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座本丸》暮時微雨

9、模糊的心事

　　从破开的窗户轻松翻身落到地上，和泉守兼定的动作一顿，就在距离房间不远处的树下，一截白色的羽织后若隐若现，“是鹤丸国永啊。”

　　隐在树后的鹤丸国永现出身来，“里面情况怎么样？”

　　“……嗯？啊，是两只敌短刀，都解决了，没有人受伤。”

　　“这样啊，”鹤丸国永注意到黑发青年的回答慢了半拍，心思很明显不在这里，他瞟了眼二楼和泉守刚才出来的那扇窗户，什么都没说，倒提着本体，在寒风中狠狠打了个颤，“看样子暂时是i没问题了。”

　　算上屋顶的三只敌打刀，这次出现的时间溯行军应该都被消灭了才对，如果狐大助在的话，倒是可以问问它一直以来异常的时空波动有没有消失。

　　和泉守兼定同样冷得直打哆嗦，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既然已经结束，那我们也回去吧。”

　　大冷的天出来折腾这么一趟，哪怕是刀剑男士的身体远超普通人也受不住，出来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连骨头缝里的热气都要被风彻底吹散了去。

　　纯白的付丧神拢了拢羽织，摇摇头，“要说结束，恐怕还早了些。”

　　和泉守兼定心生不解，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亮起的光打在他的身上，在地上照出一道清晰的影子。陡然暴露在亮如白昼的光照中，他下意识闪身藏在树后鹤丸国永的身边，手握本体就要拔刀出鞘，

　　“敌人？”和泉守兼定压低声音。他的视野黑一阵白一阵，什么都看不到。

　　鹤丸国永压住了黑发青年握在刀柄上的手，“不是，放心。战斗已经结束了。”

　　只不过是旅店里的其他住客被方才的动静惊醒过来，陆陆续续点起了灯而已。

　　另一边，近藤勇他们已经回来了，身后还多了一个人，正是旅店的老板。

　　他看着被扎了一个大洞的木墙、窗框上连半截都没剩下的窗户、和地上本来是窗户的满地碎屑，脸色难看的仿佛今夜被时间溯行军半夜刺杀差点没命的人不是近藤勇而是他一样。他看看彻底报废的屋子，再看看人手提着一把刀的近藤三人，嘴巴动了动，最终哭丧着脸什么都没说。

　　他们这些开店的，最怕的就是那种带着刀的浪士，万一被人摸上门来手起刀落，那就真的哭都来不及哭了。

　　反而是近藤勇摸摸脑袋，主动提出来：“老板的损失，我们会赔的。只是这房间已经没办法住了，还要麻烦老板给我们换一间。”

　　一听有的赔，老板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几位客人跟我来吧。”

　　走廊里安安静静，两侧房门紧闭，没人愿意在这么冷的天出来凑这个危险的热闹，但近藤勇他们很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又一道无形的目光穿透墙壁汇聚到他们的身上，很明显，出了这种事，没人能真的不闻不问。

　　所有的骚动都被黑夜强行按下，但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第二天和泉守兼定就看到旅店的客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窃窃地说些什么，路过时还能零零散散听到些诸如“红眼睛”、“试刀杀人魔”之类的词，更有的人一大早就收拾行李退房，说要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已经通知町奉行的人了……”

　　“……你说，他们会管吗？……”

　　“……不知道，不好说啊……”

　　“……哼，那些家伙，平日里凶得很，一到这种时候就见不着人影，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

　　“……嘘，别乱说，万一被听到……”

　　放眼望去，入目尽是惶惶不安。

　　和泉守兼定沉默地在座位上坐下，狐大助从他的怀里跳到桌上，仰头望着好像有点不开心的刀剑男士，“喵喵”叫了两声，见没人注意这边，小声地问，“和泉守兼定殿下是在担心昨晚的战斗吗？”

　　“啊，算是吧。”

　　“我已经检查过了，附近没有发现时间溯行军的踪迹，同时这片时空一直存在的一场时空波动出现衰减，以此推测，敌人针对本时空的攻势正在减弱。”小狐狸认真地安慰道。

　　但被安慰的刀剑男士一点都没有高兴起来的迹象。

　　狐大助歪着脑袋想了想，伸出爪子点了点脖子上的铃铛，从随身终端里调出另一份扫描结果，“如果和泉守兼定殿下担心这些传言的影响的话，在这个时代，试刀杀人魔的传闻有很多，眼下这种程度的流言很快就会消失不见，不会对三百年后的现实造成任何影响，也就是说，任务完成的很成功。”

　　小狐狸再一次猜错了，黑发的青年依旧没有变化。

　　那还能有什么原因呢？狐大助犹豫地在虚拟屏幕上划来划去，企图找出解决办法。

　　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和泉守兼定身边坐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给两人一人一份煎鱼白饭配味增汤，给狐大助摆了一份油豆腐，顺手在小狐狸脑袋上薅了一把，“我们的战斗，需要担心的事情可不止有这些呐。”

