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座本丸》暮時微雨

21、敌暗我明的战场

　　这是一个冬日里少见的晴天，头顶上不再是堆积到看不见尽头的阴云，而是空旷辽阔一望无际的高空，时至日暮，残阳沉沉西坠，鲜红似血，染透了半边天。

　　从至黑之夜到日落西山，骤然明亮的光芒让刀剑男士已经适应黑夜的眼睛止不住地刺痛，一马当先穿过时空法阵现出人形的加州清光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自己的眼睛，泛起水光的瞳孔透过指缝打量着脚下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毫无疑问，这里是京都，建筑和街道都和五年前的样子如出一辙，来来往往的车马人流，迷花人眼的雍容繁华，如果去之前落脚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还能看到下榻的旅店，和柜台后等着招待客人的老板，

　　但壬生村里已经没有了日夜操练武艺的浪士们，有过一面之缘的松平容保也已不在此地。

　　随后走出的鹤丸国永进入战备状态，“狐大助，我们现在所处的时空是？”

　　早有准备的狐大助立刻给出准确情报，“按照预定坐标，明治元年，1月2日，鸟羽伏见之战爆发前夕，京都伏见街道附近，误差可忽略不计。”

　　和泉守兼定四处看了看，朝着正南偏西的方向指了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伏见这边的战场应该在那个地方吧。”

　　狐大助对比了一下当前位置和历史资料，“是的，和泉守兼定殿下，根据史料记载，伏见方面双方交战的地点就是在那里的伏见奉行所。”

　　“能检测到敌人的痕迹吗？”鹤丸国永问道。

　　明天战争就要爆发，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挨个排查时间溯行军到底在这个时代的什么地方，又干了什么事情。夜长梦多，最好的情况是能够找到敌人的蛛丝马迹，他们好顺着线索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并解决敌人，结束任务。

　　“……”狐大助惯例在微型终端上敲敲打打，爪子的速度越来越慢，脑袋上的问好倒是越来越多，“好奇怪……”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它所行把检索的结果展示给第一部队的所有人看。

　　狐之助的表现让三把刀都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眼，

　　和泉守兼定刚刚指过的伏见奉行所的位置被一片薄薄的浅红色笼罩，在整体呈冰蓝色的虚拟地图上惹眼的很。

　　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第一次看过检索结果的和泉守兼定皱起了没，“之前检测到的不都是一个个红点吗？难道这么一大片都是时间溯行军？”

　　“不是这样的，”狐大助困惑地晃晃耳朵，“这一次没有发现敌人准确的位置坐标，这一片浅红色只是说明这个范围残留有时间溯行军的痕迹，并不能确定其中是否有敌人的存在。”

　　加州清光蹲在小狐狸的旁边认真看着地图，“也就是说，我们的敌人藏起来了。”

　　狐大助沮丧地点了点头。

　　这是第几次了？好像自出阵起它总是遇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半点都没有派上用场。狐之助的职责之一是帮助刀剑男士收集情报、及时掌握时间溯行军动向，再这么下去，它还能呆在第一部队、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吗？说不定其他狐之助比它干得更好更出色，到时候它就要成为没有人要的笨蛋狐之助了……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捏了捏它的耳朵又拍了拍它的脑袋，小狐狸抬起头，看到了盯着地图思索着什么的纯白付丧神，他注意到小狐狸的目光，很自然地朝小狐狸笑了笑，遂即将视线移回虚拟地图上，点了点标着“鸟羽街道”的交叉点，“这里应该就是这场战争的另一处战场吧。”

　　和泉守兼定点头。

　　“这么说来，时间溯行军放弃了鸟羽战场，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伏见。有两种推测，”鹤丸国永右手竖起两根指头，屈起其中一根，“要么敌人的力量不够强大，没办法同时左右两个战场的情况，”

　　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青年付丧神，屈起剩下一根指头，“要么敌人的目标就是处于伏见战场上的土方岁三和他带领的新选组。”

　　结合敌人在五年前针对松平容保袭击的失败，鹤丸国永更倾向于第二个选择。

　　同样参与了保卫松平容保行动的加州清光也是这么想的，“果然，时间溯行军就是冲着土方桑来的。”

　　他唰得一下站了起来，绯红的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土方桑有危险！”

　　作为时间溯行军的死地，他最清楚敌人的力量。如果这群非人的家伙打定主意要在战场上对土方岁三下手，只凭他们三个，在混乱的战场上，在不能伤害人类和自保的基础上想要保土方岁三周全实在不简单。万一被机动超高的敌短刀抽冷子来一下……

