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毕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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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开春时，唐阅跟着林烨一块去给林先生扫墓了。天气晴朗，阳光带着点点暖意照在身上，不会让人觉得太冷。
林烨蹲在墓前和林先生说了说他们俩近况，很耐心也很平和，快要感受不到那时候剧烈的痛苦了。
唐阅觉得他比过去要平和了许多，是让人觉得很美好的温柔沉稳。
去年这时候的日子很难捱，两个人经常难受连同指尖都觉得生疼，世界好像崩塌陷入一片混沌。
但人总是要长大的，疼痛也会随着时间的冲刷慢慢淡化，所有的伤口都会慢慢愈合。
他们都积极努力的，按照林先生希望的好好长大，好好生活。
石碑上照片里的林先生笑容温和，林烨总是很容易被他这种笑容感染，忍不住低头笑了，给他斟了杯带来的白酒在小杯子里：“知道你喜欢，今天允许你小酌几杯。大醉伤身啊老先生，以后无论去了哪，都要注意身体啊。”
林先生依旧保持着那个温柔和蔼的笑，林烨伸手再一次擦拭了一遍墓碑，很认真地看着他说：“我会好好的，认真生活，你不用担心我。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对我挺好的，身体没有残缺反而很健康，遇到的人都很温柔。谢谢你爱我，我也是。我觉得，我大概已经学会了。”
学会了和这个世界好好相处，好好的，爱我爱的人。
临走之前，唐阅蹲在地上斟了杯酒，笑着搁在他面前：“爷爷，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别担心啊，我会和你一样爱他。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我们有时间就来看你。”
照片上的老人笑容温和，目送着他家两个小孩渐行渐远。一阵风轻柔地跑过，墓园里青翠的树叶沙沙作响，像温柔的告别。
也许，只要活着的人不遗忘，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永远都不会消失。
——
感觉开学没过多久，高考百日倒计时就在黑板的角落挂了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日子一天天过去，抬头就能看见高考在逼近。对于很多成绩普通的学生来说，心情大多是止不住的焦虑夹杂着点点的期盼。毕竟大学也算是新生活，也相对轻松许多。
班级气氛是焦虑掺杂着兴奋的。
老师们除了念叨大家不要松懈之外，还顺带着向大家散布大学怎么美好云云，大家都坚持住吧啦吧啦的。
十九班的同学成绩都很不错，大多在年级前一百。原本吊车尾的几个都在高三这一年疯狂追赶上来了，虽然不算太优秀，但考个本科问题不大，张老师非常欣慰。
唐阅作为班级的后起之秀，虽然成绩进步了很多，但还是有点不安。虽然老师们说的那些他都没听进去，他倒是给自己施加了不小的压力。他每天画很多时间反反复复背书，刷完的数学卷子堆在脚边有点壮观。
张跃课间休息的时候，转过来看到他桌上的笔筒里一把乱糟糟写完的笔芯时，都会忍不住感慨：“啧啧啧，谁敢相信，这人曾经数学只能考几十分呢？现在可是妥妥的学霸一枚啊。”
陈思年笑着说：“我们小唐现在可是班级前二十，往事不必再提。”
李柯颖写完手里的卷子，回头看了眼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听听力的唐阅，笑眯眯地转着手里的笔：“没办法啊，人对象太优秀了，不得多努力努力。”
林烨稳坐他们理科第一，每次考试成绩都很惊艳人。据说学校本来想保送他去B大，奈何人学霸有想去的别家院校，名额让给了别人。
张跃恍然大悟：“我去，居然是这样啊！我们小唐可从来没这么拼过啊，原来是因为爱情。慕了慕了。”
陈思年也忍不住笑，唐阅这么努力这个因素确实占了大部分。冲他们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聊天小声点，“看书吧。”
