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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解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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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华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水里,头脑昏沉,身体沉重的仿佛不是自己的。
迷茫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流失,她挣扎着想挣脱这种感觉,但身体却不听使唤,这种感觉在持续了半个钟头左右以后,终于逐渐减缓,赵华容适应着逐渐睁开眼睛。
此处是一处古色古香的房间,檀木桌上还摆着一炉熏香,她正盘坐在一张床上,很明显的不是她的床,她的床虽然也不软,倒也没硬到如此地步。
赵华容抬起头,冷不丁撞上了一张脸。
那是一个男人。他阖着双目,眉头紧皱,眼下略微发青,神情看起来有些痛苦。明明是在室内,但整个屋子里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冷气,赵华容的胳膊上都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男人却只穿着一身棉白中衣,很单薄,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头,露在外面的皮肤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带着一股病态。
那张俊美矜贵的脸赵华容觉得她这辈子都都忘不掉了。
徐临寒。
原书男主。
她的师尊。
此刻两人的手臂被一股力量强行提起,手掌隔空相对,赵华容的真气顺着沿路源源不断地朝着徐临寒体内流去。
赵华容觉得有点儿心疼,感觉体内真气快被流逝干净了,但此刻什么都做不了。
徐临寒此刻并不知道她的心路历程。昏睡中的他只觉得干涸的身体被一股温柔的水流冲刷填满,那些肮脏的、黑暗的、令他痛苦的东西全部被洗了个干净,这种久违的舒畅感令他脸色好了一点,他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不过赵华容此刻并没有发现。
室内昏暗,外面夜色更深,两人身上均冒出一阵白色的柔光。赵华容眨眨眼睛,发出一声疑问,刚刚她突然觉得体内流失的真气被什么东西填满,但此刻却又感受不到了。
时间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白色柔光更盛。赵华容小心暼了一眼徐临寒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趁着现在没有事情要做,她小心地运转灵力——来了半个月的时间,她早就摸清了这个世界修炼的门路。
感受到体内的灵流,赵华容惊讶地发现在灵流之中竟然还蕴藏了一股不属于她的,霸道且强悍的灵力,很明显的来自于谁。
在给徐临寒传输真气的过程中,他竟然不知不觉将自己的灵力回馈给了她。
那股相对霸道的灵力混杂在她自己的灵流里面,很难与她本身的灵力相融合,赵华容试着运转了一下,发现果然很难将其调动。
也就是说,这暂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赵华容撇撇嘴,收回灵识,再抬眼的刹那,吓了个哆嗦,紧接着身体僵硬成一块石头。
“师……师尊。”
徐临寒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却不似平日温和的模样。他幽深的黑眸正紧盯着她,像一口枯井,无喜无悲,深不见底。
赵华容一动不敢动,同他对视,气氛有些僵持,过了一会儿,她才渐渐回过神来,发现了一丝古怪。
徐临寒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赵华容壮着胆子又试探着喊了一声:“……师尊?”
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赵华容吐出一口气,反应过来,徐临寒并没有醒,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睁开了双眼。
不过这么睁着眼还真是挺吓人的,赵华容看看手臂,上面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白色的柔光渐渐暗淡下去,直至消失。赵华容收回手,想趁着四下无人赶紧溜回去,刚一动作,一阵晕眩感袭来,赵华容看着天花板都摇摇欲坠,身体软像一团棉花,软软的倒回原地。
捱过了一阵才觉得好些,她动作极轻的下了床,屏息走到半路又突然停住,赵华容犹豫了一下,转回床边将盘腿坐的板正的人扶躺下,又阖上他的眼睛,这才重新朝外走去。
房门打开发出细微的声响,赵华容不知道的是,在她合上门的那一瞬间,床上那人同一刻也睁开了眼。
出了明月阁被风吹的清醒不少,赵华容才发现此时天已经微微发亮,马上就要到平日里起床的时辰了。她趁四下无人快速溜回竹室,在经过藏书阁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了刚从藏书阁打扫完出来的秦掠。
不清楚秦掠有没有看到自己,赵华容脚步未停,径直回了竹室。
她在竹床上翻来覆去再睡不着,脑海中一个画面接着一个画面,乱糟糟的让人理不清头绪。幸而天已大亮,每日卯时准时被敲响的钟也响了起来,赵华容索性翻身起床,早早地就去了厨房帮忙。
她脸色不太好,平日里红润透光的脸蛋儿也暗淡下来,大概是昨晚真气流失太多,虚了。就连平日里对她视若无物的李叔都忍不住边干活边瞅她,还意外地在她准备早会临走之前塞给了她俩鸡蛋。
