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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Chapter 7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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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梦里惊醒,然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痛。连连哀嚎几声,就对上坐在一旁的尤利安的隐忧目光。
他赶忙把我摁了下去:“别乱动……”
啧,瞧给他心疼的,那双眼睛颤得我想搂住他脖子狠狠亲上一口。
“杜恩呢,他还好吗?”
“还好,他只中了一枪,亲爱的,你中了三枪。”
“三枪?”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我有中这么多枪吗?
莱茵啊莱茵,你可真够厉害的,现在完全是个打不死的铁人了。
我咧开嘴一笑,干枯的唇霎时裂开口子,血腥味就涌进唇腔,我刚准备伸出舌头舔舔,某人就俯下身给我来了个法式热吻,滋润得我飘飘欲仙。
“你在这里多久了?”我环视一圈熟悉到不行的史塔西医院高级病房。
“三天。”
“三天?”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他抿唇轻笑,握住了我的手:“你可吓坏我了,知道吗?”
他漂亮的眼睛周围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就像雨天来临之前的低沉的乌云,给他增添几分病态的慵懒,显然这人这几天根本没休息好。
“阿廖沙那天刚好有另外一个行动,等他赶过去时你已经离开了,只找到了你落下的枪。”
“嗯,没关系,那么你们已经在进行调查了吗?”
“是的,我不会放过任何想要伤害你的人。”他俯下身,抚摸我的头发,轻声说:“这是我不可触碰的红线,亲爱的。”
他爱怜地吻了吻我的眼睛,湿润的气息扑朔在我的脸颊,痒呼呼的,我不禁被他逗笑了。他露出心上卸下重担的笑容,软绵绵的声音呢喃在我耳边:“我可心疼了,知道吗?”
他手伸进我的被窝里,游走在我缠满纱布的身体上,我满面通红地嘟囔:“喂,你这是在耍流氓啊……”
话语刚落,病房房门就被推开,一道瘦高昳丽的身影便出现在我们眼前。
是萨沙。
他目光轻飘飘地在尤利安身上扫了扫,然后稳当当带着重量落在我身上,含笑地走了过来,面对尤利安坐在我病床的另一边。接着,他十分自然而然地俯下身抚摸我的头,在我唇上吻了吻。
我瞪大了眼睛。
上帝上帝上帝!!我快疯了,这是什么修罗场!!
要不是我身中数枪根本就不能动,这就是顶楼我也会从窗户跳下去!
我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镇定,镇定……
“还疼吗?”萨沙关切地问,嗓音带着因为心疼而独有的颤抖,他就这样看着我,似乎他对面就是一团空气。
而在我的余光里,尤利安只是衔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
因为紧张和尴尬我觉得自己快吐了……
“还行……”我挤出几个字,嘴角不自觉地颤抖。
萨沙弯起眼眸,爱怜地抚摸我的脸,那绸缎般的触感在我脸上滑来滑去,往日里我可能享受得兴奋不已,但现在这种时刻颇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动也动不了,腹部上某人的手还在做些细细微微的动作,弄得我浑身酥麻,脸上则被另外一只手温柔抚摸着,拇指掠过眼睛,鼻梁,还在我唇上摩挲片刻。
被两个美人儿围绕着应该是天堂啊,为什么我现在生不如死只觉得是地狱,干脆两眼一翻装死好了。
然而我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萨沙就收回了手,柔柔地看向尤利安:“我的人那天被调走了。”
“嗯,没关系,我会调查清楚的。”
“不会是理查德的人。”
“不会。”
“那么会是我们这边的人?”
“或许。”
萨沙微微一笑,唇角上便浮现了几分微不可察的戏谑。尤利安只是温柔注视他,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关切。
他们眼神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进行某种只有他们能懂的无声交流,我躺在床上仰视他们,端详他们,心想你俩要是敢在我面前亲嘴我就彻底跟你们闹翻。
不开玩笑的,我脾气再好这他妈的也忍不了。
“你也受伤了?”尤利安的视线落在萨沙的肩上:“看你出手的动作不自然。”
萨沙抿唇轻笑:“老毛病。”
“之前的枪伤?”
“嗯。”
“你需要调理。”
“我明白。”
萨沙视线绕了一圈又落在我身上,看我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莱茵,你在想什么呢。”
我一愣,脸就红了起来,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什么都没想……”
“说谎,你又在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是吗?”萨沙凑上前来,睫毛上跳着亮晶晶的碎光,我更加支吾地说:“没,没有……”
“他的确想了。”一旁的尤利安突然斜睨过来,眼中饶有意味,突然,他说了一句差点让我撒腿就跑的话。
“他害怕我们在这里一起把他给办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我直接吐出一口老血。什么人呐!!虽然……虽然这也不是不可能,但我可是个伤员,况且,这也太奇怪了吧……
圣子耶稣,快把这个变态带走吧!
萨沙笑了出来,转过头对他说:“尤利亚,我可没那个癖好。”
尤利安耸肩,似乎在说有没有都无所谓。
“我可是伤员……”我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见,萨沙转过头来伸手在我头上敲了敲。
“想什么呢!”他眼眸流转,在我耳边呢喃道:“等你好了,我们可以找个好点的环境,慢慢来……”
“萨沙。”尤利安突然伸手握住了萨沙捧在我脸上的手,萨沙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坐直了身子面向尤利安。
“舍不得?”他轻笑一声。
尤利安微笑点头:“嗯,舍不得。”
萨沙凝视他片刻,反手就握住了尤利安的手:“我也舍不得,怎么办?”