　　加州清光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大家，狐大助摇了摇头，尽职尽责地为刀剑男士讲解时之政府摸索出来的、某些没有写进明文里的规则和限制，“必须隐藏身份，不能向历史人物透露我们的身份和目的，这不仅是针对刀剑男士的限制，同样也是针对时间溯行军的。”

　　历史就像是一个比较牢固的肥皂泡，无论是刀剑男士还是时间溯行军都是施加在这个泡泡上的外力，肆无忌惮的透露身份明目张胆的对历史横加干涉，会召来时空检非违使对入侵者展开无差别清洗，这是一道针对外来者的防线，

　　而倘若时空检非违使战败、防线失守到一定程度，外在的压力超过历史这个肥皂泡所能承受的极限，随之而来的就是历史的崩塌，一切的人和物都会被崩塌后的虚无吞噬殆尽，这条时间线上的所有历史都不再有意义，

　　时之政府想要守护历史，历史修正主义者想要改变历史，其根基都是历史的存续，一旦历史不复存在，那么双方的追求的目标都会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此无论是为了不招来时空检非违使给自己添麻烦还是为了不让自己做无用功，双方都会限制自己的手下，尽力隐藏自己的身份。

　　说到这儿，狐大助甩甩尾巴，有点小窃喜地说道，“刀剑男士的外貌和人类相似，只要想办法混进人群里就好，可是时间溯行军要考虑的就很多了。他们的外表虽然拟人，可身上冒着黑气还长满了骨刺，很容易吓到人呢。”

　　这么算起来，这条规则对敌人的限制可比对刀剑男士要大得多。

　　加州清光若有所思，“不在白天的战场上动手，那就只能在晚上偷袭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和泉守兼定曾经作为土方岁三的佩刀参加过这场战争，他所知道某些情报和细节或许要比时之政府数据库里的书面资料还要详尽，“我记得，因为新政府军火力凶猛，新选组和旧幕府军在白天的战斗中并没有占到优势。为了逆转局势，他挑选出新选组的精锐人手在当天夜里对新政府军的火力制高点发动了夜袭。”

　　可惜的是土方率领的新选组为了行动迅速而轻装简行，突入要害却没来得及制造足够的杀伤，最终在敌人的及时支援和交叉火力下不得不选择撤退，

　　更雪上加霜的是就在土方夜袭的同时，敌人也对驻守伏见奉行所的后方发起炮轰，并且摧毁了弹药库，引发大爆炸，使附近的旧幕府军损失惨重，不得不放弃伏见阵地，向鸟羽转移。

　　“黑夜，方便隐藏行踪，土方桑带队突袭，远离大部队，方便敌人动手，”加州清光一条一条盘点了一下，“确实，如果时间溯行军想对新选组和土方桑动手的话，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理清楚敌人的目标和可能动手的时机，接下来摆在第一部队面前的是该怎么做才能在保护关键历史人物安全的前提下消灭敌人、维护历史。

　　“暗中潜伏观察？就像在壬生村时一样？”加州清光举手。

　　“不行！”和泉守兼定想都没想地拒绝，在少年付丧神诧异的目光中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好像又一次失态了。

　　他攥紧了藏在羽织下的手指，尽力忽略心中愈发浓郁的不安，努力为自己下意识的反映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在壬生村的时候土方先生已经见过我们了。战争时期戒备比当初要严格很多，我们不是新选组的人，要是一不小心被发现……”

　　同样出身新选组的同伴好像被他的话语说服，但内心深处，和泉守兼定知道这些理由都是假的，他只是不想被看到，不想出现在土方先生的面前，

　　某种莫名的感觉一直在向他示警，在他还不明缘由的时候他的潜意识已经察觉到危险将近，这种急迫和不祥的预感随着时间推移正在愈演愈烈，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恢复往常的平静。

　　和泉守兼定不得不一遍一遍告诫自己，在战场上，心浮气躁可是大忌！

　　最后，是鹤丸国永站出来，“敌人还隐藏在暗处，我们不如先抓住手中的线索，”他指了指地图上鲜艳的浅红色区域，“去看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加州清光点了点头，“确实。敌人说不定就藏在新政府军当中，就等着晚上对土方桑发起袭击呢。”

　　和泉守兼定沉默地瞥了加州清光一眼，没有说话。

　　鹤丸国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全员同意，那我们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