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象馜

12、chapter 12

　　陈爸爸：“我和你妈给你物色了一个相亲对象，要不要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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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岁一整天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见陈岁表情明显变了下来，陈爸爸赶紧接着说：“这个男生跟你一样大，父母都是公务员，家里有三套房子，都在市区。一套是父母住，一套是自己住，还有一套在收租。”
　　陈岁叹了口气。
　　陈爸爸：“岁岁，你年纪不小了。后面只会越来越难找的，这个条件真的不错，爸爸把你联系方式给他，你们先自己聊聊看？”

　　陈岁听到什么“你年纪不小了”这种话，就心累，根本不想聊。
　　陈岁：“我能拒绝吗？”

　　陈妈妈要脱口而出些什么，被陈爸爸按住。陈爸爸耐心地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陈岁：“有什么打算，就继续这么活下去呗，有什么问题吗？”
　　陈爸爸：“现在当然没问题，那你老了怎么办呢？”
　　陈岁：“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陈爸爸：“岁岁，你是爸爸的女儿，爸爸不会害你的。你听爸爸说，孤孤单单一个人，老了会很辛苦的。”
　　陈妈妈终于忍不住了说：“妈妈真的很担心你。等我们两个人都不在了，你怎么办。”

　　陈岁本来有很多话想反驳，抬眼看到妈妈红了的眼眶，只能……认输。
　　“让他加我微信吧。”

　　陈妈妈：“妈妈希望你这次能够认真对待，不要只是为了敷衍我们。”
　　陈岁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好好好。”她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陈爸爸：“……”
　　陈妈妈：“……”

　　半个小时后，陈爸爸敲响陈岁房间的门，问她：“岁岁，要不要和爸爸下楼散个步？”
　　陈岁看了他一眼：“不要。”
　　“……”陈爸爸：“那跟爸爸聊聊天吧。”
　　陈岁：“如果是刚刚的话题就免了。”

　　陈爸爸赔笑地走进陈岁的房间，将房门关上，坐在陈岁的书桌前，看着拿着手机在床上躺得四仰八叉的陈岁，说：“不要因为爸爸妈妈的事情，耽误了你自己的幸福。”
　　陈岁：“……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提它干嘛。”
　　陈爸爸自责地叹了口气：“爸爸当时在外面赚钱，一时鬼迷心窍。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爸爸这么坏……”

　　陈岁无言。

　　沉默半晌。
　　陈岁平时忙，陈爸爸更忙。难得有这样沟通的机会，陈爸爸思忖了一会，还是开口：“还没放下小石？”

　　猝不及防，陈岁僵了一下。

　　“其实当初……”
　　“爸。”陈岁放下手机，果决地说：“我真的不想聊。”
　　“……”陈爸爸看着陈岁已经处于某个临界线的表情，明白了：“行吧，爸爸不吵你了。”

　　第二天，陈岁从进入办公室那一刻就开始忙。
　　傍晚，陈栓突然来找陈岁。

　　自从之前他们一起招待完数字集团的张总和白总，陈栓就频繁来找陈岁，要么聊聊什么零部件到厂情况，要么聊聊最新供应商动态。
　　要说和陈岁有关系吧，也有关系，但频率一下子高了那么多，总是有点怪怪的。

　　“陈总，有个坏消息。数字集团那两万套货，出了点问题。”

　　陈岁眼皮跳了一下，看着坐对面抛完这个问题就开始观察陈岁反应的陈栓，问：“什么问题？”
　　陈栓看着陈岁：“交期可能会延迟。”
　　陈岁记得自己可是清清楚楚回复过肖衡，两万套交期没问题。

　　陈岁：“为什么？”
　　陈栓：“厂家的厂家的厂家出了点问题，其中一个零部件可能没办法如期交付。”