“出去说。”尤利安的眼睛颤了颤,渗出分明的心疼。
“不,就在这里说。”萨沙语气坚定。
他们俩的目光仿佛带着电火花,噼里啪啦地烧在了我的病床上面。气压低沉得快要让我喘不过来气,长叹一声,突然觉得好累。
感情纠葛真的好累,既然这么有意愿,干脆把他俩都收了吧……我想象把他俩一起蹂/躏在身下的美妙体验,傻呵呵地笑了出来。
“看来变态的是你。”尤利安从萨沙手里挣脱出来,冷冷地望向我。
我吐了吐舌头,懒得理会他,萨沙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站起了身。
“好了尤利亚,别让他难受了,我们出去吧,有些事情我得和你商量。”
“嗯。”尤利安向来很听萨沙的话,马上站了起来。两人临走前,站在房门口同时回望我,我不禁打了个冷噤。
尤利安唇角泛着冰冷的笑意,与萨沙脸上莫名的哀伤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们的目光仿佛有着难以承受的重量,如融化的柏油,压着我,不放过我。
“好好休息。”
扔下这么一句,尤利安带上了门。
他们离开后,病房里陷入寂静,只剩冷杉林和白桦林的气息流淌着,我仿佛再次徜徉在那片西伯利亚的雪地中。
哎,这俩美人儿啊……
这世上也只有萨沙敢这样和尤利安说话,敢明目张胆地去挑衅他,故意惹他不快,有时我能感受到萨沙对尤利安是带有怨怼的,但在这看似不愉快的语气中,我更能感受到的是萨沙对尤利安的爱。
他不过是埋怨他总是独自一人撑下所有罢了。他心疼且无奈,就像面对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总想出言训斥,可说不了几句自己便又败下阵来。而那自认坚强的孩子,则因这隐匿却分明的爱意便觉得自己得更加坚强一些。
他们之间的爱平等而深刻,但正如他们所说,或许是一种无法分割的相互依赖。
过了这么多年,我对他们的过去仍然所知甚少,尽管我们之前的感情复杂到说不清道不明,但似乎每个人都将自己最成熟的那一面展现出来,没有任何嫉妒和怨恨,仿佛超出了常理,而又在情理之中。
大概人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实在不多,所以无论什么都想要格外珍惜。如果能够让所爱的人幸福,仿佛付出什么都会愿意。
我转头看向窗外绵延的暮色,橙色的光芒交织着一片淡淡的紫,零碎的星辰逐渐显露,一架飞机拖着航迹云掠过上空,留下一道笔直的金光悬挂在天际。我想象此际他们两人正站在史塔西医院楼下的花园里,和我一样注视着那道美丽的航迹云。
他们是否也会和我一样,露出恬然而幸福的微笑呢?
四月初,我和杜恩在史塔西医院的花园中晒太阳,杜恩的漂亮女友像只小云雀一般流连忘返在春天的花丛中,杜恩这小子盯着她眼里冒着星星,我在一旁只觉得自己好多余。
“我看我还是给你们俩留点单独的时间好了。”我叫护士小姐帮我推轮椅,结果走来的是尤利安。
“我想,你要不去白色宅邸休养一段时间吧。”
“医院有人照顾我。”
“我总是不放心,我也不方便总是往这边跑,在那里安索洛夫会更好地照顾你。”
我撇撇嘴,心里极不愿意,但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只好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见我点了头,他才绽放笑容,当晚就让阿廖沙把我接到了白色宅邸。
安索洛夫说我之前的那间卧室依然保留着,看来这个实诚的老同志仍旧认为我以前每晚都睡在那间房里,我打了哈哈尴尬地笑了几声,多年后第一次睡在这间卧室的床上。
白天在这里休息,晚上就被某个将军悄悄抱上楼,那天在旋转楼梯二楼我突然朝外张望了一番,夜晚的院子里空荡荡的,好像少了点什么。我凑近窗户眯起眼睛看,突然发现院子尽头的杂物间没了!
我惊讶地看向尤利安,月色映照在他瓷白的脸上,他勾起唇角,幽幽地说:“那里对你来说是不美好的回忆。”
我诧异地缩在他怀里,怔怔地注视他。他调皮地向我眨眨眼,仿佛邀功似的在说他不仅关心我的身体健康,还更关心我的心理健康。
我无奈笑着摇头,贴在他胸膛上。旋转楼梯上倾洒着皎洁的月色,我被他抱在怀里,一步步登高,走向透着昏黄色光芒的三楼琴房。寂静无声的夜里,只听得见他轻柔的呼吸声与细微的脚步声。
我伸手摸了摸他凸起的喉结,他低头抿嘴笑了。纯洁的,羞涩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般笑了。
哎,这人......看得我心里烧起一股火焰。我在他脖子上蹭,说:“够了。”
“嗯?”他有些惊讶地看我。“什么够了?”
“一切。”
我匐在他暖烘烘的颈窝上。
“一切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