　　“知道你每次过来和我握手的时候，我多想骂你嘛。”
　　“你不过就是个孤僻阴沉被大家排挤的怪人，凭什么抢走属于我的第一名，你凭什么把我踩在脚下，还对我不屑一顾？”
　　“瞧不起谁呢！”

　　最后这句话，辛吟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她似是用了全身的力气，胸膛上下起伏，瞠目直视他，眼眶再次红起来，将心里藏了许久的话发泄而出。

　　说完心头是舒爽了不少，可随之又涌上一股紧张。

　　因为她看到夏即倏地垂眼轻笑，喉间发出低低的颤鸣，一点诧异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你笑什么……啊！”

　　话还没说完，辛吟感到身子倏然腾空，天旋地转，她面朝着地板，腰腹被夏即的肩胛骨硌得生疼，下意识蹬腿挣脱，可双腿被男生环臂禁锢住，动弹不得。

　　夏即竟然把她整个人扛在肩上。

　　“你有病啊！要干什么，放我下来！”

　　她锤着夏即的后背，还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的话惹怒了，不由厉声威胁：“我警告你别动我，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半夜上厕所推开门我就坐马桶上盯着你，睡觉也不让你安生！”

　　夏即扛着她走回床边，动作霸道又嚣张：“最好别让我安生。”

　　辛吟没听清这句话，开始慌了：“夏即你以后最好别落我手里，不然我肯定折磨……唔！”

　　又没让她说完，夏即将她按在床上，手掌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手掌盖住她下半张脸。

　　男生肩宽腰窄，身子微躬，背肌蓬勃，将辛吟笼在身下，体型的差异此刻尽显，单腿霸道地挤进女生的腿间，膝盖轻微上抵，她呼吸一紧，整个人被轻易压制，动弹不得。

　　终于安静。
　　这个姿势侵略性极强，男生毫无遮挡的脸清晰无比，他耷拉着眼，长睫低垂，瞳仁漆黑，面无表情，从上至下沉沉睨着她。

　　夏即的体温比她高很多，碰到她的每一处都好热，又重又硬，像座山。

　　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第一次被异性这样对待，辛吟呼吸加重，望着这张脸，心口仿佛被刺了一下。

　　“终于骂出来了。”夏即眼尾嘲讽上挑，“辛吟，说实话，你装模作样的笑脸，我看着都累。”

　　辛吟从帅哥冷脸的冲击里回过神，听到这话，眉头紧皱。
　　下意识想反驳，可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响。

　　湿热的唇瓣磨蹭着他的掌心，又痒又烫。
　　夏即喉结滚动，抬起身子，居高临下，声音冷淡：“既然都不装了，那就好好谈谈，再喊一句，我就扛着你走出去。”

　　辛吟眼眸倏地瞪圆，却见夏即低头凑过来，贴至她耳边：“让大家看看校花和谁在一起。”

　　温热呼吸喷洒耳廓，沉郁的低音炮自带性感，辛吟不禁肩膀瑟缩，耳后红成一片，要不是此时太阳移动，阳光不再穿透，屋子里暗了下来，她才不至于在这个人面前太过失态。

　　辛吟长睫扑闪，示意自己知道了，让他赶紧把手拿开。

　　夏即起身前深深看了她一眼，迟疑地收回手。

　　辛吟没有再叫，双手解放的瞬间用力推了他一把，往后挪了好几下，退到床头警惕地盯着他。

　　精致的卷发已经在刚才的挣扎间没有了形状，黑发乖顺地垂在两侧，气得脸颊微红，唇釉也花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仿佛他真对她做了什么。

　　夏即喉结轻滚，淡淡收回视线，重新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抬眸注视她：“不准说出去。”

　　辛吟轻嗤：“说什么，说你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吗，还是说呈夏的公子不务正业玩地下摇滚。”

　　“辛吟。”
　　夏即制止她，身子前倾，手肘撑着膝盖，和她视线持平，一副真想和她好好谈谈的样子，可低压的声线，微沉的表情，令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友好的信号。

　　“别人的事少管，就像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装的一样，你也不用在乎我。”
　　“把在live house看到我的事忘掉，以后就把彼此当成陌生人对待。”

