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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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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疼,不仅是女人的特权,也是男人的。
——by周浪
周浪的胳膊摔折了,暂时还不知道是骨折,还是关节脱位,需要尽快送医,扔酒瓶的人见捅了大篓子,一早就溜了,穆凡急着要送周浪去医院,却被老板拉着不让走,店里损坏的东西太多了,还走了不少没买单的客人,老板想报警,还好有肖旷和庄小羽正拖着不让他报。
穆凡急得一个头两个大,隔着一堆烂糟糟的桌椅问周浪:“喂,你还好吧?”
“好个屁!”
周浪抱着胳膊,脸色差到极点:“快来个人送我去医院。”
卢玥立即站出来:“我送你去。”
穆凡翻个白眼:“送什么送?你会开车吗?周浪,让漓梨送你去,她会开车。”
“啊……啊?”江漓梨傻眼,“可是我才拿的驾……”
不等她说完,一串车钥匙就迎面丢了过来,她条件反射地接住,周浪已经在往店外走,她只能赶紧跟上。
他们来到停车场,江漓梨把车门打开,周浪上了副驾驶,她也赶紧爬上车,尴尬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她一下忘了启动车子的步骤,只能望着那些复杂的仪表盘发呆,还是周浪指导她点的火。
“你到底开没开过车啊?”
他十分怀疑地问。
“当然开过了,”江漓梨心虚地补充,“在驾校开了很多次了。”
“所以这是你拿到驾照后,第一次自己开车?”
“是啊。”
“……我靠。”
周浪痛苦地按着太阳穴,片刻后,他抬起头,以一种十分可怕的眼神警告江漓梨:“好好开,你要是把我的车撞坏了……”
接下去的话他没说完,就算不说完,江漓梨也知道,一定是很恐怖的话,因为她十分清楚周浪这辆车的价格,一个把她卖去越南也赔不起的价格,她吓得打了个哆嗦。
周浪恶声恶气地吼她:“还不开?忘了哪只脚是油门吗?”
“你……你不系安全带吗?”
“你看我这样子能自己系安全带?”
江漓梨只好帮他系好安全带,同时在心里对自己说,忍着,毕竟他刚刚救了她的命。
一路上总算安全顺利地到了医院,江漓梨挂了急诊,又扶着周浪去拍了X光片,好在没有骨折,只是肘关节脱臼,即使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在帮他复位时,他依然抓着江漓梨的胳膊一阵鬼哭狼嚎。
打好石膏后,江漓梨要去药房拿药和缴费,让他在急诊室外的走廊上坐着等她。
周浪站起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别,别,”江漓梨连忙拒绝他的好心,“你还是坐着吧,休息一下。”
说完,她就像是生怕周浪反悔,连忙飞奔着去了,周浪坐在不锈钢椅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墙上挂的宣传栏,上面写着洗手的七个步骤。
忽然,他的衣袖被人拉了一下,他转头,瞧了个空,再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眨着黑漆漆的眼睛,指着他手臂上的石膏问:“很疼吗?”
“你自己不也有吗?”
周浪看着他右腿上的石膏说。
“我不疼。”
小萝卜头说,但他红肿的眼睛出卖了他,一看他就是大哭过一场。
周浪挑了下眉,没有拆穿他,只盯着江漓梨离开的方向,但没过一会儿,小萝卜头又来跟他搭话。
“我听见你哭了,”他指了指急诊室的方向,“你声音好大,很多人都听见了。”
周浪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厚颜无耻地问他:“那又怎么了?”
“我妈妈说,男生不该当着女人的面哭,很丢人。”
周浪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提起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我敢保证,你一定没女朋友。”
“我是没有,你怎么知道的?”
“你猜。”
“我知道,”小萝卜头煞有介事地说,“我太小了,妈妈说我还不到谈恋爱的年纪。”
周浪摇摇头:“不对,这不是你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
“那是为什么?”
小萝卜盯着他,大眼睛染着好奇的光芒。
周浪哼了一声:“因为你不会喊疼。”
走廊远处,终于出现江漓梨的身影,一手拎着药和检查报告,一手挂着他的外套,还要抓着一叠缴费单和收据,一不小心,收据从指头缝中漏了出去,飞得满走廊都是,她骂了声,连忙蹲下去捡。
真是服了她,笨手笨脚的,不会将纸张塞进装X光片的袋子里吗?不仅手脚不协调,连脑子也不好使。
周浪从椅子上站起来,对小萝卜头说完自己的最后一句话:“还有,再给你一条忠告,没有女生会喜欢将妈妈挂在嘴边的男人。”
小萝卜头的嘴张的圆溜溜的,足以塞下一枚鸭蛋,他看着这个怪人,走到忙着捡缴费单的女生前面,脸上带着能腻死人的笑容,但当那个女生好不容易捡完东西抬起头,他立马换上一副不高兴的表情,换脸的速度堪称一流。
“你就不能帮我捡一下吗?非得站着看好戏?”