　　“欸？”

　　狐大助不解地晃着尾巴，连香喷喷的油豆腐都失去了原本的吸引力。

　　和泉守兼定被饭菜的气味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谢了，鹤丸国永。”

　　“哪里，”鹤丸国永随意摆摆手，“和泉守，狐大助很关心你呢。”

　　“嗯？”和泉守兼定眨了眨眼，和狐大助互相对视一眼，“抱歉，让你担心了。”

　　“辅佐第一部队战斗是我的职责，您完全不需要向我道歉，”小狐狸连连摇头，“只是我还是没想明白，和泉守兼定殿下在烦恼些什么呢？”

　　黑发的付丧神愣了一下，低垂下眼帘，湛蓝的瞳孔中氤氲起迷雾，如乌云遮蔽晴空，他低声喃喃，“我、我也不知道。”

　　他只是隐约有一种模糊的感觉，狐大助说得没有错，但也不全对，他在犹豫、纠结的该是什么别的东西。

　　鹤丸国永看了和泉守兼定一眼，若有所思地环视了一圈气氛压抑的旅店，“不知道的话，那就先放下好了。”

　　在青年略显惊愕的注视下，纯白的付丧神弯起眼睛笑了笑，“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就会收获突然的惊喜也说不定呢。”

　　和泉守兼定沉默了片刻，狠狠舒了口气，“鹤丸国永说得对，现在就算想再多也没有用。”

　　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就等以后再想，他该优先专注于眼前的任务，消灭这个时空的时间溯行军，保护土方岁三他们的安全。至于心中的困惑，总有一天他能找到答案。

　　放下心事，和泉守兼定立刻注意到了另一件更加紧迫的事情，他皱起眉，询问同伴，“狐大助，鹤丸国永，你们有没有觉得……昨天晚上那些时间溯行军有哪里不对劲？”

　　睡过昨晚一整场战斗的狐大助自觉去翻微型终端的历史侦测记录，鹤丸国永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腌萝卜，“这么说的话，确实有点，太聪明了。”

　　知道他们会守在关键历史人物身边，于是用已经打过一次照面的敌打刀佯攻，误导他们眼前的敌人就是这次进攻的全部兵力，从而掩护真正负责进攻的敌短刀，

　　简单却有效的配合。

　　奇怪，时间溯行军有这么聪明吗？或者，换个问法，对于一座新建立的、还处于“新手保护期”的本丸，该遇到这种程度的敌人吗？

　　“果然啊，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呢。”同为刀剑男士的鹤丸国永的赞同让和泉守兼定一扫先前的郁气，“狐大助，你能查到有关的资料吗？还有，这属于特殊情况吗，用不用联系主人？”

　　哪怕正身处于历史之中，狐大助的微型终端也能够超越时空的间隔，和本丸取得联系，实时访问时之政府开放给每个本丸的资料库。

　　“正在查找中，请和泉守兼定殿下稍等片刻。”

　　狐大助忙忙碌碌地操纵终端输入关键词，企图从茫茫多的资料里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什么主人？”

　　有人在小狐狸旁边的空位上放下了托盘，狐大助被吓得一个哆嗦，差点输入错误，还好它提前把系统调成了仅自己可见，应该没有漏太多馅，

　　它看了眼面无表情坐在它对面的土方岁三，回想起之前查资料的时候查到的后世对土方岁三的评价，默默在后面又加了两个字，大概。

　　“没什么，”鹤丸国永轻飘飘地带过话题，“说起来，近藤桑呢？怎么没有在一起？”

　　不在意被略过的问题，冲田总司朝柜台的方向努嘴示意，“近藤桑去和老板商量赔偿的事情了。”

　　和泉守兼定摸摸鼻子，一阵心虚，真算起来，昨晚被损毁的房间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力，墙上那个洞还是用他的本体扎出来的呢，他是不是也得……

　　黑发的刀剑付丧神用眼神询问同伴，咱们是不是也得给赔偿？

　　换来同伴一个沉默的摇头，没钱。

　　和泉守兼定不敢置信地微微瞪大眼睛，好像，可能，也许，大概，他们确实没有这个时代流通的钱财，他艰难地低头看着面前的饭菜，那他们住宿的费用，和这顿早饭……

　　鹤丸国永学着冲田总司的样子，瞟一眼正往这边走来的方脸青年，他们第一部队的住宿费都是近藤桑买的单呢，早饭则是住宿附带的。

　　和泉守兼定：“……”

　　鹤丸国永：“……”

　　没钱的纯白付丧神把目光投向自己的本体，话说，即便是在这个时代，鹤丸国永也是一把名贵的刀剑吧，那典当自己能赚多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