　　本来设备交期的事不该陈岁来烦，信息同步后，采购部独立处理就好。
　　合同肯定也都是签了诸如此类情况的赔偿条款，论经济层面，对公司造成的损失是可以控制的。

　　巧就巧在，这批货是供给数字集团的，而明天，数字集团就要来公司谈海上通信业务了。
　　这个时候发生已有业务交期延误的情况，肯定会影响合作方对公司的信任度，这牵动到的损失可就大了。

　　供应链一向归采购部管理，陈岁没有太多这方面的资源可以调动，她没有任何头绪，只能看着陈栓问：“那怎么办？”
　　陈栓：“我再沟通跟进一下。”
　　“麻烦你了。”陈岁想了想：“有可能明天下班前给我结果吗？”
　　陈栓看着陈岁焦急的神情，点点头：“我尽最大努力！”

　　陈栓走后，陈岁焦虑地拿起手机，没想到看到了一个让她更焦虑的消息。

　　一个微信名叫【逗号】的人申请加她为好友，验证信息为：您好，我是阿姨介绍的，认识一下。

　　陈岁烦透了，抵触情绪一下爆发，她不想待在公司，也不想回家。
　　此刻的她非常需要发泄。

　　陈岁拎起包下班，遇上同样准备下班的徐放。
　　陈岁看着背着双肩包一脸青春洋溢，跟大狗狗一样就准备向她迎来的徐放，想到高玫在女洗手间说的那些话：

　　“就肯定欲求不满啊，所以喜欢年轻的□□。”

　　陈岁拧眉看着徐放，抢先开口：“我下班了。不要在公司跟我讲跟工作无关的话。”
　　“……好的陈总。”说完，徐放乖乖闭上嘴巴，默默跟在陈岁身旁。
　　陈岁心情极差地瞪了他一眼，徐放无辜解释：“全公司下班都得走这条路。”
　　陈岁便不再搭理他了。
　　一直等到走出公司大门，徐放才开口：“发生什么事了？”

　　陈岁又一次扭头瞪他。
　　徐放：“你说不要在公司跟你讲跟工作无关的话，现在已经走出公司了。”
　　陈岁：“………………”

　　“发生什么事了？”徐放再一次地，认真地，关心地，询问陈岁。
　　陈岁因为徐放温柔又真诚的声音放慢脚步，半晌，吐出两个字：“很烦。”
　　“那……”徐放看着陈岁紧皱的眉头，说：“我带你去玩？”

　　玩这个字眼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陈岁的生命中出现了。

　　她终于转头，正常地看着徐放，问他：“去哪里玩？”
　　徐放露出孩子一样的笑容，拉起陈岁的手，说：“跟我来。”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豪华加长轿车停在了公司门口。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的司机走下车，绕过车头，走到徐放面前，立正向他问好：“徐总好。”
　　徐放介绍：“还有陈总。”
　　司机在徐放的介绍下，看向陈岁，同样立正向她问好：“陈总好。”

　　陈岁呆然。

　　司机打开后车门，向徐放和陈岁微鞠躬：“两位请小心上车。”

　　陈岁目光严厉地看向徐放，视线却瞥见更远处，好几个同事驻足看向他们，窃窃私语。
　　陈岁顿了顿，以免被更多同事看到，赶紧上车。

　　“我平时上班开的车太破了，我不想让你坐那么破的车。”上车后，徐放解释。
　　陈岁又气又好笑，最后选择了放轻松，调侃徐放：“……那你那么辛苦装低调，不是前功尽弃？”
　　徐放笑了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陈岁：“……花言巧语。”
　　徐放：“嘿嘿。”

　　徐放：“座椅舒不舒服？这个椅子可以调成躺平模式。”
　　今天特殊，太多烦事堆在一块。陈岁稍稍卸下一点心墙，难得依赖别人，对徐放说：“那你帮我调一下。”
　　徐放看得出陈岁是真的有点累了，他伸出手，帮陈岁把座椅调好，让陈岁能够舒服地躺着。