江漓梨不满地抱怨,觉得自己像周浪的丫鬟似的,还不给工钱。
周浪闻言,将打了石膏的胳膊举到她眼底下,有理有据地说:“我的手都这样了,怎么帮你捡东西?你可别忘了,我这个样子都是为了……”
“为了替我挡酒瓶,我知道了,你都念叨一晚上了。”
江漓梨都要疯了,如果早知道,让周浪帮她挡酒瓶的后果是听他啰嗦这么久,那她宁愿被酒瓶子砸。
“你知道就好,有恩就要报,知道吗?”周浪自然地将完好的那条胳膊伸到她面前,“过来扶我,回去了。”
江漓梨黑着脸:“我想我要提醒你一下,你是摔的胳膊,不是腿,还记得吗?”
“我这样子,都是为了……”
又来了!
江漓梨只能认命地走过去,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周浪更加顺理成章地靠过来,把一半的重量都加到她身上,江漓梨整个人被压的往下一沉。
靠,周浪这孙子,沉得像袋水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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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将周浪弄进车里,江漓梨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她擦掉脑门上的汗,一边问:“回哪儿?”
“宿舍。”
“嗯?”江漓梨有些意外:“你不是不住学校宿舍吗?”
周浪暧昧地扫视她一眼:“关于我,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什么?
江漓梨惊得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头碰到车顶,周浪那眼神弄得她浑身长了刺般的不舒服,她连忙解释:“你别误会啊,我是听穆凡说的,她说你在学校外有个公寓。”
“是有一个,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那儿过夜?”
“过什么夜!”
江漓梨忍不住又吼了起来,周浪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佛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似的,江漓梨发现他真的有一个才能,那就是随时随地惹她炸毛,她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启动车子。
“我开车送你过去,然后我再回去。”
“回你的宿舍。”
“那你怎么办?”
“先送你回去,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
周浪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舒缓,江漓梨偷看他一眼,发现他这次没什么开玩笑的意思,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在假寐,似乎很疲倦的样子。
江漓梨记起来,因为他之前疼得太厉害,医生给他吃了片止疼药,现在只怕是药起作用了。
她没打扰他,按他说的,将导航地址切换成了自己宿舍。
一路无言,车子在女生宿舍门口缓缓停下,江漓梨扭头看向副驾驶上的周浪,他没睁眼,似乎睡得正熟。
就在她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叫醒的时候,周浪睁开了眼睛,他抱着打着石膏的手臂,看了眼车窗外。
“到了?”
“嗯。”
周浪半阖着眼,好一会儿没说话,像是还没睡醒似的,江漓梨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他突然扭过头来,没头没脑地问:“其实是真的,对吧?”
“什么真的?”
江漓梨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说你家里是酿酒的,其他的都是些鬼话连篇,我知道,但这是真的,对吗?”
江漓梨奇怪地看他一眼:“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浪笑了,这个笑比他之前任何一个笑都要真诚的多,他带着点儿得意地说:“我有个能力,能辨别一个人说的真话假话。”
“你说你是人肉测谎仪?”
江漓梨忍不住怼了他一句,他竟然没有生气,笑着扫她一眼:“不信你可以试试。”
“试就试。”
“你家里酿的什么酒?”
“梨子酒。”
江漓梨想也不想地说。
“真话,”周浪下了判断,又饶有兴致地问,“这就是你名字有个‘梨’字的原因?”
“对。”
“真话。”
“靠!”
江漓梨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她总忘记自己在测试周浪的测谎仪技能,她紧盯着他,不服输地说:“再来。”
“为什么你名字的第二个字是‘漓’,而不是‘梨子’的‘梨’?”
“因为民政局的写错了字。”
“假话。”
“你怎么知道的?”
周浪笑着说:“都告诉你了,我可以辨别谎言,而且新生儿登记是去派出所,不是民政局,民政局是登记结婚的,我想这个常识你应该要有。”
江漓梨眼也不眨地说:“我是新疆人,我们那儿户口登记就是要去民政局。”
“假话。”
江漓梨喜出望外,还没说话,周浪就补充:“但是,你是新疆人这点没错。”
“……”
他是个魔鬼。
江漓梨哭丧着脸,终于决定认输了,她转身下了车,进宿舍之前,不知怎么的,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敲了下车窗,深色玻璃缓缓降下来,露出后面周浪笑吟吟的一张脸。
“怎么了?”
“我走了,”江漓梨指指身后的宿舍大门,“你怎么回去?”
“这么担心我,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再见。”
江漓梨面无表情地同他说了拜拜。
“等等,”周浪.叫住她,“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问过你了,为什么你名字的第二个字是‘漓’,而不是‘梨子’的‘梨’?”
就为了问这个叫住她?
江漓梨不是很理解他的脑回路,但还是回答他道:“你没种过梨子吧?这种作物对光照和水分有很高的要求,尤其是水分,如果缺少水分,长出来的梨子就会不好吃,果肉干皱,皮又苦又涩,我家在新疆库尔勒,南边就是塔克拉玛干沙漠,气候干旱,所以,我爸爸给我取了‘漓’这个字,你也可以当成一种迷信吧。”
“那你家的梨子一定是全新疆最甜的吧?”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不解,周浪笑了笑,主动向她解释:“你的名字里有两个三点水,肯定不怎么缺水,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