唐阅一模考试发挥不大好，五百分出头，他看到成绩的时候脸色很差。去看年级大榜的时候，又特意看了眼林烨的，心情顿时多云转大雨。靠！他们俩差了二百分有余！虽然清楚文理科不能单纯靠分数比较，唐阅还是有点挫败。
一脸菜色地回家后被林烨安慰了一番，唐阅转头果断多刷了几套文综卷子，全然不达到自己预期不罢休的架势。
林烨总担心他用力过猛，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唐阅这人弹性很好，努力空间很大。还有他努力起来真的很恐怖，毕竟看懒癌晚期患者唐阅每天在早上五点的闹钟响了一声，就立刻关掉然后唰的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去洗漱然后开始学习，是前所未有的可怕体验。
上天总不会辜负积极努力的人的，唐阅的成绩如愿稳步提升，而夏天也悄悄到来。
一中给高三学生放考前例假的时候，黑板上距离高考还剩两天时间。
最后几天都没怎么上课，老师基本都让大家自习。大家都陆陆续续把自己桌上堆成山的书慢慢搬运回家，桌面一览无余，教室都好像变得宽敞了许多。
再也没有人躲在书堆后面睡懒觉，偷偷摸摸看小说，或许做点吃小零食的举动。教室很安静，吵闹了三年的皮皮学生都安分了下来。
晚自习赵老师给班上每个同学发了准考证，又细心嘱咐大家记得提前去看好考场，保管好准考证和身份证，文具带齐全。
所有该嘱咐他们的话都说完之后，张老师手撑在讲台上沉默了一会，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大家都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今天倒是很乖啊你们，都是大人了啊，那就这样说吧。大家高考加油，毕业快乐！”张老师笑着说。
他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欢呼，走廊脚步声咚咚作响，整个教学楼很快热闹了起来。
张老师从讲台下面掏出俩充气加油棒，开了里面的小彩灯，对着用力敲了敲朗声道：“还记得我们的口号吗同学们！冲！咱大声点！干翻对面的二十八班！”
班上的同学欢呼起来，纷纷摸出自己抽屉的加油棒也开了小彩灯，关了班级的灯往热热闹闹地走廊涌去。
这是一中给高三考生准备的传统项目——喊楼。
甚至给每个班都发了充气加油棒，人手两只，让大家都参与一下充当充当气氛小组。当然，抠搜学校用完是要回收的。也每年收不全，总有人不小心带走了，学校默默加购部分，依旧热爱搞这活动。
这届高三在的教学楼结构是回字形的，中间空出的一块方形地面此刻站满了高一高二参加活动的学生。他们手握着荧光棒和彩色的加油棒，齐声喊着：“学长学姐们高考加油！你们是最棒的！”
唐阅捏着俩加油棒挥了挥，懒洋洋地倚靠在护栏上往下看：“挺热闹啊。”往年他们学校搞的这种活动，他从没参加过，一直觉得参加这种傻兮兮的行动还不如回家睡觉。
今天一看，好像也没有很傻兮兮的。因为高考前的学生打了鸡血一样激情十足，楼道里挤满了人。大概是因为将要参加他们目前生命中意义重大的考试，准备了这么久，心情都是激动热烈的。
“我操？今年怎么还弄来了追光灯啊？学校这也太认真了吧。”张跃看到对面四楼走廊架起来的追光灯摇头啧啧感叹。
他们这边楼上也有一个，唐阅看见了中蓝色的灯光晃过了对面的楼，热烈的呼喊声随之晃荡。
唐阅忍不住捂着脸笑了，“学校好拼啊哈哈哈！”
陈思年这两年长高了不少，甚至比唐阅都要高处一点了。他站在唐阅旁边，闻言也笑着挥了挥手里亮着彩灯的加油棒，“确实，你看对面四楼那个，是不是我们高主任啊？”
他们顺着陈思年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高主任站在追光灯旁边，似乎在指挥灯光师按着他的指向打灯。仔细看，他手里似乎还握着只话筒。
没等唐阅确认，高主任的声音就从广播里传了出来，他万年不变的开场白：“咳咳咳，各位同学，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张跃要笑疯了，“哈哈哈哈哈哈我靠！高主任他今天又充当主持人啊？怎么不找个人美声甜的小学妹啊！他这中年男子，我都看腻味了。”