　　车厢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温度徐放也调得刚刚好，陈岁一不留神，竟然……睡着了，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外面，这么有安全感地睡过去。
　　等到徐放轻声喊她起来的时候，陈岁还有点不好意思。

　　“走吧，我们先去大吃一顿。”

　　徐放带她去的是当地非常有名的一家高级意大利餐厅LA CoRo。
　　陈岁点了白松露套餐配葡萄酒，非常认真地品尝了厨师特调的风味。

　　“好吃。”

　　年轻的时候陈岁也爱吃。那时候工作没有现在忙，每天生活小资的不得了，最大的乐趣就是下班或者周末了出去探店。
　　现在升职了，责任大了，自由少了。有时候一天下来甚至都忘记自己到底吃没吃了。

　　在外面吃饭大多是应酬，在家里吃饭就会聊到对象的问题。
　　陈岁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让她感到惊艳的菜品了。

　　徐放见陈岁吃得沉浸，向她介绍：“这里的食材都是从意大利的阿尔巴空运过来的，那里的白松露是世界上最好的白松露。”
　　此刻的陈岁对于与工作和相亲无关的话题都很感兴趣，她热忱地点点头：“难怪，有一股很特别的醇香。”
　　徐放见陈岁喜欢，而且脸上还露出了笑容，内心简直像小鸟在洒着阳光的树梢间跳跃，别提多高兴了。

　　服务员接连将精致而又高级的餐品端上餐桌，每一道都很合陈岁的胃口，陈岁满足地一扫而空。
　　最后，一位顶着厨师帽，身形高挑，温文尔雅的外国大厨跟随服务员走了出来，徐放礼貌地起身迎接他。

　　“今天的菜品怎么样？”大厨笑容可掬，用意大利语询问徐放。
　　“一如既往的好。”徐放用同样流利的意大利语回复大厨。

　　陈岁并不懂意大利语，她看着用外语和大厨无障碍交流的徐放，第一反应是意料之外，但很快又觉得情理之中了。

　　简短攀谈过后，徐放目光温柔地看向陈岁，用意大利语向大厨介绍完她，大厨如兄如父地拍了拍徐放的肩膀，对徐放露出由衷的笑意，接着举起手中的葡萄酒，用英文对陈岁说：“很高兴认识你，美丽的女孩。”
　　读书时候，陈岁的英文水平还是不错的。但是工作之后运用的少，逐渐就不自信了。陈岁下意识依赖地看了徐放一眼，同时用英文回复大厨：“谢谢，很高兴认识你。”

　　徐放向陈岁介绍：“这是餐厅的总厨、老板，也是我的好朋友，亚当。”
　　三个人友好碰杯后，亚当惯性用自己的母语对徐放说：“不打扰你们了。”紧接着，他优雅地用英文向陈岁致意：“祝你们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亚当离开不久后，服务员端上一盘火山熔岩舒芙蕾。
　　面对陈岁的疑惑，服务员介绍：“这是亚当特别赠送给二位的。”
　　陈岁道了声谢以后，盯了一会儿盘子空白处用巧克力酱画的两颗紧紧相依的爱心，眯起眼睛问徐放：“你刚刚用意大利语向亚当介绍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
　　徐放脸上咧起笑容，反问陈岁：“你想知道吗？”

　　陈岁受不了徐放脸上交织着期待与爱意的笑容，说：“算了，不想知道了。”
　　徐放最开始被迷得五迷三道，就是因为陈岁智慧的大脑。他知道陈岁多少猜到了一些，脸上继续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当晚，徐放洗完澡出来后，看到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陈岁发来的——

　　转账2280元。

　　徐放愣了一会，发了个问号过去。
　　陈岁回复：“谢谢你带我吃那么好吃的餐厅，本来我今天心情很不好，现在好多了。这是我那部分的餐费，你收一下。”

　　半晌，徐放回复：“现在轮到我心情很不好了。”
　　紧跟着一个生大气的表情包。
　　之后，徐放就再也没理陈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