　　这话听起来是没错，可“我不在乎你”这五个字怎么听怎么刺耳。

　　辛吟睫毛轻颤，握紧拳，心里极为不舒服。

　　自从遇见夏即之后，辛吟受了两年的气。
　　两年，又不是两个月。
　　她好不容易抓住他一点把柄，怎么可能不在乎。

　　气氛降下冰点。
　　夏即好脾气的耐心等待她的回应。

　　辛吟逐渐冷静，她眉头跳了下，刚刚还警惕如狼崽的眼神倏地变软。
　　对啊，把柄还没用呢。

　　夏即把玩手机，听见辛吟那边传来悉索的声响，再抬头，女生也刷起了手机，好像在翻找着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没有打扰她。

　　辛吟看着那天晚上拍的视频，又蹦出来一个念头。

　　虽然她向来清楚自己脑子一热准会干后悔事的性子，但总架不住诱惑。

　　“想让我别说出去是吧。”辛吟抿唇一笑，有种天真的狡黠，“可是我拍了视频，要是我一不小心把它发在高中群里，你说该怎么办呀？”

　　她点开播放，嘈杂的现场音在寂静的空间无限放大。

　　辛吟清楚看到夏即表情一变，顿时舒服了。

　　夏即唇线紧抿：“把它删了。”

　　辛吟将手机宝贝似的按在胸前，表情无辜：“不要，你好凶。”

　　夏即：“……”
　　他“挣扎”了两秒，随后不情不愿地皱眉看向辛吟，喉结轻滚，煎熬地蹦出一句：“请……把它删了。”

　　辛吟不满意地摇摇头：“请就够了么，要求我。”

　　“你别太过分。”夏即冷声拒绝，起身要去够她的手机，“不是讨厌我么，删了，我就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辛吟跟着站起来将手机藏在身后，二人面对面站着，听到他说的话，心头一动。

　　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真行。
　　就这么不想看见她。

　　辛吟轻哂：“我是不想看见你，可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你。”
　　“高中那会，你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说过去就能过去嘛，夏即，不可能的，我才不会轻易让你得逞。”

　　“那你到底要干嘛？”夏即下颌收紧，薄薄的皮肤下，颌骨线条硬朗坚毅，面上显出几分不耐烦。

　　这幅模样又刺痛了辛吟的眼，她朝前走了两步，直到将对方逼至窗边，这才歪头慢悠悠地说道：“既然不愿意求我，那再给你一个选项。”

　　夏即黑睫低压，视线扫视着她，好奇所谓的选项。

　　辛吟倾着身子凑过去，桃花眼妩媚又明亮，语气轻快道：“做我男朋友吧。”

　　……

　　话音刚落，空气凝滞。

　　夏即呼吸一紧，表情维持的再好，可微瞠的眼眸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明眸皓齿，心脏加速跳动，身上泛热，整个人僵在原地，要不是窗台支撑后腰，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腿软跪在辛吟面前。

　　本想逗一逗小天鹅，让她狠狠记住自己，可没想到姑娘一下给他来个大的。
　　要是真的就好了。

　　诡异的寂静持续了半晌，辛吟后知后觉地尴尬，她本来只是想让他给自己当随叫随到的跟班，不知道怎么了，话到嘴边就成了男朋友。

　　她懊恼地垂睫，闭了闭眼。

　　夏即先一步缓过神，他清了清嗓子，走到旁边背对着辛吟，气息冷然：“不行。”

　　“为什么？”辛吟下意识问。

　　问完就后悔。
　　什么狗屁为什么，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同意就怪了。

　　夏即似乎没察觉到辛吟的不对劲，他思忖片刻，仿佛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

　　辛吟抱臂切了声：“难不成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对。”夏即转过身，下巴稍扬，没有丝毫犹豫，“我有喜欢的人了。”

　　四目相对。

　　男生的目光仿若有实质一般，烫进辛吟的眼里，她心头一顿，手臂不自觉垂落。

　　光线彻底摒弃了这间屋子，黯淡和浓绿变成此刻的主基调。

　　辛吟站在窗前，白色布帷绞着她的发丝，明明空气燥热，可她就是觉得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

　　从头到脚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