赵华容揣着鸡蛋去了练功场,一路上不知打了几个哈欠,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昨日的事情,今天走在路上她隐隐感觉到许多打量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也不太在意,盯着一路似有若无的目光到了练功场。
练功场上一片躁动,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了,人太多,赵华容挤不进去。她打量了一圈,找了个空闲的地儿,敲开鸡蛋壳,慢吞吞吃起了早饭。
吃完一个,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赵华容朝一个方向抬起头,准确地对上了徐临寒投过来的视线。
两道视线相交,赵华容噎了一下,只一秒就率先看向了别处。
徐临寒的模样看起来跟平日里没有丝毫不同,完全不带昨晚那副虚弱的影子,赵华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觉得皮肤都没有平日里光滑了。
她有些愤愤不平地敲开另一个鸡蛋,鼓着腮帮子咬了一口,心想今天得多吃点好好补补才行。
众人也都先后看到徐临寒,下意识为他留出一条路来,原本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地方也空出来,赵华容还没看清,就先听到她周围离得近的一个女弟子倒吸一口凉气发出的尖锐声。
她慢半拍看过去,先是看到了一滩暗红色的东西,下一秒她才反应过来那是血,血液积了一滩,旁边的地方还躺了个人。
“是子阳,是谭子阳!”一旁方连没忍住,颤着嗓子喊了出来。
赵华容听到这个带着丝熟悉感的名字,想起来这是昨晚方连说过的本应该由他打水的那个弟子。
徐临寒半蹲下,在谭子阳颈侧贴了一下,随后眉头一皱。
赵华容只看他的脸色便清楚这个弟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秦烽赶来的时候几乎所有弟子都清楚了这件事,有几个还是刚刚入山的女弟子都忍不住害怕的干呕起来。
好端端地竟然有弟子死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明长山作为修真界鼎鼎有名的大宗派,除了天赋异禀外,其他的弟子都不外乎是家中权势滔天。这件事若是不查明真相,妥善解决,只怕明长山今后也很难在修真界立足了。
秦烽视线朝着包裹着明长山的那层结界看过,又转向徐临寒。
徐临寒知道他想问什么,道:“结界无障。”
“那就是在山里发生的事故了。”秦烽说。“有谁这两天见过谭子阳?”
人群里议论纷纷,半晌后,一个矮瘦的弟子高声道:“我和子阳一个房间的,他有两晚不曾回来了。”
明长山有结界保护,上下山路都有人严加看守,晚上也有人巡逻,因此明长山上虽定了宵禁,但是监管的并不严,偶尔有弟子夜不归宿也不罕见。
闻言秦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有几个人上来把谭子阳的尸体抬了下去,那摊暗红色的血也被清理干净,但那股带着铁锈味的腥气却萦绕在周围空气中挥之不去。
“芳若长老,最近山里可有什么异动?”
因为今天的事情,早会又未开成。山里几个资历高的长老都被秦烽叫到了议室里,几人围坐在一张桌前,正在讨论。
芳若长老道:“我问过了,没有弟子偷偷下山,夜间巡逻也未发现有异,结界也无波动,甚至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
一阵凉意从几人心底升上来,一直没说话的常慈长老朝离得他们较远正闭目养神的徐临寒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会不会和当年一样,是那些人来找……”
秦烽不等他说完,猛地抬头,额头青筋暴起:“胡说什么!那些人早就被解决干净了!”
几人见此噤了声,但心底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秦烽瞥见几人的脸色,脸上阴郁之气更盛,视线落到门边的白色身影上,他舔了舔裂开的嘴唇,压制住翻腾的火气,声音缓和道:“现在山内发生这样的事,宗主怎么看?”
徐临寒微微睁开眼,视线落到一处停下:“确定上下都搜查过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秦烽还没开口,芳若先冷声道:“宗主这是何意?若是宗主不信我,可以亲自去查。”
徐临寒一双凤眸乌黑,听他这么反驳也没什么情绪。芳若继续冷声道:“不过倒是宗主,昨夜我们几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且有证人,但是听说宗主昨夜不在悬巫洞修炼,倒是不知是去哪里了,是不是也得解释一下?”
闻言,徐临寒微微露出惊讶之色,仿佛对他的这般质疑露出不解:“哦?如此看来那以后我的行踪倒是都要向芳若长老汇报了。”
芳若长老置了声,挑起眼皮飞快地朝着秦烽方向看一眼。秦烽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干枯的脸皮勉强提起一丝笑,他打着圆场:“宗主莫怪,芳若怕是关心则乱了,不过我也问了下面的人,确实是未曾发现线索。”
徐临寒仿佛也是懒得继续纠缠,只道:“藏书阁密室查了吗?”
芳若一僵,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没说话。
秦烽立马道:“那就劳烦宗主和几位长老随我去看看吧。”
徐临寒跟在几人身后,隔着老远就听到议室门口传来争吵声。
赵华容正烦的透顶,她顶着头顶的大太阳,热的两颊透着粉,眼珠明亮,原本还想再解释些什么,在看到徐临寒以后,她抿紧嘴巴,闷声不吭气了。
“不去修炼堵在这里吵什么?!”秦烽呵斥道。
不等赵华容发话,秦掠等不及,率先说道:“我是来向院长禀明的。今早我在藏书室门口,看到赵华容鬼鬼祟祟从门口经过,神情可疑。就在刚才我顺口问了她一句,她却闭口不谈,我觉得有异,便带着她来向院长交代清楚,莫不要和子阳师弟的事情扯上关系才好。”
话落,赵华容感到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她身上,秦烽皱眉疑惑地问:“他所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