旁边的男生听见他这不要脸的话，笑道：“张跃！再大声点！让高主任听见，明天请你去参加校园大扫除！”
大家相处了三年，都清楚高主任的惯常惩戒手段——罚扫校园。
张跃哈哈大笑，果断摆手：“哈哈哈不敢不敢，高主任可是专业主持人，他很好是我不配。”
高主任在楼上激情指挥，楼下的同学们摆成了几个大字。
唐阅低着头往下看，仔细辨认了一下，是——
一中，必胜。
好老套啊，唐阅心想。嘴上却很诚实地应和了一句他们有节奏的喊话：“高考加油！”
而后是楼里每个班级此起彼伏的口号，什么类型的都有，一时间很是热闹。
甚至还听见了一句不知道哪个班喊的：“大吉大利，高考吃鸡！”
唐阅准备去楼下串个班，去围观一下他家男朋友在干嘛。转头给陈思年他们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就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张跃呆滞地挥舞了几下手里的加油棒，“他干嘛去？这都最后一晚上了也早退？”
陈思年用手上的充气棒敲了敲他的，笑着说：“应该是去楼下找他家那位了吧。”
张跃又忍不住哀怨：“我恨小情侣。”
唐阅轻车熟路地混入了楼下九班走廊里的队伍，并且迅速找到了他家那位，“哥哥，高考加油！”
周围人潮涌动，林烨揽过他把人护在怀里，低头笑着同他耳语：“怎么下来了？你们班还没喊话呢？”
唐阅背靠着护栏，捏着充气棒的手很自然地搂上他的腰，“没事，我就想来看你。”
现在轮到了七班喊口号，他们声音整齐划一，声音在楼间回荡着。
面前的林烨笑容温柔地低头看他，唐阅突然心下一动，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怎么办？我突然想亲你。”
林烨微微愣了一下，挑眉一笑：“那就来亲。”
林烨的校服外套笼罩在他头顶，他们两个笑着格外默契地一高一低地靠近了对方，在热闹鼎沸的人群中，藏在校服隔出的小片黑暗中触碰到了对方温热的嘴唇。
注意到这边的九班同学瞬间炸开了，惊叹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也迅速惹来了对面楼上的灯光，唐阅有点紧张地下意识想退开，却被林烨用力扣住了后脑勺，头脑混乱之中听见了一声长柄伞撑开的动静。
然后听见了高询那崩溃的哀嚎：“操操操！你们两个！要死啊！！！要亲不能回家去亲吗？！！为什么要挑战我们的高主任啊！！！灯光都追过来了！！！”
此时撕心裂肺喊着的高询大概也没想到，今夜他们为了别人的爱情撑伞事件，几天后在论坛里高高挂起。飘红的帖子标题还是大写加粗的：《关于上一届不知道哪些个奇葩学长学姐们在喊楼活动中在走廊撑伞这件事》。
几个和唐阅相熟都撑了伞帮忙遮挡的同学在知道这件事后哭笑不得，顺带玩笑着感谢学霸带他们成为热门话题。
而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在灯光下下意识的举动，不过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等唐阅被林烨松开的时候，果不其然听见了高主任的叫骂声从广播里传来：“哪个班的？！九班！九班怎么回事！大晚上的也没下雨！那几个人在走廊撑伞干什么？！是哪几个同学？！都给我站着别动！别给我搞事啊今天！”
听那动静几乎是要冲过来把他们几个撑伞的抓去大扫除，九班的同学都哈哈大笑，齐声喊着他们班的口号：“天助自助者！你要你就能！高考加油！”
他们口号第一遍喊完，唐阅拉着林烨赶紧溜了。跑之前还不忘给为他们撑伞遮挡的高询等人画饼：“多谢各位侠士！高考完我请大家吃饭！”
高询边收伞嘴里骂骂咧咧：“快滚快滚！带着你对象走快点！我不认识你们！”
唐阅紧紧攥着林烨的手笑着跑开了。
身后是鼎沸的人声，漂亮闪烁着的加油棒和荧光棒相交辉映，格外的热闹。
对面楼上垂下了一对火红的条幅——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①
少年们热烈美好的夏天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毕业
，还差 
